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劉暢發生好幾次衝突,最後又都屁事沒有,劉暢還給他捏肩送水的“照片”。
他被迫參加校籃球賽,不知道哪個傻逼打了賭,結果全班Alpha排隊來找他“表白”的“照片”。
到籃球賽半決賽,總決賽,他和球隊同學一塊練習,上場,他一次次得分,場外同學歡呼的“照片”。
元旦排練節目,沒人上,他又被迫頂上去,被幾個女生圍著討論怎麼跳宅舞的“照片”。
他開始正兒八經學習,有不會的數學題,上課標了,下課去問老林的“照片”。
一張張“照片”,一封封“信”。
不同的字,不同的墨水色。
它們在封皮寫著同一句話:
“江淮,生日快樂。”
他不知道投影視頻投到哪個人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翻到的最後一頁。
信在書桌上堆了厚厚一沓。它們被收信人堆疊得整整齊齊,連微微卷起的信封角都被收信人仔細地用手指捋平,一張張地放好。
最後一頁沒有信,也沒有畫照。
是兩頁手繪的作文紙。
上面是上次月考那篇江淮曾經信誓旦旦和薄主席說要拿框裱起來貼在宿舍床頭的語文模範作文。
裡面是他潦草成性的字。
卻不是江淮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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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看完了這篇作文。
作文最後一行底下,有一行端正雋秀的鋼筆字:
“男朋友,生日快樂。”
江淮手機忽然震了下。
BJ:喜歡麼?
他盯這一條消息盯了半分鍾,才回:“你現在在哪?”
BJ:門口。
江淮去打開了宿舍門。
薄漸站在門外,拎著兩個盒子。他微低下眼,望著江淮:“我去訂了些酒,剛拿回來,可能有些晚。給你的信你都……”
江淮側頭親在他唇上:“薄漸,生日快樂。”
……
江淮從來沒覺得十八歲有什麼特殊含義。
但今天他大概找到一個。
他嗅著極淡的,若有若無,不知道是窗臺上弱不禁風的小薄荷還是別的冷澀味道,酒精下稍有發暈的頭腦轟然炸開……
他記得薄漸似乎也對他說過這句話,他喃喃道:“薄漸,試試麼?”
作者有話要說: 主席:絕對不是我在用信息素勾引,是小薄荷先動的手!
第111章 煙花
最讓江淮難受的不是和薄漸搞到一塊兒去, 是他今天凌晨睡的,早上六點還要起床。
薄漸探索欲強, 什麼都想去試試。
他送了薄漸一條領帶,薄漸倒是現收現用……把領帶系到他身上了。江淮手被綁到後腰, 手腕磨得發紅。他想掙開, 薄漸按住他手, 低笑道:“別亂動……弄壞了, 我下周還怎麼系著它去辯答賽。”
“……”
“我操你……”
他後脊背那一條鼓出的細細的骨索撞到宿舍門上。
薄漸溫文地在唇邊比:“噓。宿舍門質量不好,隔壁還住著別的同學。”
江淮猛地收聲,喉嚨幹得疼。
他眼睛卻是湿的,他想抬手遮住眼, 有些生理性淚水,他不想讓薄漸以為他哭了。可江淮兩隻手都被綁住了。
他腳沒沾地, 也沒處扶, 整個人抵在門上,靠薄漸撐著他。
門合頁細微地響著。
這一點響聲在江淮腦子裡無限放大,讓他恍惚覺得整條走廊上的同學都能聽得見。他想罵薄漸,卻又不敢出聲。
“別怕。”薄漸輕輕親在他眼皮上:“你可以哭給我看。”
清早, 薄主席又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樣, 向江淮同學發出了“一起刷牙”和“一起洗臉”的邀請。
往常薄主席會邀請江淮和他排排站,一起洗漱。
但今天早上江淮沒搭理他。
薄漸坐在床邊, 拉拉江淮的T恤角:“你生氣了麼?”
“……”
昨天壞掉的宿舍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自己好了,昨晚薄漸這位對個人生活品質有較高要求的體面同學,在睡前還把一片狼藉的宿舍整理整齊了。
江淮沒什麼表情, 隨手從旁邊窗臺上的小薄荷掐了片葉子扔嘴裡嚼了:“松手。”
小薄荷葉命喪江口。
薄主席乖乖縮回手。
所幸江淮下周的月考並沒有受到薄漸這一番胡作非為的影響,發揮正常。
江淮的正常水準就是級部前二百稍往裡。
他不是那種各學科均衡發展的學生,他偏科,還偏得挺嚴重……但他現在瘸腿的不是物理。從高二下學期開始,到暑假,到高三上學期,不算專題訓練,江淮私底下刷過的物理套題起碼有兩本“天利38套”,他物理考不好不是因為腦子笨,是因為他整一年高一都基本沒上過課。
他做題慢,過去大半年,基本都折在物理上。
現在理綜合起來考,物理110分,他基本能穩95分往上。
數學的話,江淮數學一直還可以。老林就是數學老師,他講題出了名的細,課下不拖堂,但基本每次都要到下節課打鈴才出教室,讓同學來找他問問題。
化學和生物江淮一直都考得還不錯。
英語也還可以,他早起,背得也勤。做一張英語卷子沒做一張數學卷子,一張物理卷子那麼費勁,一般一個中午,如果不午休,江淮能刷一整套英語再加幾篇完形填空的專項練習。
他用在學習上的時間很多,但出於某種說不大清的較勁心理,江淮不大願意讓薄漸看見他為了學習這麼“廢寢忘食”,所以他拿午休時間刷題都不會回宿舍,在教室買兩塊面包呆一中午,微信上留一句“中午有事不回去了”。
他沒有說,但薄漸大約是知道的。他也一直沒有問江淮,就是回“好”。
那張“小江暑假計劃”背面上的每一個數字,江淮都記得清清楚楚。
如果要考到688,語數英三門的平均分要138。
但他現在還考不到。
甚至到高考,他語文可能都遠遠考不到“138”這個成績。
語文現在是江淮最瘸腿的一門課。
他花的心思少,臨時背一背也管不上多大用處。雖然上次考試,他語文作文55分,還忝列“年級模範作文”,但他語文總分隻有110。
一卷滿分九十,但他也隻得了55分。
努力會有進步,但江淮估計他就是從今天開始,天天學語文,天天背語文,住在級部語文組辦公室裡……他高考語文都考不到138。
周末回家,江淮又草草地在“小江暑假計劃”背面寫了幾個鉛筆字。
他立目標高考語文能考到128。
剩下十分,從別科裡出。
“小江暑假計劃”這張八開紙越來越破破爛爛,原本隻是在正面用中性筆畫五子棋棋格似的做了一個雜亂且不美觀,隻有江淮自己看得懂的暑假學習計劃……
但現在背面也快被他寫滿了。
都是一個個隻有江淮自己知道含義的阿拉伯數字。
進了高三,時間就愈發緊迫。
各科老師發火時,都常常說一句話:“你們知道你們離高考還有幾天嗎?還不知道努力?”
像有一堵牆,堵得人喘不上氣。
同學愈發沉悶。
江淮第一次發覺高考原來是這麼沉的一件事,它系著未來,沉甸甸地壓在人頭上,讓人一天到晚惴惴不安。不是不努力,他中午留在教室刷題,也總有別人沒走,也在刷題,他有時洗漱完,十一點多去宿舍樓外透氣,一樓的自習室也總是亮著燈。他不知道那盞燈要幾點熄,也沒有見過。
這些事他從沒見過,也從沒想過。
高考於他是件沉甸甸的事,卻與未來沒有關聯。
他從沒想過為未來讀書。
他讀書是為當下。
做一件他想做的事。
有時刷題刷得多了,刷得頭昏眼花,江淮就又想抽煙,但他剛剛把煙盒和打火機帶到宿舍來,還沒等拆,煙就都不見了,變成了一罐棒棒糖。
江淮就隻能叼著棒棒糖去天臺吹風。
他想:今天還好,明日可期。
到元旦,終於下下一層很薄的雪。
是元旦放假前一天夜裡下的,江淮在宿舍睡覺,聽見簌簌地似雨聲的聲音。他爬起來看,把窗簾撥開一個角,窗臺覆了一層薄薄的有半指厚的雪,連大理石磚的顏色都遮不住。
他還沒打開窗戶,用手指頭拭雪,頸窩從後被蹭了蹭。少年手臂穿過他腰,抱著他,懶而啞道:“你怎麼偷偷起床了。”
薄漸用手指耙著江淮細軟的頭發。
都睡覺了,居然還不拆發繩,薄主席心想。
於是薄主席撸了江淮的頭繩,戴到自己手腕上。
江淮頓了頓,還是懶得跟薄漸計較:“下雪了。”
“嗯。”
“我起來看雪,”他扭過頭,“你起來幹什麼?”
剛睡下沒多久,還沒到十二點。
薄漸耙著男朋友的頭發,男朋友睡下剛剛起床,眼睛還湿漉漉的。江淮頭發長了些,到肩膀下面一截了。
他原本是想趁著江淮睡著,到江淮床上來睡的。
但江淮現在醒了。
“被你吵醒了。”薄漸親親江淮的臉:“現在睡不著……我們做一次吧。”
江淮:“……”
薄漸做起來兇,一弄就弄到很晚。
宿舍隔音又不好,好像他每每要看到江淮眼睛發酸,忍不住淌眼淚才滿意。
江淮覺得十分操蛋。
元旦三天假江淮基本都呆在家裡,偶爾出去玩一兩個小時滑板。他放假在家,江總總以為她的可憐兒子受盡學習虐待,一天要寫23個小時作業,每天都恨不能把菜做出花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阿財受江淮連累,又胖兩三斤。
但到放假最後一天,江儷忽然說有朋友找,出去了一上午。
江淮話不多,和江儷也交流不多,但江儷的交際圈他大致是知道的。
因為江儷幾乎沒有朋友,她把這些年所有時間都用在工作上,不交往對象,不出去和朋友聚餐,江淮偶然看過江儷微信……裡面分門別類的都是各個部門的同事、上司,還有客戶。
江儷在國外工作五六年,國內更不可能有什麼朋友。
江淮其實早差不多猜出來了。
江儷到中午才回來。她拎著一兜菜,心情還不錯,換了大衣和鞋。阿財在客廳趴在地毯上玩塗畫板,江淮今天難得沒悶在屋裡,在外面慢騰騰地喝水。
江儷過來,笑笑:“中午想吃什麼?”
江淮放下水瓶,從她手裡接過菜,似隨意問:“Alpha還是Beta?”
江儷愣了下。
江淮抬眼:“男女?”
江儷默了。
“沒什麼。”江淮拎著菜,輕描淡寫道:“就是如果以後要考慮結婚的話,你總要和我提前介紹介紹我是多了個繼父還是繼母。”
江儷看上去有些緊張地瞥了眼阿財。她猶豫了會兒:“你早猜出來了?”
“嗯。”他應。
“也沒什麼好說的。”和兒子說這種事,江儷有些尷尬,手絞著,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是個Alpha叔叔……他追求我,但我沒答應。他是我上司,這幾天回國來問我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