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謝斐然的短信後,我才發現門口地上放著幾個背包。
觀察外面沒有喪屍後,我快速開門把背包拉了進來。
打開一眼,裡面是餅幹罐頭方便面,奶粉面包火腿腸,還有一些米和面……
好消息,這些食物又夠我和女兒吃一段時間。
壞消息,沒有水。
C 城距離 A 城最近,但比 A 城發展落後了一大截。
災難降臨後,這座城市撐了僅僅一個月,網絡、電力、水、燃氣便全部陷入癱瘓。
這些天我們喝的都是我買的礦泉水。
我們曾經居住在老小區,在之前疫情居家期間遭遇過幾次長達一周的停水斷電。
停水斷電的影響太過致命。
所以當時我買了一臺發電機。
搬家後沒丟,帶了過來。
沒想到現在剛好派上了用場。
至於水……
我們的礦泉水僅剩兩升。
節省點喝,最多撐三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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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女兒看到謝斐然送來的物資一臉驚喜。
「天上下物資了?」
我眼皮顫了顫,一臉復雜:「你喪屍爸送來的。」
女兒震驚:「我喪屍爸可以呀~
「看來是我們誤會他了,他真是來送飯的。」
我輕嗯了聲。
「不過……」女兒頓了下,「沒有水啊,這也太幹巴了。
「有飯沒水,咱娘倆要變渴死鬼。」
我:「……」
默了幾秒後,我說:「明天我出去找水,你乖乖在家待著。」
其實我在思考一件事。
我抱著一絲希望向謝斐然求助。
當看到謝斐然出現在門口,還是喪屍王時,我是絕望的。
但看到這些物資,我又升起了一絲希望。
充滿喪屍的世界,到處都是危險。
令人恐懼,絕望。
生存成了第一難題。
謝斐然成了喪屍王,有意識,能控制喪屍殺喪屍。
還給我們送了物資。
我想或許我可以繼續向他求助。
在等待官方救援來之前,利用他幫我們尋找資源。
思考之際,女兒也說:「外面太危險了,讓我喪屍爸再幫我們送點水唄。
「他是喪屍王,喪屍都不咬他的。」
說著,女兒直接拿出手機給謝斐然打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
女兒笑得很甜,自來熟地說道:「喂,喪屍爸你好。我,你閨女可樂呀~」
謝斐然聲音低啞地嗯了聲。
女兒收到回應,繼續說道:「謝謝爸爸給我們娘倆送的飯,但飯有點太幹巴了。
「渴渴,要水水,懂?」
謝斐然:「嗯。」
「爸爸你會給我們送水的,對吧?」
謝斐然:「嗯。」
女兒甜甜一笑:「謝謝爸爸,爸爸你真好,可樂愛你喲~」
11
漆黑的樓道中。
謝斐然高大的身軀站在最頂端的臺階上,雙眸閃著紅色的詭光,射向面前的十幾隻喪屍身上。
他拿著手機,看不清臉。
但其他喪屍們卻能感覺到他們的王,此刻氣場柔和。
而當手機微弱的光熄滅的那一刻,強大的危險信號和殺意瞬間襲來。
謝斐然盯著息屏的手機看了幾秒,腦子裡儼然是那道奶甜奶甜的聲音。
——「謝謝爸爸,爸爸你真好,可樂愛你喲~」
幾秒後,他將手機放進口袋裡。
他看著樓梯道裡的喪屍,歪了歪頭,似在思考要不要殺。
緩緩,他邁下樓梯。
喪屍們立馬讓開一條路,安靜地跟在他身後。
到達下一樓層,謝斐然推開樓梯間的門,開始尋找這一樓層的喪屍。
遇到喪屍便立刻控制。
又到下一層,再下一層……
走到一層時,他的身後已經跟了二十幾隻喪屍。
謝斐然領著喪屍們走出單元樓,低吼了一聲。
「嘶吼,嘶吼……」
(掃樓,殺。)
原本跟著他的那八隻喪屍立馬嘶吼回應,隨即快速朝周圍的幾棟單元樓走去。
而謝斐然,則領著十幾具喪屍走到了一個距離 12 號單元樓很遠的空地上停下。
他不知從哪掏出一副黑色真皮手套,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戴上。
然後,掀開身後的西裝下擺,從腰間掏出一把消防斧。
轉身,手起斧落,幹淨利落地砍下一隻喪屍的頭顱。
接著是第二隻,第三隻……
很快,那些剛剛臣服他的喪屍全部被砍殺。
12
謝斐然站在屍體中,手裡鋒利的消防斧正一滴一滴往下滴血。
灰白的臉上沾上了點點血跡,漂亮灰白的臉龐陰冷,臉上的血液更為他添了幾分危險氣息。
他走到一輛越野車前,跳上去坐在車頂,單腿曲起。
手裡消防斧抬起,落下。
砸在車上,發出「嘭」的巨大聲響。
普通的喪屍眼睛看不清,但對聲音極為敏感。
周圍飢餓遊蕩的喪屍聽到聲音立馬發出嘶吼聲,激動地圍了上來。
被詭光射向後又安靜臣服。
「嘭——」
「嘭——」
謝斐然慢條斯理,一下一下緩慢又重力地敲擊著車子發出聲響,吸引來更多的喪屍。
敲擊聲持續了很久。
周圍聚集了上百隻喪屍後,他握緊消防斧,跳下車子。
獵殺時刻,開啟——
他身手敏捷,手握消防斧砍向喪屍們,宛若地獄閻羅一般。
屍體一具接著一具倒下,堆積一地。
很快,空地上隻剩下他一個。
他踩著屍體,再次跳上車子,故技重施。
仍舊有喪屍被聲音吸引而來。
臣服,被殺。
最後,黎明來臨。
謝斐然站在屍山血海中,一張染血的臉,妖冶俊美,奪人心魄。
他握著滴血的消防斧,直直地盯著對面的喪屍看。
那是一隻有潛質成為這片區域中喪屍王的變異喪屍。
謝斐然眼眸微眯,殺意凜然。
它的腦子裡有晶核。
他要殺了它。
而那隻變異喪屍感知到了危險,率先發動攻擊。
片刻後——
屍體堆積的小山,以及三輛被鑿開油箱的車子被點燃。
火光衝天!
謝斐然摘下手套,把玩著手裡小小的晶核,一腳把那具變異喪屍的屍體踢進了火中。
13
一夜之間,那些在小區裡遊蕩的喪屍全部消失了。
門外的屍體也不見了。
血跡被清理得幹幹淨淨。
如果不是看到謝斐然送來的物資都在,我都要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了。
看來門口的屍體,小區裡的喪屍,都是被謝斐然清理掉了。
這是一件好事。
至少我緊繃了四十天的弦可以松一松了。
外面格外安靜,沒有往日喪屍的嘶吼聲。
女兒很快也發現喪屍都沒了。
「媽媽,好奇怪啊,外面好像沒喪屍了。
「會不會是我喪屍爸給喪屍都清理了?」
我點點頭:「應該是。」
女兒眼睛一亮,誇贊道:「我喪屍爸可以啊。
「有我喪屍爸在,咱們應該能生存下去的。」
我又點點頭:「嗯。」
中午時,我聽到門口有動靜。
上前一看,是謝斐然提著一個大的行李箱在門口。
他自己來的。
我注意到,他身上的西服,不是昨天穿的那套。
但依舊幹淨,好看,令人驚豔。
有些人,做人身份矜貴衣著講究就算了。
做屍居然還能這麼講究,驚豔全場。
是人比人能氣死人,屍比屍也能氣死屍的程度。
謝斐然將行李箱放到門口,站到不遠處,給我發了消息。
【門口,水。】
發完消息,我等了很久他都沒走。
那雙灰白的眼睛,不再閃爍詭光,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門看。
我想,他大概是想看看我們。
於是,我發短信問他:【你想看看我們,是嗎?】
他秒回:【嗯。】
14
門口。
我牽著女兒的手,緩緩打開了門。
我幻想過很多種與謝斐然重逢的畫面,但從沒想過眼前這種。
那雙蒙眬灰白的眼眸,與我隔空對視。
我看不到他眼眸中的情緒,心髒卻微微顫抖,情緒無法言喻。
女兒一邊牽著我,一邊激動地衝謝斐然揮手。
她眼睛亮晶晶的,興奮地和謝斐然打招呼:
「爸爸,我是可樂呀,你可愛的寶寶。
「咱們父女倆終於見面了,你好帥呀爸爸,比電視裡的明星還帥。
「而且和我心目中爸爸的形象一模一樣,不,比我心目中的還要高大帥氣。」
我:「……」
這小家伙,最會哄人了。
彩虹屁是一套又一套的。
把對面的喪屍爸都誇害羞了,眼睫輕顫,微微低頭。
這是皮膚不能變色,不然按照謝斐然那容易害羞的性子,怕是現在都已經紅溫了。
謝斐然喉結動了動,慢吞吞地吐出兩個字:「別……誇……」
他的嗓音依舊嘶啞。
女兒豎起手指,朝他左右晃了晃,表情生動極了。
「我可沒有誇你哦,我是在實事求是。」
這彩虹屁,爐火純青,直接提高了一個檔次。
謝斐然指著行李箱:「水……」
女兒驚喜極了,再次變成誇誇怪:
「哇,爸爸你太酷了。我宣布你是世界上最酷最厲害的爸爸。
「拜託,在末世有個喪屍王的爸爸真的超帥的!
「爸爸,我為你自豪,我為你驕傲。」
我嘴角抽了抽,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
謝斐然被誇得垂著頭,根本不敢看女兒。
女兒還想繼續誇,我沒忍住打斷她:
「差不多得了,你爸是易害羞體質,你再誇他都要低到地上去了。」
謝斐然點點頭:「嗯。」
女兒一秒收,變成一副小大人模樣:
「那好,闲話少說,讓我來問你幾個問題吧。」
15
謝斐然歪頭,茫然地看向女兒,似好奇她想問什麼。
其實,我也有點好奇。
下一秒,我就聽到女兒問:
「你結婚了嗎?有別的孩子嗎?」
我愣了下。
看著謝斐然,心裡升起一抹隱秘的情緒。
謝斐然也看向我,搖搖頭,喉結聳動:「……沒。」
「那太好了……不是,我是說那我就是你唯一的崽。」
女兒的小腦瓜轉得真快,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立馬轉變話鋒。
「爸爸,我是你的崽對吧?」
謝斐然點點頭:「嗯。」
女兒眼睛眨了眨,靈精靈精的:「那拋開你倆當初分手不談,她是我的媽媽,四舍五入也就是你的老婆對吧?」
我:「???」
什麼四舍五入?
怎麼四舍五入的?
謝斐然思考了幾秒,再次點頭:「是……老婆……」
女兒繼續說道:「那我們是你的老婆孩子,你是家裡的頂梁柱,是不是要好好保護我們娘倆?」
我:「……」
破案了。
這小家伙,是在給謝斐然洗腦。
關鍵是,還洗腦成功了。
將行李箱拉進屋裡,重新關上門後,女兒湊到我耳邊小聲說:
「媽,我這招不錯吧?」
我眼皮顫了顫:「你是懂四舍五入的。」
女兒不好意思地擺手:「基操,勿誇,易羞羞。
「雖然不知道你倆因為啥分手,但我可沒有把你賣了哦。
「現在非常時期,咱們可以一邊讓他給咱們當保護傘,一邊等待救援。
「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他傷害你,佔你便宜的。」
我:「……」
這小家伙,真是全面遺傳了他爸的高智商基因。
我有種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既視感。
16
之後,謝斐然每天都會送來一些物資。
日用品、藥品、食物等。
每次發消息都會帶上【老婆】。
每次來,他的衣服都不重樣。
我都懷疑他到底是從哪找的那麼多衣服。
一天一件,真的不會有穿完的一天嗎?
女兒沒幾天就跟謝斐然混熟了,爸爸長爸爸短,彩虹屁要把爸爸捧上天。
日子一天天地過。
我們依舊沒等到救援隊。
也沒再收到官方發的救援短信。
謝斐然站的位置離門口越來越近。
這次,他直接站到了門口。
他應該是又發生了異變,眼睛不再是灰白色,而是黑紅色。
說話也不再緩慢卡頓,嗓音一如從前那般好聽:
「還怕我嗎?
「要是不怕,可以讓我進去嗎?」
我猶疑了幾秒,最終決定讓他進來。
門被關上,我轉身,忽然被他抱住。
!!!
我心頭顫了顫,呼吸一窒。
下一瞬,他在我的耳邊說了句:「好想你……」
聲音極低極低。
幾不可聞。
但是聽得真切。
我大腦空了一瞬,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很快,很亂。
我沒推開他,任由他抱著。
不知道過了多少秒,一旁的女兒忍不住開口:
「抱半天了,差不多得了啊,再抱下去就不禮貌了。」
我:「……」
謝斐然:「……」
謝斐然這才慢吞吞、依依不舍地松開我。
女兒立馬上來教育謝斐然,一副小大人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