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期馬上說:“明白了路隊,你對審訊有什麼建議嗎?”
“圍繞嫌疑人在案發前後二十四小時的生活細節。”
“好,路隊,我會努力去做。”
“嗯。”路鶴頷首。
這時門開了,羅肖國和嚴春走出門,一眼看到孟思期,眼神有些復雜,問道:“路隊還審嗎?”
路鶴回答:“下面換孟思期和趙雷霆吧,你們休息會。”
“好,路隊你們忙。”嚴春答了聲。
兩人掠過孟思期身旁朝前走去,嚴春小聲說:“羅副,要是孟思期審出來,這功勞可大了。”
羅肖國暼了他一眼,“嚴春,這就是你不對了,審出來是好事,咱不都是為了破案嗎。”
“羅副就是格局不一樣,我也不是那意思,誰不想第一時間把案子破了。我意思呢,回頭孟思期把案子審出來,你說功勞算誰的。”
羅肖國慢慢舔了下唇,“你放心,功勞還是我們一隊的,我們審了一天了,到這個節骨眼,嫌疑人也審麻木了,誰審都能出結果。”
“羅副說的在理。”
第94章 [VIP] 花博物館無頭分屍案(10)
在審訊室, 孟思期和趙雷霆進行新一輪審訊,李牧驍被審訊了大半天,孟思期能看出他臉上的厭躁, 他似乎很不願意配合, 所以很多問題他都說得有氣無力。
孟思期問他三月二十六號早上,他在幹嘛時,他就說了一句:“我和你們都說過很多遍了, 我在睡覺,我身體不舒服, 中午我才聽到博物館這件事。”
語氣厭煩, 他伸手摸了摸衣領內掛在脖子上的鏈子, 摸了下又放進了領口。
Advertisement
“你說中午聽到了這件事,通過什麼途徑?”
李牧驍一個人住, 孟思期了解過搜查的情況, 很清貧的環境,沒有電視機, 沒有收音機,她覺得可以問出些細節。
“警官, 你是不是想說我沒有收聽設備, 我聽不到那麼大的新聞,你但凡出門走一走, 誰不知道博物館出事了, 你買個包子人家老板都得說一句,無頭女屍,大卸八塊, 太慘了。”
顯然,這些細節並不是那麼難補充, 可能這一整天,他的邏輯鏈都被懷疑了無數遍,互鎖得天衣無縫了。
“你有女朋友嗎?”孟思期已經超出了路鶴建議的審訊線路,她隻是覺得這種案子或許沒有那麼大,大到破壞本市形象,如果就是一種男女朋友的報復呢。
當她問出這個問題後,她明顯發現李牧驍的眼神中有種不一樣的光芒,他今天應該厭惡了所有的提問,然而這個問題,他可能第一次遇見,因此被問起時,他的情緒變化了,他看起來並沒有剛才的有氣無力和敷衍,而是一種平靜,這不是面對提問者的平靜,而是他向往的平靜。
他張了張嘴,緩了緩才說:“沒有。”
雖然孟思期並不相信,但這種私人的事情,隻能通過走訪調查才能確認;當然走訪調查也不一定能知道,有很多男女朋友關系可能是比較隱晦的;還有一種關系是愛而不得的暗戀,這種關系可能隻存在於一方,更難以被旁人察覺。
孟思期沒有問題了,她看向了趙雷霆,他也搖了搖頭,結束了審訊,她想帶著口供和路鶴商量接下來的策略。
路鶴正在辦公室,已經比對完了之前的口供,這會見孟思期趙雷霆過來,馬上拿了兩把椅子讓他們坐下。
孟思期坐下後,特意觀察了下路鶴的桌子,一塵不染,有盞臺燈,近距離時,路鶴身上獨特的木質味道讓她產生一種熟悉和親切,更有一種安靜下來的感覺。
路鶴接過趙雷霆的筆記本,比對他們審訊的口供,眼神冷靜又銳利,不一會,他放下手裡的筆錄,轉過頭說:“沒什麼漏洞,李牧驍的口供非常結實,不過,最後這個問題你是怎麼想的?”
孟思期知道他說的是“女朋友”這個問題,她說:“隻是覺得這種案子會不會和男女之間的情感有關系。”
其實從一開始大家都沒有往這個方面想,路鶴抿了抿唇,和孟思期對視了一眼。
他們之間也經歷了許多事情,孟思期能感覺路鶴目光裡若隱若現的溫存,他緩緩說:“也有可能。”
孟思期點頭,回饋了一個清淺的笑容,她見路鶴若有所思,怕打擾他的思路,便沒有進一步商量,起身表示離開。
路鶴望向她單薄的背影,產生了一種別樣的感覺,他又想起了她一次次遠離的畫面,仿佛眼前都不是真實的。
孟思期好像和他認識了很長很長時間,就像時間長河,在他腦海裡倏然劃過,然而她是這條長河裡始終明亮的星辰。
他是一個對情感很淡薄的人,他沒有任何戀愛結婚的打算,在他的人生規劃裡,也許這些都是選修題,但是孟思期提起那句“情感”的話,讓他對這個詞本身進行了思考,他本不會去思考這個詞的,這讓他有一種錯愕感,有種恍然隔世的錯愕感。
然而這時門口的一聲緊急的“路隊”,將他拉回了現實。
孟思期還沒有走出門,她再次和信息科的林敏嘉迎面遇上,林敏嘉表情和上次一樣,緊張焦急,手裡拿著一封信,在和她與趙雷霆打了個短暫的招呼後,直奔路鶴。
孟思期轉身,她擔心會再次發生相同的事情。
林敏嘉將信交給路鶴,“路隊,嫌疑人又來信了。”
一隊的成員除了羅肖國大部分都在,頓時都站了起來,神經緊張。
孟思期快步走了回去,路鶴微微蹙眉,將信遞給了她,紙上寫的話,讓她又一次震驚:放了他吧,路警官!我還在等你!
“他”就是李牧驍吧,這紙上的字跡和上一封信幾乎一致,被拘留的李牧驍脫罪了?真正的嫌疑人還在外面挑釁?
路鶴問:“送信人有人看見嗎?”
市局門口有公投郵箱,由於沒有攝像頭,誰經過那確實不易發現,但是路鶴這回特意讓信息科安排人進行了監控。
林敏嘉說:“沒有可疑的人。”
路鶴明白,沒有可疑的人,那就是沒有和嫌疑人相似的人,但不代表嫌疑人不會託人送信,譬如他的親人朋友,或者找一個隨機路人許以好處,或者找一個懵懂的小孩,這些都是送信的手段,因此嫌疑人肯定做了周密部署。
“林敏嘉,和你們老曹說一聲,馬上聯系各大報社,切忌嫌疑人通過報社傳達出信息。”
“好,路隊,我知道了,馬上去匯報。”
路鶴起身,快速走向罪案板,語氣嚴肅:“一隊所有聽好了,啟動緊急預案,對嫌疑人展開新一輪調查!”
路鶴走到罪案板前,瞬間一堆人圍了上去,隻見路鶴拿起粉筆快速在一些信息上劃斜槓,以表示這些線索已經過時或者僅和李牧驍相連。
他又在幾則信息上重點畫圈,以表示線索需要跟進,他馬上分配任務,各人都領命,最後他看向孟思期,聲音低沉有力:“孟思期,趙雷霆,嫌疑人購買鮮花的線索,爭取盡快查到手。”
“好,路隊。”兩人應答。
懷揣緊張的心情,孟思期離開了一隊辦公室,她不但緊張,而且有一種惴惴不安,離破案時間已經過去快一半,目前嫌疑人逍遙法外不說,而且屢次挑釁警局。
她甚至都不敢關注報紙新聞,現在不但報紙,連今陽市電視新聞聯播都在不斷更新博物館命案,要不是局裡做了很多工作,嫌疑人和現場的信息才沒有流露出去。
但這並不代表是安全的,一旦到了一個阈值,也許更多信息甚至嫌疑人的囂張氣焰就會抵制不住傳播出去,到那時,全城人勢必人心惶惶。
在路鶴眼裡,鮮花購買地址的信息一定是很重要的,她一定要在最短時間查到線索。
當天傍晚她和趙雷霆就從博物館周邊的花店挨個查起,到了九點多,花店陸續關門,兩人隻得回家待明天繼續。
第二天,他們又繼續調查,上午,在一家花店,孟思期發現有幾種類似的花,如果能夠和嫌疑人手推車上的鮮花一一對應起來,那無疑找到了重要線索,她連忙問:“老板娘,你們這都有這幾種花嗎?”
她將提前寫好的一張紙給她看,年紀約三十左右的老板娘接過看了看,回答:“香檳玫瑰、紫羅蘭還有……這幾種都沒有。”她用手指了指。
“是今天沒有,還是一直沒有?”
老板娘回答:“一直沒有。”
“好的謝謝。”
這時正好有一對戀人來買花,孟思期特意說:“老板娘,你先和他們聊,我再想想。”
“好,你們倆先看看。”老板娘笑著回應,又去接待那對戀人。
趙雷霆拿起一朵孤零零的小雛菊,嗅了嗅問:“你還想問問情況?”
她故意放低了聲音:“我隻是在想,有沒有可能除了香檳玫瑰和紫羅蘭,別的花嫌疑人是在其他地方買的,所以還想問問她。”
趙雷霆也低聲回答:“這倒也是,如果我是嫌疑人,一次買那麼多花確實容易引起懷疑。”
那對戀人買好花以後,又來了新的顧客,孟思期又等了一陣,雖然辦事很急,但是她還是盡量不要打擾人家的生意,這家花店面積不大,老板娘應該是一位年輕母親,可能每一次生意都是對家庭的經濟重要補充。
在送走那對客人後,老板娘笑著問:“兩位想好了沒?”
“是這樣的,”孟思期略顯歉意地說,“我們是市局的,今天不是買花。”
她剛想拿出警官證,趙雷霆動作快,已經將證件亮了出來。
老板娘的笑容僵了一下,她張開姿勢象徵著迎接客人的手臂,不自然地放下,手掌貼住白色的圍裙,語氣幹燥,小心翼翼地問:“不知道我們店哪裡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