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聽我說,你現在是喪屍,我媽是人類,你倆抱一下可以,可不能親親哦。
「喪屍嘴巴裡都是病毒,你又是喪屍王,嘴巴裡的肯定是毒王。
「你可不能把我媽親成喪屍哦,我可就這一個媽。」
我:「???」
不是,這孩子關心的點……
好像沒毛病。
謝斐然低頭看著女兒,認真說道:
「可以親親,病毒是通過血液感染的。」
17
又過了七天。
晚上,謝斐然悄悄推開了主臥的門,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他彎腰,湊近,動作輕柔地在我額頭印下一吻。
冰涼的觸感沿著脈絡直抵心髒深處。
我的心跳,逐漸加快。
接著,他又在女兒的額頭親了下。
幫我們蓋好被子,再小心翼翼地出去,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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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鍾後,我緩緩睜開了眼睛。
謝斐然出去了。
這幾天,他都是這樣。
趁我和女兒睡後,親吻一下我們的額頭,然後拿著鑰匙離開。
天亮後,又會換上新的衣服回來。
但嗅覺敏銳的我,可以清晰地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所以,我大概知道他出去做什麼了。
第二天,我打開房間門,就看到謝斐然躺在客廳沙發上休息。
我屏住呼吸,慢慢走近,蹲下看他。
灰白色精致漂亮的臉龐透著疲倦,幾縷碎發散在額前,修眉微蹙,長睫細密。
他是謝斐然啊,天之驕子,A 城謝家最受寵的小少爺啊~
如今,卻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他太瘦了,瘦得讓人心疼。
伶伶一把骨,仿佛稍微大一點的風都能把他吹跑。
我心裡湧起一團澀,眼眶竟然有些熱。
伸手撥了撥額前碎發,忍不住喃喃低語:
「謝斐然,你為什麼瘦成了這樣?
「這幾年,你過得不好嗎?」
下一秒——
「不好,我過得一點都不好。」
謝斐然睜開了眼,冰涼漂亮的大手握住我的,沙啞的聲音透著幾分……委屈。
我心髒漏掉一拍,心下有些慌亂。
「魚枝枝,你也忘不掉我的是嗎?
「當初,你全是騙我的對嗎?」
我望進他黑紅的眼中,大腦空了一瞬,一時啞然。
忘不掉他嗎?
我曾遇到過那樣驚豔的謝斐然,一腔愛意尤為濃烈,怎麼會輕易忘記呢?
18
謝斐然是頂級豪門世家千嬌百寵的小少爺。
而我,是保姆的孩子。
從小,我就跟著媽媽住在謝家。
家主和太太對我沒有偏見,還讓我和謝斐然一起玩。
供我和謝斐然上同一所學校。
我們是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
十幾年裡,家主和太太都對我很好。
很多人都說我算是他們的半個女兒。
情竇初開的年紀,我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謝斐然。
謝斐然太過耀眼,太過優秀,我很難不喜歡他。
恰好,他也喜歡我。
我們背著所有人談起了戀愛。
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從小玩到大,關系好,從不往那方面想。
直到謝斐然 20 歲生日宴會上,被別有用心之人下了藥,和我發生了關系。
醒後,家主和太太解僱了我媽媽,讓我們離開謝家。
謝斐然不同意,將我們在一起的事情說了出來。
家主和太太大怒,不僅將我和媽媽趕了出來,還逼我和謝斐然分手,退學遠離謝斐然。
他們允許他的朋友是保姆的孩子。
但絕不允許他愛上保姆的孩子。
我們並沒有妥協。
謝斐然離開了謝家,被斷了經濟來源。
我沒有聽媽媽的話,堅定地選擇了謝斐然。
我們答應彼此,要在一起一輩子。
後來,是我先食言了。
我並不是媽媽親生的孩子。
她找到了自己的孩子,那個人患有心髒病,需要動手術。
她哭著跪下求我和謝斐然分開,離開 A 城。
隻要我答應,謝家就能幫她。
我無法拒絕養育了我十幾年的人,答應了她。
我演了幾天戲,然後對謝斐然說我不愛他了,愛上別人了。
並且,我還懷了那個人的孩子。
謝斐然不信,我又找了人來演戲。
他信了。
我們分手了。
我離開 A 城才發現,我真的懷孕了。
19
思緒回籠,我看著謝斐然。
他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我,神色希冀,黑紅的眸子裡閃著期待的光。
又帶著幾分……害怕。
我吞了吞唾沫,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是啊,謝斐然,我還是忘不掉你。
「當初那些,也都是騙你的。」
話音還未落地,他突然吻住了我。
冰涼的觸感,讓我呼吸一窒,心髒顫了又顫。
這一刻,謝斐然與魚枝枝之間產生微妙的化學反應,彼此對對方的心動、愛意,再一次發生碰撞。
快要缺氧時,我們才分開。
扭頭一看,女兒站在門口,雙手擋著眼睛,但指縫開得老大老大了。
兩隻眼睛彎成小月牙,奶呼呼的,臉不紅氣不喘:
「放心,少兒不宜的東西我可都沒看見哦。」
我:「……」
我看你是沒少看。
謝斐然眼皮輕顫,慢悠悠說了句:
「可樂,你已經是成熟的小朋友了,下次要做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女兒思考了下,乖巧揣手手:「好的爸爸,我記住了。
「這次是我沒禮貌了,我跟你倆道歉。
「那要不要我先回避,你倆繼續?」
我:「……」
倒也不必。
……
手機通信信號消失了,這意味著 C 城的通信基站壞了。
我隱隱感覺,我們應該等不到救援隊了。
況且,謝斐然是喪屍,就算救援隊來了,他估計也不能和我們一起進入安全基地。
想到這,我的心情變得復雜。
20
夜晚。
破敗凌亂的街道上,四肢僵硬的喪屍在遊蕩覓食。
空氣中,彌漫著腥臭和腐敗的味道。
謝斐然走在屍群中,與周圍渾身血汙的行屍格格不入。
他一身西裝革履,幹淨整潔,行走間優雅矜貴,仿佛是誤入這個喪屍世界的神祇。
他的眼眸閃著紅色的詭光。
手上戴著真皮手套,握著一把染血的消防斧。
從他身上釋放的危險信號,令所有喪屍紛紛避之不及。
大魔王又要出去獵殺了。
這些天,他幾乎殺光了城區裡所有的變異喪屍。
真是好可怕一個喪屍王。
謝斐然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踏進了另一隻喪屍王的領域。
那隻喪屍王瞬間感知到了危險,控制喪屍攻擊謝斐然。
謝斐然動了動脖子,看著嘶吼著張牙舞爪撲上來的喪屍,揮動著手裡的斧頭,像砍西瓜似的,一刀一個小喪屍。
很快,屍體倒了一片。
那隻喪屍王見狀,發出憤怒的嘶吼聲,召喚了幾隻動作敏捷、行動靈敏,似乎具備一定思維的喪屍。
「嘶吼——嘶吼——」
(殺了它,殺了它)
思維敏捷的喪屍立馬將謝斐然圍住,朝他攻去。
謝斐然眼眸微眯,殺意凜然,看準時機一斧劈向正面攻來的喪屍,然後快速地跳到不遠處的大石頭上。
喪屍們立馬圍上來,繼續發起進攻。
喪屍被砍殺,又有新的喪屍補上。
接連不斷……
就在謝斐然專注砍殺喪屍時,那隻喪屍王動了,閃電般撲上來咬住了他的肩膀!
謝斐然身形不穩,跌入了喪屍群中……
21
天亮了。
謝斐然倒在屍體堆中,一動不動。
他身上有不少傷痕,鮮血染紅了他的臉和身體。
那把鋒利的消防斧,仍舊被他握在手裡。
他死了嗎?
並沒有。
他殺了那隻喪屍王,吃了它的晶核,身體再次發生異變。
他身上的傷痕,在一點點自愈。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斐然睜開了眼睛。
他搖搖晃晃地從屍堆裡站起身,一雙黑紅的眸子閃著危險的詭光。
他終於可以控制召喚所有變異生物了。
謝斐然低頭看著屍體堆。
十幾具屍體穿著統一的深藍色衣服,衣服上寫著——「C 城救援隊」
從屍體的腐爛程度看,他們已經變異很久了。
原來,官方救援隊不是沒有來。
而是已經死在了這裡。
半個小時後——
謝斐然搖搖晃晃地走進某大型商場中,進了一家某大牌純手工奢侈品店裡,零元購了幾身新衣服。
然後又去了一家荒廢的賓館裡,利用房間熱水器裡的水洗了個澡,換上了新衣服。
突然,他察覺到了非同尋常的危險信號,朝著南邊方向看去。
22
昨晚,謝斐然出去後,我便有種很不安的感覺。
一睜眼,我睡得都不安生。
頻頻被噩夢驚醒。
夢中,我看到謝斐然為了保護我和女兒與喪屍群廝殺,傷痕遍體,最終死在了屍堆裡……
醒來,我渾身冷汗。
一整夜,我連續做了四個這樣的噩夢。
天快亮時,我不敢睡了,坐在客廳裡等謝斐然。
隻覺得心裡那股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天光大亮,謝斐然卻遲遲沒有回來。
而噩夢中的畫面頻頻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開始慌了。
害怕噩夢成了現實,謝斐然遭遇不測,回不來了。
女兒見我一直盯著門看,知道我是在等爸爸,便抱著安慰我:
「媽媽,別擔心,爸爸會安全回來的。」
這時我才發現,我渾身抖得厲害。
我點點頭,嗓子啞得不像話:「嗯,他一定會回來的。」
女兒乖巧地坐在我身邊,和我一起等謝斐然。
不知道過了多久, 門外突然傳來動靜。
這一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腦子裡的弦也繃到了極致。
咔嚓——
是門鎖被轉動的聲音。
下一秒, 門開了。
是謝斐然!
他回來了。
我想也沒想, 直接撲過去抱住了他, 聲音哽咽顫抖:「謝斐然……」
謝斐然回抱著我, 輕輕安撫:「別怕, 我安全回來了。」
我悶悶地嗯了聲,隻覺得今天他身上的血腥氣格外濃烈。
想必是遇到了極為厲害的喪屍。
好在, 他沒事,安全回來了。
23
謝斐然說, 他看到了官方救援人員的屍體。
C 城, 即將迎來大規模的屍潮。
我們得離開這裡了。
半個小時後——
謝斐然抱著戴著眼罩耳塞的女兒, 與我一起下樓。
身後,是八隻喪屍幫我們提著行李。
到樓下, 我看到了一輛大型卡車。
車廂裡, 坐著大概一百多個人。
他們有老有少,一個個都直勾勾地望著我。
我不免震驚, 下意識看向謝斐然。
謝斐然解釋:「他們都是 C 城的幸存者, 我會把他們送到安全基地。」
我點點頭:「好。」
之後, 我們出發!
謝斐然坐在主駕駛上開車, 雙眸發出紅色的詭光, 所經之路喪屍紛紛避讓。
我和女兒則坐在他身後的位置。
那八隻喪屍,坐在車頂。
我們一路駛出 C 城,向東而行。
那是 A 城的方向。
路上, 我們遇到了小規模的屍潮。
有一群人被困在了屍潮中。
我看到,他們的衣服上寫著——「C 城救援隊」。
「謝斐然, 那是官方救援隊!」
謝斐然立馬控制屍群,停止發動攻擊。
救援隊發現我們後, 並沒有第一時間過來, 而是端著槍呈警惕作戰姿態看著我們。
「你們是人類嗎?」
我看著謝斐然,說:「阿斐,讓我去跟他們交涉吧。」
謝斐然點點頭:「好。」
24
我們和救援隊一起去了人類幸存者安全基地。
巨大的門前,掛著兩個橫幅。
一個上面寫著——【人類絕不向末世低頭,國家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類!】
另一個寫著——【我們終將戰勝末世, 重返幸福家園!】
門口播報著熟悉的喇叭聲:「歡迎來到人類幸存者基地, 外來人員請登記信息配合檢測, 有傷口的人員以及變為喪屍有清晰人類意識的人員請走左側通道……」
大家都覺得恍如隔世, 很快他們都激動雀躍起來。
「我們活下來了,我們活下來了……」
一個個的不用喊,主動排隊配合登記檢測。
至於謝斐然和他的喪屍手下, 直接走了特別通道。
謝斐然因為救了 C 城所有幸存者, 又有控制召喚喪屍的能力,被上層領導特別批準組成「特別救援作戰小隊」。
是唯一一支由喪屍組成的救援小隊。
經歷過第一次大規模隔離後,我有了未雨綢繆囤積糧食的習慣。
「(這」因為他們救援的任務從未失敗。
兩年後, 人類消滅了所有喪屍,開始重建家園。
官方生物研究所研發了喪屍血清。
那些有人類意識的喪屍注射血清後成功變回了人類。
成功率 99.91%
唯一的失敗就是謝斐然,和他的八隻喪屍手下。
因為他們吃的是喪屍晶核,都發生過異變。
於是, 生物研究所又針對他們研發了特別血清。
最終他們都變回了正常人。
人們一個個提著袋子,像撒化肥似的將消殺喪屍病毒的藥粒撒在地上。
再來一場場人工降雨。
這個世界,才算終於迎來新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