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張江淮的處分書,所以上面理所當然的沒有出現受害人宋俊的名字。
薄漸睫毛低垂,指肚摩挲著紙頁:“陳逢澤,你認識宋俊麼?”
陳逢澤愣了下:“宋俊?”
薄漸沒有說話。
陳逢澤問:“你說那個轉學轉到了四中的宋俊?”
因為Omega人少,全校三個級部的Omega也不過寥寥三四百人,所以學校,尤其是同級部的Omega大多都互相臉熟。
作為一個有女朋友的Alpha,陳逢澤當然不熟,但他女朋友楊琛熟。
“我聽楊琛提起過這個人……怎麼了,”陳逢澤問,“你怎麼突然問起宋俊來了?”
“沒怎麼,”薄漸輕笑,“我隻是好奇,江淮是真的追過宋俊麼?”
陳逢澤笑了:“嗨,得了吧,那能叫追嗎?那叫索命吧。”陳逢澤頗有興味地說,“要是江淮真喜歡過宋俊,那誰被江淮喜歡上,可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
“為什麼這麼說?”
學校這種八卦性質更強的零兒八碎的事兒,隻要不讓學生會處理,薄主席都一概不關心。薄漸沒聽說過盛傳的那幾個版本的來龍去脈,也不是多驚奇的事。
正好才一點多,離上課還遠,陳逢澤很有考究精神的講了個最靠譜的版本:“這事兒是宋俊先去找的老師,他去找了年級主任……我當時正好就在主任辦公室,江淮班主任也在,宋俊在辦公室哭著說江淮說要標記他,他不從,江淮就一個月揍了他兩回……”
薄漸從嗓子眼逸出一聲笑的氣音。
陳逢澤挑眉:“你笑什麼?我說真的!宋俊真被江淮打了,去辦公室的時候我記得他鼻血淌了一臉,被揍得鼻青臉腫的。”
“然後江淮被叫到主任辦公室對質,”但他也沒忍住笑,“你對劉毓秀有沒有印象?劉暢他媽,就是那個高一天天在走廊口訓學生,賊他媽兇的那個老女人,她是江淮高一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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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漸“嗯”了聲。
“我記得江淮就說了易感期三個字,”陳逢澤說,“劉毓秀在主任辦公室得罵了江淮半個小時,簡直噪音攻擊,等我出去了,她還沒罵完……”
他手指一翹,捏尖嗓子模仿起劉毓秀的語氣:“你撒謊!你再撒謊!什麼易感期!你一個月兩次易感期??”
薄漸沒什麼動容,他把記過通報書重新慢慢裝進牛皮袋:“最後呢?”
陳逢澤自己都覺得自己模仿劉毓秀聒噪,喝了口水緩了下,問:“什麼最後?”
“宋俊最後為什麼轉學?”
“這個不清楚,傳的說法挺多,”陳逢澤聳肩,“但不是親眼見的,一般我不全信。”
“哦,你隨便說個說法。”
陳逢澤秉持著考究精神想了想,說:“像現在比較公認的說法就是宋俊找了老師以後,又被江淮揍了一頓,還被扒了褲子,差點直接被終生標記,這才算是把事鬧大了,沒考期末,宋俊就直接轉學走了。”
薄漸抬眼:“強奸未遂,隻是記過麼?”
陳逢澤笑了下:“因為無論是宋俊被江淮打了,還是被扒了褲子,還是江淮要標記他……都沒有別人在場,沒有人作證。”他停了下,“在男廁,男廁沒有攝像頭。”
薄漸聽見“男廁”,眼睑動了動,但隻輕輕地說:“是麼。”
“雖然男廁沒有攝像頭,但宋俊的確是又被江淮打了,打沒打這能直接看出來,強奸未遂的話,沒有直接證據,就一段走廊攝像頭的視頻,……”陳逢澤停了下,他是校風紀委,學校當時怎麼下的處分,他都很清楚。
他說:“我看過,是江淮把宋俊從男廁踹到了走廊上……宋俊確實沒穿褲子。”
褲子是扒了,但都踹走廊上來了……這還能是想標記人家嗎?
在走廊上做,故意給攝像頭看?
但宋俊咬定江淮想標記他不松口,說不說得通都是“他想標記我,還想羞辱我”,宋俊的家裡人也來學校要說法了……但陳逢澤倒不清楚江淮的家長來了沒有,因為他沒見到過。
他隻見過在副校長辦公室,副校長,學部主任,德育主任,班主任,宋俊,宋俊爸爸,宋俊媽媽幾乎佔滿了一屋子。
還有一個江淮。
“當時事兒不鬧得很大嗎,”陳逢澤說,“學校領導、老師,還有宋俊家長,得有十來個人,跟當堂會審似的。”
薄漸沒說話,拿手機出來發了幾條消息。
陳逢澤攤了攤手:“但我也就路過,到底審了什麼,我也不知道……不過我估計江淮也是沒松口,畢竟又沒有直接證據,最後這事就定性成了毆打恐嚇同學。”
薄漸手指抵著手機,把手機屏向陳逢澤轉過去:“這是宋俊麼?”
手機屏上是一張男生的證件照。
男生一看就看得出來是個年紀不大的學生,長了張娃娃臉,連眼角都是圓圓的,看上去幾乎人畜無害。幾乎是Omega典型的長相之一。
陳逢澤認了兩三秒:“哦……是他,他還挺上相的。”
薄漸把手機轉回來瞥了眼,神情疏懶:“江淮眼光一般。”
“……”
陳逢澤一時沒有弄清楚薄漸說的這個“眼光一般”是針對宋俊的長相,還是針對宋俊的人品。他姑且認為是人品:“我沒怎麼接觸,楊琛高一倒經常和我說宋俊人品不太行。”
“楊琛一直和我說宋俊很惡心,人前人後兩副嘴臉,但我不了解。”陳逢澤聳聳肩,突然又想起來一點:“哦,經常來找江淮的那個女同學……倪黎,跟我女朋友和宋俊高一都在一個班。”
江淮跟衛和平回了教室。
時間還早,教室沒幾個人,江淮瞥見他後桌也是空的。他走過去坐下,心想主席這總不至於承受能力差到吃個幾把就被打擊得不來上學了吧?
咽都咽下去了,總不能去醫院洗出來。
江淮拉出凳子,往後桌沿兒一靠,掏了手機出來。
未接來電顯示人:未知來電人,衛和平,老秦。
頭一個未知來電人,江淮記得前四位……是林飛。
江淮手指頭一劃,刪掉了這條記錄,仿佛無事發生,給秦予鶴回撥了過去。
現在英國才早上五點多,也就是秦予鶴大半夜三點多鍾給他打的電話。上午十一點多,就算他沒翹課,他上課也不可能接電話,不知道秦予鶴腦子裡在想什麼。
但回撥過去,十幾秒後,居然通了。
衛和平去上廁所了,教室裡沒別人。江淮按了免提,把手機放在課桌上,懶洋洋地往後靠:“兒子,找你爸爸有事?”
那邊又默了十幾秒,秦予鶴突然開口,聲音明顯的沙啞:“操,我都睡了,你他媽才給我打回來。”
江淮:“不是你先下半夜給我打的電話嗎?”
秦予鶴又默了,估計根本沒睡醒。
江淮沒耐心:“有屁快放。”
“不,你先讓我想想我找你什麼事來著……”秦予鶴慢吞吞地說,“哦,想起來了……今年我們學校放假早,我十一月底就回國了。”
“哦。”江淮的語氣毫無一個發小的自覺,十分冷漠,“兩個多月,那不還遠得很?”
“不遠了!就兩個月!”
“哦,那你還有別的事麼?”
秦予鶴:“……”
“沒有掛了。”
秦予鶴又沉默了半晌,他問:“江淮,你是不是背著我脫單了?”
江淮:“?”
江淮問:“你是腦子已經被資本主義腐朽了嗎,天天打電話就他媽過來問我談沒談戀愛?社會主義不讓早戀,你是忘本了還是沒點逼數?”
“忘本的是我嗎?說好單身一輩子,我信了,而你呢?”
薄漸恰好從後門走進來。
秦予鶴憤怒地抬高了音量:“你背叛了你和你的青梅竹馬的海誓山盟,和別的狗在一起了!那男的是不是叫薄主席?”
江淮抬眼皮,薄漸垂眼。
剛好對視。
江淮:“……”
他關閉了免提,拿起手機:“兩句話。第一句,小學同學就小學同學,別叫得這麼惡心。第二句,你說的狗是真的狗,但和我沒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薄漸:名字不叫薄主席,叫江淮的早戀對象呢這位同學。
第28章 生了
“怎麼沒關系?你們倆都快……”
“篤——”
江淮面無表情地摁了掛斷鍵。
薄漸垂眼望著他, 神情自然:“前男友麼?”
江淮嗤了聲,用一種看傻逼的眼神看著薄主席:“我兒子。”
“哦。”薄漸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地接過話來, “所以他在打電話向你抗議,他不想要繼母麼?”
這個極其睜眼說瞎話的說法取悅到了江淮, 他嘴角上挑:“是的呢。”
薄漸用一種說正事的語氣說:“那我建議他多做心理疏導, 無論他接不接受, 阻攔爸爸談戀愛……都是屬於多管闲事。”
“……我沒談戀愛。”
薄漸正色道:“我是說他多管闲事。”
江淮眉心蹙起道褶兒, 薄漸這話說的聽上去有點怪,好像他真早戀了似的,但薄漸又說重點是在評價秦予鶴多管闲事。
江淮懶得琢磨,朝薄漸仰了仰下巴:“你不生氣了?”
江淮半扭著身, 曲著手臂搭在薄漸課桌前沿。
往常江淮都不會搭到薄漸課桌上。
薄漸抽出一支被江淮壓在胳膊底下的筆:“我為什麼要生氣?”
趙天青挎著包往後門走。下午體訓,他回來拿點東西。
剛剛進門, 他看見他的大佬同桌屈著腿, 腳踝搭在另一條腿膝蓋上,胳膊肘擱在薄主席課桌上,一副鬼子進村,欺男霸女的作派:“中午我讓你吃幾把的時候沒生氣?”
薄主席抬了抬眼睑, 望向門口的趙天青。
江淮也瞥了過來。半晌, 他把胳膊收了回來。
趙天青:“……”
他往後退了一步:“別看我我剛剛過來什麼都沒聽見我是無辜的……我馬上走,打擾了, ”他掉頭,“再見!”
江淮扭回頭,看回薄漸, 靜了幾秒:“需要我幫你去解釋麼?”
薄漸:“解釋什麼?”
江淮回答:“解釋你吃的不是人幾把,也不是我的幾把。”
薄漸:“……”
薄主席寬容大度,沒有讓江淮去找人越描越黑的解釋,他隻沉吟了片刻,問:“前桌,你現在可以回過頭睡覺去麼?”
江淮從善如流,轉回了身。
老秦被掛了電話,不甘心地又發了幾條微信。
Crane:江淮你變了,你現在會掛我電話了!
江淮支著頭,懶洋洋地用一根手指頭按字:放屁。但“放屁”倆字還沒來得及點擊發送,又跳出一條。
Crane:薄主席到底是誰?怎麼起個這麼土的名?
江淮一頓。
Crane:要不我改名叫秦總統,你和薄主席分手?
Crane:小江,聽爸爸一句勸,Alpha太危險了,你不能掉以輕心啊!
真正的強者:?
江淮不支頭了,騰出手打字。
真正的強者:秦予鶴,你腦子有病?
Crane:你還罵我?我這是為了誰?
真正的強者:哪個傻逼和你說的薄主席?我跟他有個屁的關系?你都上哪聽的?
江淮打了個三連問,剛剛發出去,突然看見秦予鶴把ID改了。
秦總統:你還狡辯!你們校園網上什麼都有!
真正的強者:……
真正的強者:你把ID改回來,不然我刪好友了。
秦總統:不改!他叫主席,憑什麼我不能叫總統!
智障兒童,無法交流。江淮懶得跟秦予鶴逼逼逼了,發消息問:你在國外上學這麼闲?還逛我們學校校園網?
秦總統:又不用翻牆,不逛白不逛。
接著秦予鶴甩過來一個鏈接。
秦總統:小江,你傷我心了。
江淮忍住了直接把秦予鶴踹出好友通訊錄的衝動,點開了鏈接。看鏈接前綴是校園網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