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醒來時,天色又黑下來了。
如果不出我所料,就在今天夜裡,雲挽離就會出現。
到時候陸鬱對她一見鍾情,大概會恨死與他有肌膚之親的我。
我心情極其復雜地穿好衣服,重新回到宴會廳。
我爹臉色怪異地瞅了我一眼:「你怎麼天天睡午覺?我記得你以前沒有睡午覺的習慣。」
我喝了口水,強行掩飾住自己的尷尬,抿了抿唇說:「大概是不習慣住在宮裡吧,這兩天總是犯困。」
我爹信了,點點頭不再多問。
我也終於松了口氣,默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著糕點。
「冉小姐。」
如同催命符一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一哆嗦,抬頭看到了陸鬱。
見我像見了鬼一樣的眼神看著他,陸鬱絲毫不惱,勾唇輕笑:「今日下午在御花園中偶遇冉小姐,見冉小姐身體似乎有些不適,現在好些了嗎?」
我爹那怪異的眼神又落在了我身上。
我有一種被抓包的羞恥感,輕咳一聲,躲開我爹的視線:「還行吧,隻是有些腹痛罷了。」
陸鬱點點頭:「若是腹痛的話……許是吃多了吧?可是冉小姐太過貪嘴,吃了一杯又一杯的奶酪酥?」
順著陸鬱的視線,我看到了桌上那一杯如同奶凍一般的奶酪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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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覺得陸鬱好像話裡有話一樣……但我找不出什麼證據來。
而且他這樣的人,應該不會開那些奇奇怪怪的玩笑吧。
「或許是吧,可能就是奶酪酥吃多了。」
我敷衍了句,卻看到陸鬱臉上的笑容似乎更深了。
嗯……我搞不懂他在笑些什麼。
13
「阿綺,爹沒看錯吧?攝政王居然會主動找你交談?」
我爹臉色復雜,「你不是說已經不再喜歡攝政王了嗎?」
「本來就不喜歡了,他來找我說話應該也是做做表面功夫罷了。」
我勸我爹別多想,我爹越問我我越心虛。
宴席快散時,宴會廳中間的舞女忽然換了一批。
一群戴著面具的舞女上來,為首的是個沒戴面具的貌美少女。
少女身姿輕盈,舞姿翩跹,一上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心裡咯噔一下,猜出她便是那雲挽離。
果真如同夢裡一樣,雲挽離一上場,在場大多男子都會傾心於她。
我下意識地看向陸鬱,隻見陸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另一隻手裡則是把玩著一隻小巧玲瓏的……耳環!?
救命,那是我的耳環!
前天我霸王硬上弓了陸鬱後那耳環就丟了,我沒想到居然會在陸鬱手裡!
他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甚至是當著我爹的面拿出來玩!
我惡狠狠地瞪他,察覺到我的目光,陸鬱唇角的笑容更深,將耳環展示給我看。
那表情似乎是在炫耀。
我氣急了,卻聽到我爹在旁邊問我:「阿綺,又在看攝政王?」
我臉色一僵,扭頭看向我爹:「沒有啊,我是在看那漂亮舞女。」
我用眼角餘光瞥向陸鬱,他不知何時將耳環收了起來,重新倒滿了一杯酒。
雖然他拿耳環嚇唬我的行為很過分,但是他好像一眼都沒看雲挽離……
我忽然感覺內心極其復雜。
一曲《奔月》跳完後,皇上大喜,連連鼓掌:「不錯,跳得不錯,尤其是領舞。你叫什麼名字?」
領舞的姑娘跪在地上,恭敬回答:「回皇上的話,臣女翰林院編修之女雲挽離,原定的領舞崴了腳,臣女擔心便頂替了上來。皇上恕罪!」
皇上思索片刻:「翰林院編修的女兒……」
這官實在太小,皇上一時半會也沒想起來。
「罷了。雖然你冒名頂替領舞欺君罔上,但看在你主動承認的份上,朕便不再追究,你回去吧。」
「謝皇上!」
雖然差點被罰,但這也算是在京城貴族圈裡露了個臉。
很快,一個四品官家的公子主動上前:「皇上,臣鬥膽,臣對雲挽離姑娘一見鍾情……想問問雲挽離姑娘意下如何?」
那公子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我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陸鬱喜歡的姑娘可是要被人搶走了,他不會當場發瘋吧?
我看向陸鬱,他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抬起頭來與我對視。
然後,又從口袋裡掏出那枚珍珠耳環給我看。
就好像雲挽離被人當眾表白與他毫無關系似的。
「我……這事還是要經過我爹的同意才行……」
在這個時代,雲挽離一個七品小官的女兒能嫁給四品官的公子,已經算是高攀了。
雲挽離的爹沒有拒絕的理由。
皇上聞言,知道這事估計是鐵板上釘釘了,便撫掌大笑道:「好,好,待朕派人問過雲編修,若他點頭,朕就為你們二人賜婚。」
哦呦……陸鬱的老婆即將被嫁給別人,他真的不慌嗎?
我反復盯著陸鬱的表情,想從他的臉上找出些心有不甘的情緒來,可惜,他一點也沒表現出來。
我無法形容我現在的心情,失望之下還帶著些竊喜。
可謂是五味雜陳。
忽然,陸鬱起身朝著皇上拱手:「皇上,臣鬥膽請皇上為臣和冉小姐賜婚。」
???
冉小姐?
坐在這裡的,除了我還有其他冉小姐嗎?
我忽然慌了,求救似的看向楚月,希望她能理解我的意思。
但現實卻讓我失望了。
「好!朕早就聽說冉小姐對攝政王一往情深,卻沒想到攝政王也早有此意。哈哈哈,既然如此,那朕便為你們二人賜婚!」
「不要啊!」「謝皇上。」
我與陸鬱同時說了出來。
我的表情僵在臉上,怔怔地看著皇上。
皇上金口一開,收回成命的幾率不大了。
我和陸鬱的婚事,估計也是鐵板釘釘的事兒了。
我哭喪著臉坐下來,哭唧唧地扭過頭去看著我爹。
我爹臉色極其復雜。
「阿綺啊,你又騙爹,什麼叫不喜歡攝政王了?你可真是……唉!爹老了,隨便你怎麼折騰吧,別被爹這項上人頭折騰沒了就行。」
但不僅僅是我爹發蒙,我也很蒙啊。
我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陸鬱居然會向皇上請旨賜婚,我若知道,下午非要在他身上多撓幾下不可。
想到這裡,我憤恨地跺了跺腳,轉頭卻又對上了陸鬱那似笑非笑的目光。
14
宴席散後,我叫住了準備離去的陸鬱,將他拽到了宴會廳後面的小廂房裡。
「陸鬱,你要幹什麼啊?」
我氣得咬牙切齒,扯著他的衣裳,將他拉到身旁,「你為什麼要當眾求皇上賜婚?」
陸鬱低下頭,高大的身子將我罩在我面前,投射下一片陰影:「你說呢,冉綺?」
「可是,你不喜歡雲挽離嗎?你不是最喜歡……」
陸鬱微微俯身,用嘴堵住了我的唇。
一吻結束後,陸鬱將我耳邊碎發藏到耳後:「我何時說過,我喜歡雲挽離?」
我愣住了。
好像是啊,是我太相信那些憑空出現的彈幕和那場莫名其妙的夢了。
誰說那是真的了?那若隻是我的幻覺和一場與現實毫無關聯的夢呢?
沉默許久後,陸鬱忽然開口:「冉綺,你很奇怪。
「你為何得到了我的身子,卻又不珍惜?莫非你從前說過的喜歡我,就隻是想得到我的身子嗎?」
我:???
什麼?你在說些什麼啊?
這是你堂堂攝政王該說的話嗎?
見我不說話,陸鬱斂下眉眼,「是嗎?冉小姐果真是那種不負責任的女子?」
還沒等我回答,陸鬱便伸手用力將我攬入懷裡,眼中帶著些不易察覺的佔有欲,「可是……冉小姐要知道,我不是一般的男子,不能任你玩弄拋棄。既已惹了我,那便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15
陸鬱將我送回了住處。
直到沐浴完躺在床上,我都久久緩不過神。
真的假的啊……
怎麼像是在夢裡似的?
聽陸鬱的意思,我追求了他那麼久, 他也在這個過程中逐漸傾心於我卻不知,直到那天夜裡我霸王硬上弓了他,他才後知後覺地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我卻像個渣女一樣將他拋棄。
我躺在床上,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渣了。
從陸鬱的視角來看, 好像是這樣的。
是我追了他很久, 睡了他之後又開始疏遠他……
好吧, 渣的確實是我。
16
楚月將我留在了宮裡。
起碼毒徹底解開之前,我是不能離開皇宮的。
在今天陸鬱為我解毒時,我沒忍住告訴了他彈幕和那場夢的事情。
陸鬱沒說話,第二天就請了個世外高人來。
身穿白衣的老道士一眼就看出我被人下了咒。
「小姑娘被人暗算了,有人在她身上下了咒,大概是想拆散她與某人。下咒之人功力不深, 這咒隻兩天便自然解開了,於她身體無礙,攝政王放心。」
我恍然大悟。
原來我被人暗害了。
隻是不知是誰會對我下手,這事便交給陸鬱去查了。
而被關在天牢裡的使臣,在嚴刑拷問下也說了實話。
原來他們是鄰國二皇子的人,負責外交的是大皇子。隻要使臣害了楚月,定會因此挑起兩國紛爭,二皇子便可不費吹灰之力除掉大皇子。
皇上大怒,派人將使臣的口供送到鄰國。
鄰國皇帝毫不猶豫地廢了二皇子,並送了整整幾十車的禮物以表歉意。
17
我怒了。
「陸鬱,你在幹什麼!!」
我氣得一腳將男人踢下了床。
陸鬱勾唇輕笑著重新爬上來, 將我抱在懷中, 在我嘴上親了一口。
「冉冉,我在解毒。」
我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毒隻在下午發作,並且就在昨天, 毒已經解完了!!」
陸鬱微微垂眸, 臉頰微微泛紅:「可是, 我也中毒了啊。」
我滿頭問號。
忽然想起今天下午楚月看我的表情有些不對勁。
她好像提醒我說, 陸鬱吃了點什麼藥。
宴席上,就在我想著如何找機會與陸鬱說話時,忽然聽到了兩個舞女之間的對話。
「(能」結果他居然……
我的毒剛解完, 他又主動服毒!
哈哈哈!我真的沒話可說了。
(正文完)
番外
我就把話放在這裡,陸鬱他就不是個正常人。
正常人會把兩歲的女兒趕到別的房間裡睡嗎!
我咬牙切齒地蹬著腿踹他:「起開,起開!」
可陸鬱像一隻黏人的小狗一樣緊緊抱著我不肯撒手:「冉冉, 我們已經有整整兩日沒有同房了。」
「拒絕!我拒絕!我不想再懷孕了,生念念的時候快疼死我了!」
陸鬱將臉貼在我身上,輕聲說:「我知道, 我已經喝下了絕子藥,你不會再懷孕了。」
我愣了。
「你喝那個幹什麼?」
陸鬱翻身將我壓在身下:「怕你會疼。」
說完便吻上我的唇。
我眼睛酸酸的, 心裡熱熱的, 回抱住他, 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真討人厭,你喝那個藥,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你嗎?」
陸鬱搖搖頭:「當初冉冉追我時, 遭受的非議怕是更多吧?如此一想,不就是主動喝了絕子藥嗎?與冉冉當初的委屈相比,不算什麼。」
我噘了噘嘴。
我本就是個張揚的性子,我並不委屈啊, 暗戀成真我有什麼委屈的?
能和暗戀的人修成正果,並生一個可愛的女兒,我明明挺開心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