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裳一直想把這方子復原出來,最近他們倆已經做出好幾種方案,不同方案的區別就在於選擇哪種蒲黃,配合使用的藥材是什麼,具體都用多少劑量。
高向陽說起這個病人之前,羅裳本來就要尋找類似患者來試藥的。
所以她試探著跟高向陽說:“我最近在總結這種病的治法,正好需要一些患者用來驗證藥方。”
“你問問這位老板,如果他實在沒別的辦法,要不要試用我這個藥方?前期是外用的。接受的話,本次治療費可免。”
高向陽:……還有這種事,這不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嗎?
第114章 專家
“那我晚上再去一趟五院, 看看他們願不願意?”高向陽來上班沒幾天,今天大半天沒過來,不好意思再耽誤上班時間, 就打算下班後再過去。
羅裳笑了下,跟他說:“下班去當然沒問題,其實現在去也可以, 就當你今天休假。”
“這次是碰巧, 正好我跟崔大夫研究出了這種藥。你可以問問, 但不必勉強,病人和家屬如果強烈反對就不必勸了,這個要看緣分的。”
“我要想找病源不難的, 醫院住院部不缺這種患者。”
“那我現在去問問吧, 如果他們同意了,就跟他們約個時間。”
高向陽說完, 再次匆忙離開,看著他走出診所, 小嶽好奇地問羅裳:“老板,這事我聽遠哥說了, 那個病人是一個小飯店老板, 以前跟高向陽住得近。算是鄰居,他們關系怎麼這麼好?”
羅裳忙著整理資料, 看了她一眼就道:“飯店老板人應該不錯吧, 聽高向陽說,他小時候放學家裡經常沒人,老板心眼好, 總讓他去店裡寫作業,還給他做吃的。可能他倆的關系比一般親戚還要好吧。”
羅裳並沒有跟別人說起高向陽自幼喪母、與父親和後媽一起生活的經歷。這件事隻有韓沉和她知道, 除非高向陽主動跟人說起,否則這種私事她是不會隨便往外傳的。
所以她跟小嶽也沒說這事,隻解釋了為什麼高向陽和那個飯店老板關系好。
小嶽“哦”了一聲,說:“怪不得呢!我聽遠哥說,高向陽昨天走的時候不是空手走的,又拿了錢,看著還不少。遠哥說他在包裡東掏西掏的,連一兩塊錢都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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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羅裳還真不知道,上次高向陽去醫院好像也拿錢了,這次連零錢都掏了出來,那他手裡還能有錢嗎?
聽韓沉說,高向陽以前工作的基層單位經常欠薪,就算發工資,也會減掉三分之一甚至一半,人事上關系又比較復雜,各方面都不順心,他就起了辭職的念頭。
而他父親就算有錢也不會給他,這樣的家庭對於他是沒什麼助力的。沒有父母託舉和幫助,又轉業到那樣的單位,高向陽手裡就算有點錢,也不會多。
羅裳想到這一點,就抽空把方遠叫了過來,趁著旁邊無人時,小聲跟他說:“等高向陽回宿舍,你試探下,看看他還有沒有錢。如果碰上事,我們這兒可以預支下個月工資。”
方遠沒有立刻答應,他看了看羅裳,又打量著這個診所,嘆了口氣,才道:“老板,我知道你心好,不過你這攤子鋪的也不小,處處都要錢,你也不容易。”
“對別人差不多就行,可別太好了。你就不怕我們幾個得寸進尺?我可告訴你,這種人不少。”
“這世上多的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碗罵娘的人。”
他認真地叮囑著,擺出一副生怕羅裳好心泛濫吃虧的模樣。羅裳無語地瞧著他,說:“你哪隻眼睛看著我像個濫好人了?”
“你們幾個要是不知好歹我連用都不會用,這事我有分寸。不光是高向陽有這個待遇,其他人也有,家裡有事都可以預支工資。”
方遠這回不再啰嗦,答應了:“行,我知道了,回頭我探探高向陽的意思。我估摸著他可能真沒啥錢了,前幾年我爸媽有病的時候我家也那樣,到處翻零錢花,從床底下找到一塊錢都高興。”
這年頭大家都不寬裕,達到溫飽,不用餓肚子就不錯了。
方遠家裡也因病困難過,所以他對高向陽現在的處境更容易理解。想到這些,他不禁自嘲道:“咱們診所這幾個人,除了小嶽,都是窮光蛋。沒有最窮的,隻有更窮的……”
小嶽家裡條件確實要比普通人好一些,跟方遠和於航他們比,她算是嬌嬌女了。不過小嶽性格很好,開朗隨和,是個容易相處的人,羅裳挺願意栽培她的。
聽方遠這麼說,羅裳不禁想到了梁喬,也不知道她跟方遠到底什麼情況,她這陣子一直沒過來,羅裳就沒問。
有些人似乎挺不經念的,羅裳剛一想到梁喬,梁喬就就打了個電話過來。
“裳寶,診所被偷的事我聽說了,本來要去看看你的,不過我現在去不了,得等幾天。”電話一接通,梁喬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又去外地出差了?是談生意嗎?”羅裳說話時手指輕攏著電話線。
“沒出差,是摔斷胳膊了,剛打完石膏。你給我開點舒筋活血的藥吧,能好得快點,今晚下班前我讓人去診所拿藥。”
梁喬說話的聲音還算平穩,聽起來情緒還行。羅裳卻吃驚地道:“怎麼摔了?嚴重嗎?不行我晚上去看看你。”
“走路摔的,穿高跟鞋下臺階沒走穩,從臺階上滾下來了,當時旁邊還有不少人在,真是丟死人了。”梁喬說起這事,不免有些懊惱。
緊接著她又說:“不過不嚴重,醫生說注意點就沒事,過幾個月能長好。反正我既不做飯也不幹家務活,工作主要也是動動嘴,耽誤不了什麼。”
“你別來了,我今天去醫院時,大廳裡全是人。現在有好多人感冒,還有得肺炎的,醫院忙,你那邊肯定也忙,休息時間都不夠,別來回折騰了。過兩天我好點了去找你吧。”
羅裳曉得梁喬是個情緒穩定的人,聽她說話聲音也挺正常,她就放心了,“也好,那我就不去了,過兩天好點了你再來。”
說完這事,羅裳已經準備掛電話了,梁喬又叫住她,“哎,跟你說個事,前兩天高中老師託人跟我說,有人要給他錢,想打聽我們那屆學生的生日。老師覺得這事怪怪的,沒敢亂說。”
“再問他就推說咱們那一屆畢業時間太長,學生資料都沒了。而且學生那麼多,他連人名都記不住多少,生日就更不提了。那個人可能是信了,就沒再打擾他。”
“你懂得多,你說這事是不是挺怪的?”梁喬隻覺得怪,卻說不出哪裡怪。
羅裳皺了皺眉,心想信息泄露這種事現在就已經存在了?具體是什麼事她現在也說不好,但這人肯定有所圖謀,否則誰會平白無故地拿錢買這些信息。
至於她戶口本上記載的生日,其實是不準的,差了兩個月不說,日期也不對。
上戶口登記錯日期的事不少,一般人不會特意去改,所以就算有人拿到了她入學和身份證上的生日,也沒什麼用處。
但防備心還是要有的,她就跟梁喬說:“不管對方是什麼目的,都不要說。你也得注意,你現在生意越做越大,誰知道會不會有人惦記上你?”
“從生日可以推算出生辰八字,一些心術不正的高人如果能拿到你的八字,搞不好會做什麼。”
梁喬呼吸有些沉重,過了一會兒,才跟羅裳說:“有道理,你現在風頭正盛,你也得注意。”
羅裳讓她放心,一邊說一邊提筆寫下舒筋活血的藥方,這個藥方包含好幾種藤類藥,比如雞血藤、絡石藤等等。
“診所裡的人都還好吧?”掛斷電話前,梁喬突然問起了其他人。
“還行,都跟以前差不多。用不用別人來接電話?除了小江,人都在這兒呢。”
羅裳暗示的挺明顯的,梁喬卻拒絕了:“不用他們接,先這樣,我還得去見個人,回頭再說。”
電話頃刻間掛斷了,羅裳看了眼方遠,接著跟他說:“把這個藥方給小嶽,讓她先抓一周的量,回頭梁喬會讓人來取藥。”
方遠沒吱聲,接過藥方瞧了一眼,就知道這是治什麼的。
他跟了羅裳半年,每天都在看藥方抓藥制藥,現在也是個半吊子醫生。很多方子他看一下,大概就能看出來是治什麼病的。
剛才羅裳說話時他也聽到了,所以他一看就知道,梁喬摔了。
最近下了幾場小雪,有的地方會殘留冰雪,梁喬出門總穿高跟鞋,當然容易摔跤。
方遠默默地拿著藥方去抓藥,至於他心裡怎麼想的,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快五點的時候,梁喬派過來的人到了,他來時還帶了一個盒子,告訴羅裳盒子裡的羊絨圍巾是梁喬給羅裳買的。除此之外,梁喬還買了六副羊絨手套,說是診所裡人手一套,連小嶽都有。
小嶽歡喜地接過手套,在手上試戴了一下,越看越喜歡。
她開心地跟羅裳說:“梁老板真有錢,太大方了。”
“這種羊絨做出來的東西很貴的。這副手套我在百貨商店裡看著過,一副得一百多,我可舍不得花這麼多錢買一副手套,今天我沾著老板的光了。”
羅裳卻笑道:“我覺得你沾的不是我的光,可能是別人的光。”
小嶽奇怪地看了看周圍的人,“誰啊?”
羅裳沒說這人是誰,隻看了眼方遠,隨後問他:“給你的手套喜歡吧?不幹活就戴著唄。”
方遠憋紅了臉,沒吱聲,也沒說他不要梁喬給的手套。小嶽瞧見了他的表情,再想到羅裳的話,頓時若有所悟,隻有於航什麼都沒聽出來。
等到小嶽和於航走了,患者也陸續離開了診所,方遠才過來跟羅裳說:“我跟梁喬,是不是不太合適?”
他相信羅裳一定能聽得懂他的話,事實上羅裳真懂。憋了好幾天,方遠終於露出一點口風,羅裳不敢笑他,免得他連提都不願意再提。
她一隻手撐著腮,略微思考了下,才道:“合不合適要看你們倆能不能互相滿足彼此的需求吧,說是各取所需也對。當然也不能忽略感情上的因素還有眼緣。”
“你們兩家經濟條件差距確實是挺大的,不過你現在收入也不錯,比一般上班族要強,以後還會更好。你還有一張好臉,個高體壯,有腰有腚的,你怕什麼?”
“軟飯這種東西,有的人想吃還吃不上呢。”
聽著羅裳越說越不像話,方遠無奈地瞪著她,不讓她再說下去:“大姐,我認真的,你可別取笑我了。”
“我都奔三十了,要說我不想結婚那就是裝。可我以前真沒想過找梁喬這樣的人,不是說她不好,是她太有錢了。她隨便買件東西,一點零頭就夠我幹一個月的,我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上回在火車上分開,梁喬問我能不能跟她處對象,要結婚的那種,我哪敢答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