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記住了,」我認認真真地說,「包括你對我說,我偶爾也可以休息。」
惡意葬於過去,善意藏於心底。
這是我送給自己的答案。
草長鶯飛,樹木瘋長,夏天快要到了。
餘桉怔怔地看著我,清俊的眉眼依舊幹淨,卻仿佛增添了許多困惑。
「現在我休息好了,」我彎眼,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所以可以繼續了。」
10
周末,江語晨來找我。
情緒破碎凋零:【溫楹溫楹,晚上玩幾把?】
找我穩贏(忙碌中):【不好意思哦老板,晚上有預約了^^】
情緒破碎凋零:【誰啊??不會是徐逸吧!】
找我穩贏(忙碌中):【嗯......】
我考慮要不要和他說實話。
實際上是我要換宿舍,晚上沒空。
因為餘桉一口氣包了我一學年的保鏢單,為了方便保護他的安全,我商量著和他搬到了一起。
他答應得很快,還迅速搞定了我的舍友和他的舍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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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十分驚訝,感覺餘桉的社交能力好像不知不覺提升了。
不過劇情本來就大不一樣了,比如本來該搬來和餘桉做舍友的是遊珩,但鑑於他已經很久沒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我也沒放在心上。
但江語晨猜得也沒錯,我確實被徐逸約了晚上一起打遊戲。
而且是五排。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徐逸好像已經把江語晨踢出了自己的五排車隊,明明劇情裡說他最喜歡拉著江語晨甜蜜雙排。
對此,徐逸的解釋是:「學校開電競賽,我們班訓練賽差一個人,你比江語晨厲害。」
我從善如流:「好的老板。」
我完全不介意理由,因為徐逸給我帶來了大批客戶,那個五排車隊有幾個人都加了我,下單找我和他們雙排。
反正都是老板,我來者不拒。
我也慢慢認識了他們,都是和徐逸一個班的,路上見了我都會打招呼,嘻嘻哈哈地誇我:「溫楹,你這實力打職業都行了吧?」
黑道大小姐的反應速度和手速都是一流的,直接讓我的遊戲技術上了一個 Level。
技術好能補位,能變聲脾氣好,雖然價格不低,但這學校裡不缺錢的人太多了,就比如江語晨,從第一次和我玩遊戲開始就一發不可收拾,每次有空都會下單。
情緒破碎凋零:【靠,我就知道,徐逸忙著打電競賽,難怪天天盯著你。】
情緒破碎凋零:【溫楹~我們都這麼熟了,要不你來當我們班電競隊的外援吧?】
情緒破碎凋零:【我可以按照職業選手的價格給你出場費哦!隻是你得跟著我們訓練!】
我還真的考慮了幾秒,因為他給得實在太多了。
這學校的少爺怎麼一個比一個出手闊綽。
找我穩贏(忙碌中):【出場應該可以,但是訓練的話,我的時間可能不太夠,我已經答應了給一個老板做一年保鏢「貓貓撓頭」】
情緒破碎凋零:【啊?一年?】
找我穩贏(忙碌中):【是啊,所以得看你們具體的訓練時間。】
情緒破碎凋零:【好吧「小狗心碎」】
情緒破碎凋零:【那明天呢?明晚總有空吧?我們好久沒雙排了「委屈」】
找我穩贏(忙碌中):【OK。】
簡單洗了個澡,我坐在寢室公共空間的小沙發上打開遊戲。
原先我大多數時間是待在房間裡的,但是餘桉把這個小客廳布置得太好了,懶人沙發投影儀加零食轉盤,時不時就往裡囤貨,我覺得不好意思,也經常買燒烤回來和他一起吃。
我和他越來越熟後,平時沒正事就喜歡坐在沙發上一邊看直播一邊打遊戲,餘桉就安安靜靜地坐在我旁邊看書或者玩手機——他好像很喜歡這樣的生活模式,也不願意回房,絲毫不覺得吵鬧。
喝一杯冰鎮過的自制檸檬水,我美滋滋地想:過去哪有這種日子啊?
實在是太讓人開心了!
徐逸在線上邀請我,我戴上耳機點進房間,發現隻有我和他。
「老板?」我說,「是先雙排嗎?」
「嗯。」徐逸說,「溫楹,你......」
他欲言又止,我揣度出了他的意思。
過去他喊我五排都點的是技術局,我們也就正常玩,但每次雙排的時候他就喜歡聽甜妹聲音。
而變聲這種服務,我沒主動宣傳也沒人問過,除了徐逸和江語晨,還有一個叫「狼山」的射手,沒人點過。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畢竟出的錢也要多幾倍呢,我面不改色調了下嗓子:「老板,這樣可以嗎?」
「咳咳!」徐逸咳嗽了兩聲,「那開吧。」
這款大熱手遊裡,我其實什麼位置都能玩,平時在徐逸的五排車上打射手或者輔助,但和徐逸雙排就玩打野比較多。
因為他是邊路,我喜歡邊開。
我們的對話一般是這樣——
「老板,我一級蹲邊哦。」
「老板,跟我一起進野區嗎?」
「老板,你好像沒藍了,這個給你。」
「老板,可以幫我打一下暴君嗎?」
「老板太厲害了,雙 C 都切掉了!」
我專心致志地操作著,直到麥克風裡突兀地傳來了一聲「臥槽。」
然後就是徐逸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們都進來幹什麼?」
「哪來的甜妹啊,聲音這麼好聽!」
「你小子帶妹雙排不訓練是吧,真該死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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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獨食啊徐逸?」
徐逸:「滾!」
而我也十分安靜,原因無他,我借了個新的號,現在他們都不知道我是溫楹。
我體貼私信:【老板,現在怎麼辦?】
我怕徐逸要我變聲陪他打遊戲的事情一旦暴露,他將被打上變態標籤。
徐逸回復我一個省略號。
他沒發話,我就當沒聽到那邊的喧鬧,繼續若無其事喊他老板。
徐逸也越來越炸毛,終於在那邊問「不會是你網戀女友吧」的時候,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亂說什麼,這是溫楹。」
麥克風裡忽然一片寂靜。
我面不改色,用甜妹聲音和他們打招呼:「老板晚上好。」
無人回應,隻有噼裡啪啦一片疑似凳子倒了的聲音。
我心想,這也太不淡定了,和餘桉完全不一樣——坐我身側的男生眉都不抬一下,一雙修長的手剝開夏威夷果的果殼,將果肉堆疊在前面的碗裡,然後推到我面前。
哪怕聽到我用各種女聲說話,餘桉除了第一次有些驚訝,就沒再多問。
我關閉麥克風:「給我吃嗎?」
餘桉頓了頓:「一起吃。」
「謝謝老板。」我對他彎眼,「那我繼續接單了。」
餘桉點頭:「好。」
眉目清俊的男生平靜地看著我,眼中仿佛盛著一片靜謐的湖:「你如果要參加江語晨的電競隊伍,那就去訓練。」
我一邊操作一邊回復:「那不行的,訓練時間可能會和保護你的時間衝突。」
「接下來是學校的競技周,我也沒什麼事,你要去訓練沒時間,我可以在寢室待著,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跟著你,」他的語氣還是很淡,像水一樣,溫和熨帖,「我沒接觸過電競,但是有些感興趣。」
這局終於打完了,趁著徐逸還在和自己的同學解釋情況,我摘下耳機。
餘桉哪裡對遊戲感興趣,他在原著中唯一和遊戲扯上關系的劇情是遊珩教他打遊戲,教得不耐煩了覺得他太笨,直接掛機開始「教訓」餘桉。
對此我隻想說,掛機有點沒素質。
以及,為什麼餘桉和遊珩在一起,總要做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呢?
他好像總是妥協。
「老板,真的是這樣嗎?」我說,「其實你不用太為我考慮,你花了錢,我肯定要做好分內的事情。」
餘桉沉默了很久,像是默認了我的話。
直到五排第一把都開始了,我才聽到他說。
「我喜歡。」
隔著耳機,我困惑地抬頭看著他。
明明說了「喜歡」兩個字,他眼中的情緒還是那樣幹淨,是清澈見底的一泊湖。
「我喜歡看你做那些事情。」
他伸手,按在我想摘耳機的手背上,像是不想要我聽清他在說什麼。
遊戲音量嘈雜,我隻能看見他淡色的唇翕動著,垂眼時臉頰的弧度格外柔和。
「......不是喜歡遊戲,是我喜歡看你說話做事的樣子,很有力量,很生動,很鮮活,有濃鬱的色彩,讓我覺得是和我不一樣的那種活著。」
「明明每天都很忙碌,但你總是帶著笑,我想知道為什麼你會發光。」
「為什麼筋疲力盡的時候,還是很快樂,做每一件事,都讓我覺得,你是真的很喜歡『活著』這件事。」
「我覺得,ẗũ̂⁺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人。」
他一字一句地,把那些羞於啟齒,憋在胸口會讓全身發燙的話說出了口。
十六歲那年,餘桉和父母坐在一起看了《怦然心動》。
他們說:「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人,有人如風,吹動心湖,有人如火,熾熱耀眼,有人如虹,淺淺一道,點亮天際。
溫楹是那陣風,是那團火,是那道彩虹,是十項全能的六邊形戰士,也是他從未設想過會遇見的人。
那天溫楹約他去教室,忽然問他:「需要下單嗎?」
荒唐的轉折,後來餘桉才恍然大悟,那也許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不知道為什麼,對方那雙眼睛在發光。
他隻是好奇,為什麼溫楹會發光。
他的世界很簡單,因為好奇,所以靠近。
預付一年的保鏢費用也不是真的想要溫楹一直保護她,倒不如說,是他想看著溫楹。
這種情緒是喜歡嗎?
應該是吧!
但是這個詞的獨佔意味太強,所以餘桉按住了耳機。
希望說出口,卻不想被聽見。
因為溫楹在他心中,永遠是自由的。
11
伊頓男校的競技周快到了。
簡單來說,這一周就是各項體育競技的賽事周。
畢竟是男校,偶爾開展比賽,也有利於消耗這些年輕人無處發泄的荷爾蒙。
但與此同時,競技周,就是原著中 CP 劇情展開的開始。
因為輸贏會衍生許多懲罰遊戲,而某些欲望往往滋生於那些千奇百怪的懲罰。
因此越臨近競技周,我就越有些心不在焉。
我不是一個愛多管闲事的人,也不願意對別人的感情指手畫腳,可是——
餘桉坐在我身側,桌上還擺著他切好的水果。
察覺到我的目光,他抬眼看我:「怎麼了?」
我:「......」
這麼好的老板,難道真要被糟蹋了嗎?
說實話,隨著和餘桉相處越久,我對遊珩的偏見就越深。
哪怕這兩個月都沒怎麼見過遊珩,對他其實了解也不多,但不妨礙我覺得他如果和餘桉在一起,就是「糟蹋。」
人心中的成見就是一座大山。
我搖頭,點開伊頓萬能牆的主頁,開始整理今天的投稿。
果然,臨近競技周,投稿多了些不同的內容。
【去年競技周,投票最多的穿了女裝吧?今年想看那位穿女僕裝......有人懂嗎?】
我:【不太懂,那位是誰,女僕裝又是什麼。】
【本來覺得那個背著人俯臥撐的懲罰挺惡心的,但是如果是 WW 的話我願意。】
我:【WW 又是誰?這些加密對話我也看不懂。】
【理性分析一下,今年的冠軍會有冠軍之吻嗎?】
我:【冠軍之吻是去年來惡搞的,這投稿為什麼看上去這麼期待?】
【今年有遊泳比賽,咳,想看那誰穿泳衣很久了,ta 平常都捂得嚴嚴實實的。】
我:【......】
通篇翻下來,我隻看到了「春心蕩漾」四個字,可見這篇全員 Gay 的《獵物》也將拉開序幕。
最後一篇投稿終於正常點了,就是瞧著有些眼熟。
【最近發現我朋友總是約我有好感的女生雙排,但那個女生不知道他是我朋友,他也瞞著自己身份,我覺得不太舒服,這正常嗎?】
投稿都是匿名的,但對於牆後的我來說,我當然知道每個稿主的身份,隻是我也不會那麼無聊,在外面亂說這種事。
——直到我看到投稿人的賬號,「逸帆風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