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肚子強迫殿下跟著老頭去吃飯了。
為了讓這個習武奇才放下戒備,吃完飯,兩個老頭假裝午歇,想讓少年自在些。
二人假寐著,暗中觀察少年動靜。
陸潛同樣在觀察兩個老頭的動靜。
聽見老頭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陸潛立即悄無聲息地閃身出門。
“罷了,他若實在無意拜師,就放他下山吧。”劍聖惋惜地嘆氣:“隻是太可惜了他這身天賦。”
徐老頭不甘心道:“這小子隻是不肯信任咱們。”
“慢著!”劍聖突然抬手讓他不要說話。
一陣沉默,劍聖驚訝地看向徐掌門:“他沒下山,倒是往後山去了。”
徐老頭:“……走,咱們去看看。”
一刻之後。
兩位高人運氣屏息,躲在窗外,眼睜睜看著少年神色冷酷地……舔完了後山小屋裡的一小塊蜂巢,而後假裝無事發生的走出門——
跟兩位高人迎面相遇。
偷吃蜂蜜的殿下神色自若:“爺在找下山的路。”
劍聖指了指自己嘴角,提醒他:“你嘴角還沾著蜜。”
陸潛舔都不去舔嘴角的蜂蜜,頂著嘴角的作案痕跡,理直氣壯地狡辯:“爺出京前吃過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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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頭旁敲側擊地戳穿:“那你得幾個月沒洗過臉了吧?”
陸潛無所畏懼:“男子漢不在乎苦和髒。”
劍聖開門見山:“你若拜我為師,每天都有兩罐蜜。”
陸潛意志堅定:“爺隻拜劍聖為師。”
一陣錯愕地沉默。
“我就是劍聖!”
“你叫邱逸塵。”
“你既然要拜劍聖為師,總該知道劍聖名字就是邱逸塵,哪有人姓劍名聖的!這名號是江湖人對我的抬舉!”
殿下狐疑地上下打量邱老頭:“你連劍都沒有。”
劍聖痛心疾首:“咱們歸遊體質都是天生的劍士,藏劍氣於無形,天地有氣,則手中有劍。”
陸潛神色冷漠:“聽不懂。”
劍聖並指運氣,驟然揮向陸潛腰間佩刀——
一聲輕響。
陸潛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刀柄已經被削去一截。
劍聖負手看向少年:“這就是我的劍,如何?”
陸潛突然單膝跪地,仰頭抱拳道:“師父,兒臣有一事相求。”
“喂!你改口改得也忒快了吧!”徐老頭暴跳如雷:“我那天把樹劈了,也沒見你拜我為師,老邱削去你一截木頭刀柄,你就喊他師父了?!”
“兒臣?”劍聖蹙眉看向少年:“你究竟是……”
陸潛神色鄭重道:“五哥受困於契丹之手,兒臣急需一匹快馬,回京求援,不能耽擱。”
作者有話要說:
曾經有兩隻崽崽擺在遙遙面前,一隻半夜偷奶,一隻行俠仗義,可惜遙遙沒有珍惜。
如果上天能再給一次機會,薛遙一定毫不猶豫,扛起偷奶崽就跑!
沒錯就是這隻了!
第104章
鶴發童顏的老者?
站在山腳下的小食肆門口, 薛遙認真打量每一張路過眼前的面容。
這裡的少數民族是大齊疆域內的民眾, 長相跟漢人並沒有太大差異,硬要說區別,也隻是眼睛相對細長一些, 完全沒有什麼鶴發童顏這種神奇的外貌特徵。
何況小胖崽怎麼會跟這種長相奇怪的老頭在一起呢?
根據老父親對崽的了解, 崽除了索要食物以外,不可能跟任何陌生人交流。
就算老頭提供過食物, 崽吃完後也會翻臉不認人,不會就這麼跟陌生人結伴而行。
小胖崽不太喜歡跟陌生人長時間呆在一起。
因為思維模式不同, 陸潛的行為舉止沒法完全跟正常人一樣, 但這不代表他喜歡自己的與眾不同,事實上, 陌生人對他表現出一驚一乍的討論,不論是惡意嘲笑還是善意喜愛,都讓陸潛感到不自在。
薛遙能感覺出來——每次聚會人多的時候, 熟悉的長輩以寵愛的口氣故意引陸潛說話,利用這孩子與眾不同的言行舉止,逗在場的賓客哄堂大笑。
這種行為經常會讓小胖崽不知所措地僵在當場。
小胖崽擔心自己表現怪異的時候,會僵住不動, 因為從小被三皇子罵“傻子”、“腦子不好”, 小胖崽潛意識裡覺得,自己與周圍格格不入,並不是什麼好事。
這麼多年來,隻有薛遙耐心地理解並習慣這隻天生與眾不同的胖崽, 並嘗試著用小胖崽的思維方式生活和交流,從來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嘲笑或是試圖糾正小胖崽的古怪行為。
所以陸潛平時喜歡和薛遙呆在一起,勝過和母妃和兄弟們。
這隻天才幼崽誤以為,在這個奇怪的世界裡,他隻有小伴讀這唯一一個同類。
因此,薛遙實在想象不出小胖崽會跟陌生人結伴同行。
他打算等一天,等不到就再去其他地方找。
拉駱駝的夫婦沒有陪著幹等,薛遙一個人坐在涼棚下。
到了下午,毒日當頭,食肆外頭都沒人了。
昏昏欲睡的薛遙忽然聽見系統提示——掉了2點安全感。
薛遙嚇得猛然站起來。
他這一站,把身後某個人也嚇著了。
幾乎同一時間,身後傳來“噗通”一聲悶響。
薛遙警惕地轉頭,就瞧見一個髒兮兮地少年摔倒在牆邊。
少年抬頭跟薛遙對視一眼,忽然起身躲進一旁的柴火堆後。
薛遙認出那少年就是自己贖回來的偷奶賊。
猶豫片刻,小心翼翼走過去,朝柴火堆後詢問:“你沒走?你為什麼跟著我?”
那少年似乎並不想逃,隻是在猶豫,不知如何跟救命恩人開口。
片刻後,少年探出頭來看向薛遙,用音調不太正常的漢話回答:“我走不了。”
薛遙覺得他口音不對勁,仔細一看,發現少年的額頭寬闊,單眼皮細長,跟當地人長相有些像,可能不是漢人。
“為什麼走不了?你家在哪裡?”薛遙問他。
少年看著他良久,低聲道:“在你們疆域外地草原上,你若願意帶我度過前面兩個駐兵關口,我父王必有重金相贈。”
父王?!
薛遙大腦空白了一瞬,回過神,立即上前抓住那少年手腕,生怕他跑了!
“你是契丹王子!”薛遙急道。
少年已經無路可走,隻能把賭注壓在這個好心漢人身上,毫不抵抗地點點頭。
“你是怎麼逃出來的!”薛遙急問。
“你們的三皇子想暗殺我。”少年挺直腰杆,並不掙脫薛遙的手,勉強擺出契丹勇士的氣勢,揚起下巴道:“一個聰明人放了我,讓我回去,請父王放了你們的五皇子。”
薛遙很快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三皇子已經殺了使者,自然也沒打算放過人質。
好在現在太子已經掌控了局勢,隻要帶契丹王子回營,就能讓太子做主,交換人質。
薛遙立即道:“你放心,現在沒有人會殺你,跟我回去,我們會立即派使者送你過河,交換人質。”
“不能回去。”少年警惕地盯著薛遙:“我逃出大漠才擺脫追兵,如今隻能出東關,繞道回營,可我沒有腰牌,過不了駐兵關口。”
薛遙趕忙解釋道:“那些要殺你的人已經不在了,我之前也被他們追殺,現在他們都被我們的太子控制了。”
少年眼睛一亮,用契丹語說了句:“你也是契丹人?”
薛遙沒聽懂:“什麼?”
少年眼神又暗淡下去:“追殺我的人都在,隻是換了平民的衣服,他們已經來到了這個村莊。”
薛遙一驚,警惕地看看周圍:“他們在哪兒?”
少年說:“在村子裡,你也被盯上了。”
薛遙不信:“我已經在這村子裡晃蕩了一日,並沒有人追殺我。”
少年說:“他們跟蹤你,好像是想通過你找到其他什麼人,所以不抓你。因為你沒察覺,他們才放松警惕,我跟著你,保護你,他們隻有兩個人,很快會來很多人,我們就逃不走了。”
薛遙聞言,心提到嗓子眼。
這些天來忙著尋找七皇子,都沒回營察看具體情況,難道三皇子打算暗地裡除掉七皇子?
皇帝立了新儲,太子未必能名正言順的即位,三皇子或許仍舊賊心不死。
薛遙陷入兩難,如果真如這個少年所說,三皇子的人已經喬裝混進了村莊,那他帶著少年回營的路上,必定會遭毒手。
可如果幫契丹王子混出關,契丹人不守承諾怎麼辦?
少年似乎看出了他的擔憂,主動提議道:“隻要你送我過關口,我可以給你書信與信物,你把這些交給巡邏兵,他們會帶你見使者,使者看了信,會先放你們的皇子,你們先安全回岸,再放我走。”
薛遙猶豫不決。
“你想看著你們的五皇子死在敵營嗎?”少年低聲威脅:“沒時間了。”
*
“男子漢大丈夫,爽快點!”徐老頭“呱呱呱”地繞著陸潛念叨了一上午:“你答應拜咱們為師,咱們立馬救你五哥回來!”
“爺要回宮。”殿下坐在圈椅裡,不為所動。
“你終日窩在皇宮那一小方天地裡,有什麼意思?這白行山以南,多是瀑布川流,以北就是遼闊的草原,哪裡比不上你那小小龍巢?”
“這裡沒有宮女。”殿下不明白在山裡要怎麼生活,這兩個老頭卻要求殿下學成武藝才能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