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遞還菜單,「我姐妹還缺個男朋友,你能來陪她吃飯嗎?」
我在桌子底下狠狠給了一腳,她男朋友卻發出一聲慘叫。
沈清越淡定地合上夾子,彎彎唇,「抱歉,不在我的服務範圍內。」
說完轉身離開。
閨蜜看好戲一樣盯著他離開的背影,懟懟我,「哎,他盯著你,你避著他,說你倆沒什麼誰信啊?」
坐在對面的男生苦著臉,「姐,我老疼了……」
「……」
臨近尾聲,我突然接到陸念杭的短信:「路過你家,上次你要的學習資料我剛好帶著,方便出來一趟嗎?」
我差點忘了,放假前我還跟陸念杭要過下學期的課本,想提前預習功課。
被他和林希的事一打岔,忘個精光。
「我馬上!」
看了眼沉迷於情情愛愛的閨蜜和小學弟,我提起包,「你們先吃,我有急事。」
「哎?」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我已經走到了前臺,「你好,26 桌結賬。」
前臺小哥頭也不抬,「沈清越,結賬。」
接著,一條胳膊從後方伸過來,拿起我手中的賬單,「269,怎麼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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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發現沈清越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垂目打量我。
我匆忙打開二維碼遞給他。
沈清越熟練地給我結了賬,「去哪?」
我愣了一秒鍾,意識到他在問我,「哦,有人給我送東西。」
沈清越一聲不吭。
「你感冒好點了嗎?」
沈清越哼了聲,「好了,謝謝關心。」
清醒狀態下的沈清越態度冷淡,顯然默認了我們分手的狀態。
我沒有問他為什麼要出來當服務員,接過小票,跟閨蜜囑咐了幾句後推開餐廳大門。
「夏裡。」一隻手撐在門上。
沈清越穿著尋常的衣服走出來,「我跟你一起回。」
我愣了下,「好。」
一路上,我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為了緩解尷尬,我故作輕松地笑著問他:
「你缺社會實踐證明啊?跑來這裡打工。」
「不是。」沈清越兩手插兜,語氣隨意,「缺錢。」
我噎住了,不知道怎麼把話接下去。
他家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還沒想好該怎麼繼續,沈清越突然腳步一頓,眯眼打量著遠處:「來找你的。」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陸念杭抱著一沓資料站在樹蔭下,對著我招手。
我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小跑過去,「學長,麻煩你多跑一趟了。」
陸念杭笑笑,「路過而已,不麻煩。」
那沓資料顯然是精心整理過的,還做了標記,我頓時覺得欠了他個大人情,「學長,我改天請你吃飯。」
陸念杭看了眼遠處的沈清越,笑著說,「好啊,明天怎麼樣?」
明天?
這麼趕?
沈清越走過來,「明天有雨。」
「我知道。」陸念杭微笑以對,「有個地方,適合下雨的時候去,在女孩子中人氣很高。」
沈清越懶洋洋地勾起嘴角,「哦,是嗎?我就喜歡女孩子多的地方,帶我一個唄,學——長。」
眼看氣氛不對勁,我匆忙打住,「其實我們可以改——」
「不用。」陸念杭和沈清越同時開口,「就明天。」
合著這個約定壓根沒我什麼事……
陸念杭結束了和沈清越的對峙,回神笑著對我說,「夏裡,明天見。」
「好的,明天見……」
直到陸念杭的身影消失在小區盡頭,沈清越轉身已經上了樓。
我:「???」
我匆匆忙忙跟在後面,「喂,你缺多少啊?」
「什麼?」沈清越站在臺階上,蹙眉低頭看我。
「我說,你缺多少錢,我先借你。」怕損傷他的自尊心,我補充一句,「收利息。」
沈清越的爸爸有心髒病,受不了刺激,他爸媽對我一直很好,我不能坐視不理。
沈清越深深看了我一眼,回頭,「用不著你,別操心了。」
得,他這麼說了,我也沒有硬往上貼地道理。
誰知道他鎮定自若地經過自家門前,朝上走,最後在我家門口等我開門。
「你不回家?」
「沒鑰匙。」
「……你早說啊,幫我抱一下資料。」
我累得氣喘籲籲,摸索到鑰匙,把門打開。
沈清越扛起我手裡的資料,率先進門。
我減負之後,甩了甩酸痛的手,發現家裡沒人。
而沈清越似乎沒吃東西。
「你餓嗎?」
「餓。」沈清越說完,坐在沙發上兩腿一伸,開始擺弄手機。
什麼意思,等我給他做?
瘋了嗎?
過會兒,沈清越手機一扔,人往沙發上一躺,「外賣電話來了幫我接一下。」
說完就閉上了眼。
「喂,大白天你睡——」
話戛然而止,沈清越一臉倦色清楚地掛在臉上,細看能見到眼睑下的烏青。
他最近似乎很忙。
籃球場也很少去了。
打工累的吧。
我放輕手腳,換上衣服,坐在沙發旁的地墊上,分學習資料。
不大一會兒,沈清越的手機振動起來。
我想也不想就接了。
「清越,你爸的病情惡化了,出現了排異反應,我和他一時半會在北京回不去,你照顧好自己。」
我愣在當場,不知道該怎麼跟阿姨解釋。
我以為他們跟我爸媽一樣,去旅遊了,沒想到是去北京治病。
「喂,你在聽嗎?」
我猶豫半天,「對不起,阿姨,我是夏裡,沈清越他睡了。」
那頭一頓,突然語氣放輕了,「裡裡呀,你……和清越是……」
「哦,他鑰匙丟了,最近住我哥臥室。」
「原來是這樣。真是麻煩你了。裡裡,你先忙,我待會再給他打電話。」
「好,阿姨,祝叔叔早日康復。」
掛掉電話,手機屏幕上有三條未接來電,是外賣小哥打來的。
我心情復雜地下樓取飯。
發現沈清越訂了雙人份。
叔叔病情惡化的消息是大事,我猶豫再三,重重把外賣放在茶幾上,驚醒了沈清越。
他睡眼惺忪,「飯來了?」
我低頭一邊解外賣扣子,一邊說:「剛才阿姨給你打電話來著,有事找,你最好回個電話。」
沈清越撿起手機,不疑有他,起身去了陽臺。
我盯著眼前的大份雙人餐,思緒飄到了外面。
排異反應是器官移植才有的副反應,叔叔應該剛做完心髒移植……
趁他不在,我搜了下,心髒移植 30 萬起……要是有排異反應,上不封頂……嚴重可能人財兩空。
難怪他缺錢。
過了會兒沈清越回來,臉色不太好。
見我盯著他看,坐下,「剛才見你沒吃多少,再吃點吧。」
他把炸酥肉全堆到我面前。
「哦……」我咬住一塊披薩,味同嚼蠟。
「對了,明天,我去不了了。」沈清越突然出聲,「臨時有事。」
我知道他難,點點頭,心裡壓著一塊石頭,「你先忙。」
這是我們吃過最相安無事地一頓飯。
飯後,我回到房間,仔細數了數,壓歲錢存在我個人賬戶裡,有 3 萬。
躊躇半天,我一口氣全給沈清越轉了過去。
處了這麼多年,有些事該幫還得幫。
「夏裡。」沈清越站在我門口敲門。
我起先一聲不吭,後來外面沒動靜了,我才悄悄打開一條縫。
誰知道沈清越就站在門口等我。
他一把撐住門,身子擠進來,半天沒說話。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我可是要收利息的,等你什麼時候還了,利息另算。」
畢竟當年,沈清越家也幫過我們。
3 萬塊對於他們家,不過是杯水車薪,我知道沒什麼大用,但總好過讓沈清越風餐露宿。
沈清越認真盯著我看了很久,「我打個欠條。」
怕他心裡不自在,我把紙筆遞給他,笑著說:「還不上可得以身相許啊……」
沈清越一筆一劃地寫好欠條,摁了手印。
「謝謝。」這是沈清越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從那天起,沈清越就消失了。
我在一沓學習資料裡發現了他的筆記。
看樣子是熬夜弄的。
我想跟他道謝,他手機已經關機了。
閨蜜聞言,提醒我:「你別被他騙了吧?給男人花錢,倒霉一輩子,而且你還一次性砸 3 萬。」
「他不是那種人。」
「你怎麼知道?」
我低頭捏著樹枝在地上亂畫,「我就是知道。」
好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騙錢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閨蜜的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好奇地湊過來,「你跟陸念杭進展怎麼樣了?」
我一愣,繼而搖搖頭,「我拒絕他了。」
「為什麼?」
我託腮想了想,「那股子熱乎勁過了,沒感覺了。」
也許,我們之間本來就缺少那麼一點緣分,被烏龍一打岔,就散得徹底。
空曠地籃球場上,我百無聊賴地盯著遠處打球的少年們。
突然旁邊刷手機的閨蜜突然鬼叫出聲,「沈清越怎麼了?」
我心頭一跳,湊過頭去。
打架鬥毆
新聞的大標題刺痛了我的眼,後面跟著一張圖片,馬賽克打了薄薄一層,根本蓋不住沈清越的五官特徵。
閨蜜眯著眼讀完新聞,總結道:
「據說當初沈清越救林希的時候,踹了小混混一腳。小混混傷到頭和頸椎,成了植物人。」
「為什麼過這麼久才爆出來?小混混自己說的?」
有些新聞純屬捏造事實,博人眼球。
不能全信。
「哪能啊?現場就三個人,沈清越、林希、小混混……一個植物人,會說什麼啊?」閨蜜掰著指頭數,「所以爆出來的隻能是——」
「林希。」
9
「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嗎?」
閨蜜放大圖片,仔細研究後,無奈搖頭,「派出所?不太像哎……」
「不過鬧出這種事,學校肯定要給他處分……會叫家長的吧。」
她後面說的話我一個字沒聽進去。
當務之急,是先找到沈清越。
我給他玩得很好的幾個朋友打了電話,都不清楚他的去向,最後找到我哥。
「喂,什麼事,我忙著跟你嫂子約會呢,快點講。」
我遲疑了一下,說:「沈清越出事了,你知道嗎?」
「什麼事?」
我把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你先回家,我馬上回去。」
走到家樓下,我老遠就看見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
他們扛著攝像機,手拿話筒,亂泱泱的。
我一聲不吭地穿過人群,打開防盜門。
他們突然將我團團圍住:「同學你好,請問你認識沈清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