結束時天色已晚,我拒絕了虞顯哲去他家的提議,回了學校附近的公寓。
洗完澡躺下沒多久,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我接起來:「喂?」
「你好,請問是陸亦寧先生嗎?」
是報社的編輯,說未經允許刊登了我的照片,十分抱歉,現已將當期報紙全部召回,希望能得到我的諒解。
我有些詫異,但也沒多說什麼,接受了他的道歉。
掛了電話,郵箱恰好收到一封無主題的新郵件,我下意識點進去。
下一秒,我瞳孔驟縮。
郵件裡是一段汙言穢語:
【寶貝拉琴的樣子好漂亮,手指又白又細……穿西裝屁股都那麼翹……太多壞人覬覦寶貝了,寶貝是我的,隻有我一個人能看……】
我腦中轟然作響,整個人面紅耳赤,如芒刺背。
抖著手指往下拉,下方附帶的圖片裡,是剛剛被全部召回的,登載了我演出照片的那版報紙。
08
我立刻打給剛才的編輯,詢問是誰代表我出面維權的。
編輯也很茫然:「今天上午有個律師來找總編談話,態度很強硬地要求召回報紙,不然就起訴報社。不是您請的律師嗎?」
「是哪家律所的律師,你有聯系方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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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說總編應該留了名片,答應明天上班後問了總編再告訴我。
掛斷電話我扔掉手機,對著枕頭一通狂砸。
高中時騷擾過我的變態又死灰復燃了,可惡,可惡!
我問系統:【雖然是發生在劇情之外的事,但你一定知道是誰吧?當時怎麼查都查不到,你告訴我,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系統:【抱歉宿主,關系到小世界的穩定,恕我不能透露呢。】
我:【看來是我認識的人,在劇情裡還很重要。】
系統:【……】
我繼續分析:【揭露他會導致世界崩壞,說明他表裡不一,看起來是個正經人!】
系統:【TAT 啊啊啊不要再說了,宿主好可怕,怎麼突然變聰明了……】
我:【哼,不準小瞧我!】
雖然恨不得立刻找到變態手刃之,但是周末在即,我得先完成任務保住小命。
周六,我和周牧清被叫回家吃飯,媽媽特意買了蛋糕為他比賽加油。
我回到家,看見茶幾上一盒齊師傅綠豆酥和蛋糕盒子放在一起,不由一愣。
以前從來不覺得家裡常備的綠豆酥有多稀罕,此刻才覺得珍貴。
聽見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我一下抬起頭,一聲情真意ẗü₊切的「媽媽」還沒叫出口,驟然對上周牧清的視線。
看見我臉上的表情,他愣了一下,說:「你媽媽剛才出去了。」
我當即冷下臉:「也是你媽媽。」
周牧清沒接茬,看了眼茶幾上的東西,面上並無波瀾,語氣卻明顯帶著揶揄:
「綠豆酥是我買的,你想吃就吃。」
我漲紅了臉,瞪了他一眼,氣衝衝地跑了。
09
系統:【「阻止真少爺參加比賽」任務倒計時 24 小時。】
晚飯過後,空無一人的廚房裡,我用勺子瘋狂攪拌一杯牛奶,面色猙獰。
「超強力安眠藥……睡不死你……桀桀桀桀……」
我拿託盤把牛奶端上樓放在周牧清門口,敲了兩下門,然後飛快閃身回屋。
我貼在門上,聽見隔壁開門的聲音,片刻後又合上。
他一定以為牛奶是媽媽送的。
晚飯時明顯不喜歡的蛋糕也勉強吃完了,看來他也並非鐵石心腸,我篤定他會上鉤。
等他喝下牛奶,再睜眼就是明天下午了,完美錯過比賽。
這麼輕易就完成了任務,我可太厲害了,桀桀桀桀……
系統:【宿主完全黑化了呀……】
安眠藥起效沒那麼快,我決定先去泡個澡,等周牧清睡著了,我再偷偷過去瞧一眼,確保萬無一失。
精神放松下來,我在浴缸裡睡著了,醒來時水都涼了。
頭疼,口也渴得厲害,我暈暈乎乎地穿上浴袍下樓喝水。
已是深夜,爸媽睡了,別墅裡靜悄悄的。
剛走進廚房,微波爐叮的一聲,我走過去一看,裡面有杯剛加熱好的牛奶,應該是保姆留的。
牛奶溫度正好,奶香四溢,泡完澡後喝再適合不過了。
我咕嚕咕嚕喝完,放下空杯子返回樓上,趴在周牧清房間門口側耳聽了聽。
裡面好像還有響動。
怎麼還沒睡?
再等等吧。
我這麼想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我緩緩蹲下,眼皮沉得直打架,下巴枕在膝頭,嘴裡呢喃道:
「我就眯一會兒……等他睡著我就……」
半夢半醒間,面前的門開了,燈光溢出,一道高大的身影籠罩住我。
寂靜半晌,上方傳來一聲輕笑,一道低沉悅耳的嗓音說:
「笨蛋。」
10
我做了個十分真切的夢。
夢裡我困得睜不開眼,仍然在等待什麼事情發生,但又忘記了究竟是什麼事。
有人將我抱起來,放進柔軟的床鋪裡,我舒服得直哼哼,臉頰無意識地在絲綢觸感的枕頭上蹭動。
房間裡安靜下來,我突然聽見那人加重的呼吸,本能地感覺到危險。
我努力睜眼想要看清那人的樣子,眼睛卻被一隻大手蒙住。
緊接著身邊的床墊陷下去,滾燙的氣息緩緩逼近,我下意識偏頭躲避,下一秒就被咬住脖頸。
那人野蠻地在我脖子上又舔又咬,牙齒危險地在大動脈附近流連。
我身上燥熱起來,無力地喘息,像垂死的魚一樣挺起胸膛,腳跟在床單上不住蹭動。
那人力氣大得可怕,輕易就制住我,低聲哄道:
「聽話。」
我漸漸停止掙扎,在他掌心的黑暗裡遲緩地眨動眼睛,迷迷糊糊地想,聽話然後被你咬死嗎?
太困了,我在夢裡昏睡了過去,意識消失前一秒,聽見那人叫了一聲:
「寶寶。」
我醒來時臥室天光大亮,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
我呆滯片刻,然後噌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大驚失色。
我什麼時候睡著的?!
我跳下床跑出去一看,隔壁房間房門大敞,床鋪整潔,空無一人。
我忙問底下打掃衛生的保姆:「阿姨,周牧清呢?」
保姆抬頭看我:「他一早就出門參加比賽了呀,夫人陪著去的。看你睡得沉就沒叫你。」
我腦子嗡的一聲,臉色煞白,怎麼可能,他明明……
電光石火間我想到微波爐裡的那杯牛奶,然後整個人僵在原地。
周牧清早就識破了我的圈套,卻不露端倪,讓我誤以為得逞。
然後趁我放松警惕,利用我的習慣,輕輕松松讓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個人一直不顯山露水,竟然如此心機深沉!
如此狡詐的對手,得罪他的下場肯定不會好。
繼續作死下去等待我的是什麼簡直不敢想。
想到這裡,任務失敗早早從這個世界消失,好像也能接受了呢。
並不能啊!!!!!!!
11
我瘋狂腦內半天,突然頓住,攤出兩隻手翻來覆去查看。
疑惑道:「奇怪,任務不是失敗了嗎,我怎麼還在?」
這時系統終於出聲:【宿主不用擔心,任務已經完成了哦。】
我:【啊?】
系統(對手指):【因為擔心宿主不認真對待,所以事先沒有說明。其實這次不管宿主怎麼阻撓,真少爺都會拿下比賽的第一名,打臉宿主,劇情就是這麼安排的。宿主隻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不算任務失敗。】
我嘴角抽了抽:【……你是真的狗,看我嚇得屁滾尿流好玩嗎?】
系統:【對不起 TAT……】
我罵完狗系統,平復下心緒,立馬換衣服跑路。
周牧清馬上比完賽回來了,誰知道他會怎麼報復我,躲得一時是一時。
回到學校附近的公寓,我照鏡子時偶然發現頸邊一片紅痕。
我想了想,不會是安眠藥過敏了吧。
這下昨晚那個詭異的夢也有了解釋,身體狀態確實會影響夢境內容。
觀察了一會兒,症狀並沒有變嚴重,我便沒再管它。
晚上,媽媽給我打電話,語氣欣快地告訴我周牧清帶領團隊拿了金獎。
「哥哥特意用獎金給你買了五箱牛奶,是你最愛的牌子。可惜你不在家。」
我聽了嘴角狂抽,身上一陣惡寒。
來了!心機男的報復!
媽媽接著說:「下周五晚上家裡會辦一個慶功派對,你叫上小哲還有其他朋友一起來吧。」
我正要推脫,突然想起給我發騷擾郵件的變態可能就在熟人之中,正好在派對上挨個試探,於是改口答應了。
掛了電話,系統緊接著出聲:
【觸發重要任務:請宿主在派對上滾下樓梯,並栽贓給真少爺。】
12
周牧清團隊在國際大賽上奪得金獎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學校。
印了照片的喜報前連著一周都人頭攢動,全校的人輪流來瞻仰這幾位青年才俊的尊容。
電話裡聽虞顯哲說起時我嗤之以鼻。
但還是有一點點好奇,去學校上課時順便過去看了一眼。
周牧清的照片在最中間,印刷效果很差,跟本人根本對不上號。
旁邊的女孩子發出抽氣的聲音:
「你看看牧清學長,糊成馬賽克都這麼帥……」
我:……
剛一轉頭就撞上虞顯哲,他愣了一下才認出我,笑吟吟地道:
「帽子口罩圍巾,我還以為哪個藝人來學校了。」
我四下看了看,然後才放心地扯下口罩,解釋道:「躲個人。」
「不會是許老師吧,他又勸你回去彈鋼琴?」
他說著,目光落到我脖頸處,愣了一下。
「你脖子怎麼了?」
他說著就要上手碰,我條件反射地躲開了,往上提了提圍巾:「有點過敏,沒事。」
他停頓了一下,很自然地收回手,點點頭。
我邀請他明晚來參加派對,他答應了。
本以為隻是個小範圍的非正式派對,很快我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除了親朋好友,陸氏集團的多位高管、重要合作伙伴、Ťù⁵上流社交圈人士也受邀到場。
很顯然,爸媽是想借機向外界公布周牧清的身份。
意識到這一點,我頓時意興闌珊。
周牧清被實驗拖住,派對開始後才從學校趕回來,匆匆打了個招呼後上樓換衣服。
系統:【宿主,不要忘記今晚的任務哦。這一次如果失敗,真的會被抹殺的!】
我拎著高腳杯,慢慢走上樓梯,趴在二樓的欄杆邊,百無聊賴地看著底下的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腦袋裡盤算著離滾下樓梯感不到疼還差幾杯酒。
口袋裡手機振動了兩下,我掏出來一看,立刻皺起眉。
無主題郵件。
又是那個變態!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