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清禾面容,對方臉上浮現毫不遮掩的驚豔,隨後露出垂涎。
“美人,你是幾層的?”
清禾穿著永雪城少見的紅色,黑發黑眸,愈發顯得肌膚雪白嬌嫩,十分惹眼。
她被這充滿侵犯欲,仿佛打量物件的目光看得不適,皺眉準備回避。
男人緊跟上前兩步,試圖抓住她纖細玲瓏的肩膀。
在黑場,隻要夠強,夠有錢,就能為所欲為。
男人覺得自己怎麼都該比這柔柔弱弱的少女——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發出悽慘痛苦嚎叫。
一道強橫雷霆從天而降,它擊碎百層高頂,電光撕裂空氣,散發著令人觸目驚心的威力。
黑場能任人進入,並且絲毫不在乎隱匿,本身自然有陣法護身,並且極為自信。
可那強大到能抵擋仙人一擊的陣法,在這道雷霆面前,卻跟紙糊的沒什麼兩樣。
男人腳下出現大洞,本人則全身焦黑栽倒於地,偶爾出現悽慘的抽搐,不知能不能活。
周圍雅雀無聲。
此人好色蠻橫,實力強勁,在黑場前十層內橫行霸道,欺男霸女,從未有人管得了他。
然而此時此刻,卻被這少女如此簡單的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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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看看清禾,又看看天上那碩大黑洞,一時悚然無言。
清禾平靜道:“天道昭昭,此人乃是做了惡舉,遭受天罰。”
有人喃喃:“可是,那……那位不是在水遺島麼?”
清禾輕嗤,懶得與這些人多費口舌。
她也沒了體察民情,從一層開始慢慢往上打的心情。
對這些魑魅魍魎、烏煙瘴氣之地,就該一拳通關!
她望向那剛才一直站在高臺上,冷眼坐視她被惡漢糾纏調戲的一層管事。
此時,這身著長褂的男子已然站在她面前,正滿頭大汗,點頭哈腰地道歉。
“管事覺得,我可至幾層?”
管事冷汗涔涔而下,卻根本不敢妄動擦拭,聞言萬分恭敬道:“九十九層!您定能挑戰百層擂主!”
清禾得到評價,卻隻站在原地不動。
管事先是一愣,隨後畢恭畢敬地上前,親自為她引路,隻恨不能為她提著裙擺護送上樓。
一樓之人暫且顧不得增衣之事,隻震撼地注視著少女坦然登塔的背影。
黑場有多久未曾出現過這種一招登頂的強者了?
而同樣有人驚覺,方才面前少女可是在天道淨土外說了禁忌之名,然而卻未曾招來玄武遺咒。
她是什麼人?
清禾隨著管事向上,此時黑場百層已然自發修復陣法,而祓神也克制了怒火,沒有繼續降下天罰,將此處劈得灰飛煙滅。
其實想要破除永雪城詛咒非常簡單,無非向神靈許下心願的事情。
但此事背後定有蹊蹺陰謀,指不定牽扯什麼,祓神自不會有耐心抽繭剝絲,但清禾對這些陰謀真相非常關心。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謹慎處世總歸沒錯。
“不過您這樣,也有點太……嗯,太顯眼了吧?”
清禾上樓不是隻盯著眼前臺階,自然也會打量觀察沿途樓層裝飾內景,時不時就會撞見不那麼和諧的場面。
祓神倒沒有因為那些縱欲行徑憤怒,隻是非常嚴謹地為衣衫單薄者盡數添了新衣。
一路上來,所過之處委實惹眼。
而前面的管事心知周圍之事,乃是這強悍少女隨心所為,而眾人竟然無一人能夠反抗,頓時愈發心驚膽戰,小心賠笑。
不過隨著樓層提高,那些需要祓神大人關懷民生的情況總算漸漸減少。
直到——
“此處發生了何事?”一道冷淡的聲音在兩人前方樓梯上響起,“神女正在準備祓祟之事,卻聽外面巨響,有何變故?”
清禾聞聲抬眼,發現來者不少,約有六七人,皆為男子,均穿著華貴,氣度冷漠淡泊。
發現發問的同樣是惹不起的貴客,管事心裡隻苦澀得快要擰出汁來。
“方才之事乃是意外,已有人負責了,即刻便好。小人在引貴客上塔,如有需要,場中隨時有婢女伺候。”
聞言,那道士頓時斥道:“修道者無需那些俗物,更不要用她們汙了神女的眼睛!若有違背,定受剜眼處死之刑!”
神女?
說誰呢?
這些人儀表堂堂,氣度不錯,本就令清禾有些好奇,而他們口中的神女,更是令她出現興趣。
神女這個詞,可不興說啊。
此處之女,指的是神靈女兒,還是神靈女人呢?
那道士高傲目光掃過清禾,暗含打量審視,但沒有其他情緒。
“另外,今日起,九十八,九十九二層不要再設置攻擂。”道士生硬吩咐,“神女需要清淨環節舉行典儀,攻擂過於骯髒血腥,改日再行舉辦。”
管事擦了擦額頭冷汗,陪笑道:“此事我需與當家商量一二。”
道士冷哼一聲:“不必商量,黑場大當家若是還想活命,就該清楚我家神女的典儀有多重要,最好分清主次。”
道士說話毫不諱言,看來此事乃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是是是。”管事點頭哈腰地賠禮,隻想盡快將這幾個道士打發,好領清禾上去。
他們擋在這裡,要是叫後面的神秘少女等煩躁了,出事算誰的?
偏偏這些道士磨蹭著還不肯走。
接著,一人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堂中婢女。
“你等何時改了著裝?”道士愕然道。
祓神大人自是不會貼心到為黑場婢女專門設計配套新衣服的,這一路添置的布料,盡是挺括厚實之物,力求保暖遮掩,而無美觀之需,因此在整體衣裙的外表極為突兀。
管事正要解釋,卻聽清禾納悶道。
“你這道士有些意思啊,既然無視庸脂俗粉,又怎麼對這些女孩原本穿什麼如此清楚?”
管事:……
眾道士:……
這般不給面子的吐槽,立時引來眾多不善目光。
清禾露出無辜微笑,隻當沒看到。
沒辦法,她看見這些人肆意打量那些女孩的目光,就覺得不舒服——雖然那些女孩未必有這樣的自知,也未必需要她的直言。
但她就想做點什麼。
神靈回應了她的心願,可惜,即使是這樣厚實的衣料,仍然無法阻擋某些人齷齪的心思。
“罷了。”道士傲慢道。“今日我等要務繁忙,沒空與你糾纏。”
“你是看不到那個麼?”清禾好奇地指了指天花板上的大洞。
此處為九十八層,距離九十九層僅一步之遙。
大家實力差距仿佛,乃是同一階層的選手,又有實力威懾明確擺著,怎麼這群修士還是如此肆無忌憚?
“有洞又如何?”
“我劈的。”清禾發自內心地好奇詢問,“你們不怕死麼?”
她可是很想宰了這群色眯眯的狗男人啊。
一路越往上走,清禾心底越來越煩躁,若非原則在那裡,她甚至不想抽繭剝絲,尋思幹脆把這裡連帶所有罪惡之人一起劈成渣渣算了。
讓這群色中餓鬼,以戲弄生命作為樂趣的人渣每多活一秒,都是對空氣的浪費。
這群修士表情當即變了。
大概還從未被人如此直白威脅過。
就在此時——
九十九層的臺階口,一道冷淡縹緲的女聲響起:“究竟在吵什麼呢?”
清禾尋聲望去,隻見是一有著銀發銀眸的奇異外表,身後跟著六名幼小婢女的女子。
女子身著修身衣裙,整體並不華麗高調,卻處處透著典雅精致。她面容以白紗遮住,氣質清冷縹緲。
她身後的小婢女外表年齡隻在八歲左右,各個生得玉雪可愛,在那銀發女子開口後,登時跳出來道。
“就是,耽誤了神女舉行典儀,你們負責任麼?”
“天道大人回歸,正是祓除此地惡孽良機,你們是要對天道大人不敬麼?!”
無人敢說話。
無論是那些心高氣傲的修士,還是舌燦蓮花的管事,在這“神女”面前,都表現出異乎尋常的恭敬。
嗯?
這些人在說什麼?
“我為第三十二代神妾,侍奉天道大人千年。饒是如此,算出的天賜良機也隻那一瞬,爾等最好知曉些輕重。”
神女的目光甚至未曾在清禾身上加以流連,便面無表情的離開了。
小婢女們連忙跟上。
清禾此時也顧不上生氣了。
方才女子的自稱,以及周圍人默認地態度,不斷衝擊著她的思路。
神妾神妾神妾。
三十二三十二三十二。
她的大腦簡直嗡嗡轉。
她沉默半晌,方才用一種極微妙,極古怪的語氣問道。
“神妾?”
“祓神……原來你有三十二個小妾?”
清禾鼻子頓時就酸了。
但還好,她繃住情緒,仍能繼續輸出。
“絕無此事。”
祓神回答的極快,並且斬釘截鐵。
“說起來,我好像就是被獻祭給您的神靈新娘啊,其他地方說不定也有這種……嗯,確實可以分個三妻四妾。”
“她剛才不是還說要向您祈禱舉行典儀麼?”清禾說著說著,露出了微笑。
“不然您試著回應一下,說不定這位神靈新娘,也能給您什麼好東西呢。”
“此事背後,定有陰謀。”
神靈篤定道。
“哦,您之前不是還說陰謀不陰謀無所謂,一道天罰劈下去就行麼?”清禾好奇道,“難道是早知有人來此,想要滅口?”
“其實倒也不必。”清禾輕聲說道,“我哪裡是那樣值得您費心的人呢?別說人家自稱神女,就是稱作神妾,又能如何?”
她幽幽道:“畢竟我隻是您的行者呢。”
“絕無此事。”
“您以前不是說,討厭重復,同樣的話隻說一次麼?”清禾笑道,“怎麼現在把這車轱轆話反復重復?”
而且她也生自己氣。
既然聽了不高興,那怎麼剛才就沒現場反應過來呢?
她氣悶,頗有些陰陽怪氣道:“麻煩您說點我沒聽過的。”
“事實當然絕非如此。”
神靈平靜陳述道:“唯有你,方是我親自回應,親手選定的新娘。”
“我之身側,從無旁人。”
第四十九章 天道恩寵
“唯一的新娘?”
聽到這句話,清禾嘴角此刻陷入了稍顯奇妙的狀態。
她似乎委屈氣悶地想要向下撇,又因為這句話,忍不住微微向上揚。
她板著臉正經道:“我沒吃醋,也並非恬居此位,堅決不允許其他人接近您的意思。”
“嗯。”
她平靜陳述:“畢竟您的身側,從來是能者居之麼,像我這種饞嘴喜歡摸魚沒什麼出息的人,自然要學會看眼色,及時給後來者讓位。”
祓神欲言又止。
“您居然不否認?”清禾越發委屈。
她自己嘴上這麼說可以,但祓神卻居然真的沒有異議……原來他真的是這樣想的?
祓神實事求是道:“或許,你應為我留出發表看法的間隙,我才能說明自身想法。”
“否認這段說法,居然需要專門的思索時間?”清禾難以置信道。
“……”神靈聞言,低聲嘆息。
“你放棄解釋了?我便知道……你早就在嫌棄我了。”清禾難過得心都要碎了。
並且她有自己的一套證據。
“他們若非得了暗示,或者什麼線索,又怎麼會以神女、神妾之稱自立門戶呢?”
明明是她先來的。
供奉祓神也好,朝夕相處也好,真心治愈也好,都是她先來的。
結果她顧忌祓神想法,還沒自稱什麼高逼格的綽號呢,倒叫這些人先裝神弄鬼了。
憑什麼呀?
清禾目光從周圍四人掠過,所有人都沉浸在那神女的驚鴻縹緲之姿,以及對方自由提及天道名號的恣意行徑中。
分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她卻從這份唯有自己品出的冷落中,讀出難堪來。
“所以,還好我最初未曾聲明自己是天道行者,更未頤指氣使。”清禾幽幽道,“不然,我剛才是不是還要向那姐姐行一禮,說見過後土娘娘?”
祓神蹙眉道:“你先冷靜再作開口。後土之名牽扯宿命天機,這般胡說八道,你倒無事,但那女子本就裝神弄鬼,你再如此捧殺,她定會因承不住命數,暴斃而亡。”
“祓神大人當真憐香惜玉呢。”
祓神:……
“而且我很冷靜呀,我又沒有吃醋。你這麼說,是覺得我急了?”清禾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