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裳追問道:“你倆在火車上到底發生什麼了?能不能跟我說說?”
“那不能告訴你。”方遠拒絕得很徹底,堵死了羅裳繼續吃瓜的念頭。
羅裳笑下了,不再追問:“行了,跟你說正經的。梁喬跟我說過,她想找個專一的人,還得帥,身材也得板正,這種人在她那個圈子裡不好找。你自己對照下,這些標準你符合不?要是怕她和她家裡人不好相處,先不用急著確定關系,可以試著了解下。”
方遠沒說話,若有所思地走開了。羅裳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已經五點半了,薛熾坐今天的火車回青州,之前跟她說過,今在下午會帶人來診所。
這時還沒到,不知是不是因為火車晚點了。
今天沒有江少華幫忙記錄醫案,羅裳自己就挑了幾個典型一點的,寫到了筆記本上。
寫了沒多久,有人在門口“咚咚”敲了幾下。
“是薛大哥啊?怎麼樣,路上還順利嗎?”看到站在門口的薛熾,羅裳連忙站了起來,還看了看薛熾身邊的人。
那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跟薛熾年齡相仿。他長得挺瘦,是那種精悍的瘦,他的五官硬朗,面容堅毅,但表情是和氣的。
“嗯,去了幾天,還算順利,聯系上了我大師伯這一脈的人。”
“來,我給你介紹下,他叫吳奇,我大師伯的小孫子。”
羅裳站了起來,沒有忽略掉吳奇眼中蘊含的光蘊。這人不一般,僅看外表的話,也不算辜負了掌教弟子後人的名頭。
羅裳客氣地跟吳奇打過招呼,請他們倆坐下來。她注意到吳奇在觀察診所裡的人,就先跟他們解釋道:“小江早上鼻塞,我讓他在宿舍休息。也不遠,出去走到斜對面,上樓就是,六七分鍾就能到。”
吳奇沒有急於說話,薛熾擺了擺手:“這個不急,一會兒說完了再去找他吧。”
羅裳坐了下來,招呼方遠給兩個人上茶。
“這診所人氣很旺。”吳奇環顧四周,雖然沒看到一個病人,卻給出了這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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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裳猜到這人應該得到了爺爺這一輩的真傳,就算沒有全部傳下來,也掌握了不少。所以他們家的傳承沒斷,比江少華家裡的情況要好多了。
羅裳笑道:“還算旺,今天看了六十個號,還有兩個臨時加號的,一個是小兒肺炎,還有一個肺氣腫。”
聽到她這麼說,吳奇挑了挑眉,並未掩飾心中的驚訝。
因為羅裳所說的兩種病,都不是什麼簡單的毛病,能選擇來這裡找羅裳就醫,就足以說明這些人對羅裳的信心了。
要不然,患上這種病一般人都會直接去大醫院的。
薛熾在旁邊笑道:“怎麼樣,我就說你來了會大吃一驚吧。”
“嗯,是挺特別。”吳奇的話很簡短。
說完他看了薛熾一眼,薛熾就轉入正題,告訴羅裳:“鄒興源背後的風水師我們知道是誰了。我給我師父打過電話,吳奇他們家也幫著查了查,就把這家伙的身份給揪了出來。”
“這個人跟老一輩是不是有瓜葛?”羅裳直入正題。
“對啊,有瓜葛,說瓜葛也不算太簡單,其實他們還有仇。”
看出來羅裳在好奇,薛熾不再賣關子,直接跟羅裳說:“這個風水師跟我師父是同齡人,比我師父大幾歲。他以前也在觀裡待過,但道不同不相為謀,此人心思重,達不到清淨無為的境界,主持讓他出觀單過。這不就有嫌隙了嗎?”
羅裳點頭:“那他身上的本事是從哪學的,比如那個木人,又是誰做的?那東西真能起作用嗎?”
“跟誰學現在還不清楚,我師父可能知道。不過他學的邪術不少,我最近算過,這個風水師命不久矣,我擔心他會瘋狂地想辦法去借別人的命,他們那個門派就有這種傳統,所以我找到人就趕緊回來了。”
借命?
羅裳驚訝地瞧著薛熾,想到了梁喬跟她說的事。
有人在打聽他們那屆畢業生的生日,這個人真正要找的生日日期不會是她的吧?
其實也不是不可能,鄒興源和那個風水師在一起,才是各取所需,一個想擴大商業版圖,另一個在生命倒計時的時間裡,最大的願望是要延長自己的生命長度吧?
這個人懂一些別人不會的邪術,既然懂,那為了延長壽命,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這時吳奇從自己兜裡掏出三張符,遞給羅裳:“拿著吧,我爺爺以前留下來的,放身上一個,說不定能有用。”
“那些人知道你,你理應有所防範,沒有危險更好,有危險這個符說不定會起作用。”吳奇話音剛落,羅裳就把幾張符紙接了過去,滿面笑意向吳奇道謝。
這時薛熾站了起來,跟羅裳說:“我打算帶吳奇去見見小江,有些話想當面問問他。你要不要陪著過去?”
羅裳忙擺手:“不用,他就在宿舍,你們走幾步路就到了。他們幾個男的都在那住,我就不去了。”
她相信,這幾個人之間一定有一些關於本門派的話題,她還是不參與為好。
第115章 專家
打生樁
天擦黑時, 薛熾和吳奇從一棟樓裡走了出來,羅裳給幾個員工租的房子就在這棟樓裡。兩個人剛看過江少華,江少華跟他們不熟, 又不是自來熟的人,他說的話並不多。
他爺爺和吳奇爺爺是同門師兄弟,彼此之間的情分自不需要多說。但他以前並不知道這些事, 驀然見到吳奇, 他不可能一下子產生一見如故的感覺。
但吳奇態度不錯, 見面後送給江少華一塊雷擊木和一本小冊子,薛熾比較健談,吳奇在社會上混了許多年, 也是個能人, 有他們倆在,倒也沒有冷場。
兩個人都給江少華說了些幾個長輩當年的事, 臨走前,吳奇留下地址和電話, 讓江少華以後抽空去他那裡玩。
出來後,薛熾先坐上駕駛室, 看著吳奇也上來了, 轉頭跟他說:“江少華你也見到了,現在跟我去見見湯萬龍吧, 他以前在你家武館待過好幾年, 有點故人情分,他見到你也許能說點真話。”
吳奇過來就是要辦這事的,自然不會反對, “去唄,我也想問問他到底怎麼想的。”
“當年他在武館, 我哥沒薄待過他。他家窮,練武舍不得吃好的,體能跟不上,我大哥還背著其他學員悄悄給他買好吃的來著。”
“他倒好,說走就走,就留下一張紙條,連個交代都沒有。”
說到湯萬龍這個人,原本心態平和的吳奇也露出忿忿之色。
薛熾能理解他的想法,畢竟是用心培養過的人,湯萬龍的行為跟不辭而別差不多,挺讓人寒心的。
更讓人惱火的是,他幹壞事用的還是吳家傳給他的功夫。
“老吳,你也不用太生氣。我覺得,湯萬龍會不辭而別,投入鄒興源手下,也許跟家境有關。”
“有些人著急改變命運,難免會走上歪路,這種事很常見。”
“這次咱們倆去找他,其實這也是給他一個救自己的機會。”
“他表現要是好,我師父可能會出手幫他祛除別人在他身上所下的禁制。但這麼做有個前提,他得願意配合,把他知道的事告訴我們。”
薛熾這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他沒說完的話吳奇大概能猜出來。湯萬龍要是還死咬著什麼都不說,那薛熾師父就沒必要出手了。
慈不掌兵,善不立事,薛熾師父能坐穩那個位置,就不可能對任何人都仁慈。
吳奇沒有替湯萬龍說情,他偏頭看著窗外夜色。車窗外一側傳來轟窿窿的聲音,他注意到路邊有個工地,工地大門開著,有好幾輛大卡車在進出拉建築材料。
“青州這邊也開始蓋房子了?”
薛熾點頭:“嗯,這片是棚戶區改造,政府工程。”
“聽說鄒興源手底下也有這樣的項目,具體他都參與了哪些工程,青州刑警這邊應該查到了。”
“這麼說,鄒興源名下的產業不少?”吳奇問道。
薛熾呲笑了下,“那可不,挖煤賺了一大筆錢,現在老家那邊不讓私人挖礦了,這老小子轉身又投了好幾個行業,哪地方錢多他奔哪去。”
“幹醫藥也挺賺的,要是真讓他拿到秘方,再弄幾個批號,申請專利,那就是能下金蛋的雞,你說他這種人能不眼饞這裡邊的利潤嗎?”
吳奇點了點頭:“如你所說,他的產業遍及好幾個省份,還橫跨了幾個行業。他這種人,你們要是沒有強有力的證據,不好弄啊。”
薛熾當然明白這一點,韓沉他們自然也料到這一點,所以大家暫時都沒去找鄒興源。
如果沒有足夠證據來證明他犯下嚴重的罪行,鄒興源這種人就不能輕易動。
兩個人到達市局時,韓沉和負責此案的徐隊都在局裡等著。
“人提過來了,你們想問的話現在就可以去。”打過招呼後,徐隊帶著薛熾和吳奇去了關押湯萬龍的審訊室。
他們進去時,湯萬龍腦袋耷拉著,他腮部本就不豐滿,這時又陷下去一些。
“湯萬龍,看看這個人,你認識嗎?”薛熾說。
進了審訊室,薛熾也不跟湯萬龍廢話,往旁邊讓了讓,露出了站在他身後的吳奇。
湯萬龍拽拽地歪著脖子,一張臉微微往上仰,似乎誰來他都不當回事。但他在看到吳奇時,還是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肉眼可見,他一剎那間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