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不讓我們上岸啊,老子出去一禮拜,好不容易回來,想回家還不行了?這是哪門子的王法?”有個五十多歲的漁民焦躁地道。
韓沉眼見著那幾個漁民要跟警察推搡起來,他馬上走過去,拿出證件在這些人面前亮了亮,隨後跟那最為年長的漁民客氣地道:“麻煩幾位先回船上等待,稍後會有專人過來給大家登記身份並消毒。沒什麼問題就會讓各位回家了,時間不會太久的。”
他長相端嚴,自帶一股正氣,態度又好,那幾個漁民就安靜下來。他們這時也看清了周圍的情況,碼頭上來了這麼多警察,他們硬碰硬應該也討不了好。
年長的漁民就道:“再等等也不是不行,那能不能跟我們說一下發生什麼事了?為啥又要登記又要消毒的?”
他們都是普通人,普通人誰都不想惹上麻煩事,尤其是跟警察有關的麻煩。所以這人想問清楚警察過來到底要做什麼。
韓沉明白這些人的心理,他也沒必要在這些普通人面前拿架子,就耐心解釋道:“我們在找一條漁船,詳細情況不便對外透露,如果你們看到了,最好能提供一下信息。”
韓沉隻說要找船,還說了下船號。至於找那條船要幹什麼,他倒沒說。
那幾個漁民互相對視幾眼,一個說:“你們誰看著那條船了?趕緊說。這麼多警察找他們,準保沒好事。”
“不知道啊。”
“沒看見,真沒看見。”說這話的是那最年長的漁民。
“大舅,咱們剛靠岸時差點跟一條船碰上,那個船好像是這個號,我沒特意看,就掃了一眼。當時那船上的人還罵人來著,我光顧著回罵了。”
年長漁民嘆了口氣,他本來不想說的,但外甥都說出來了,他隻好賠笑道:“好像是吧,我也沒太注意。”
韓沉神情一肅,追問道:“在哪個方向?”
年輕漁民往西北方向的海面指了指:“那邊,那條船比我們這個大不少,能跑遠海,船外邊塗了藍白色漆。我也不知道對不對?”他怕自己提供的信息是錯誤的,就又找補了一下。
韓沉向他道了聲謝,隨後道:“沒事,我們會盡快派人去核查,你們先回去吧,工作人員過來了。”
這時已經有負責核查身份的警察來到船邊,準備給這些人登記和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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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沉帶隊在路上與一個分局的刑警隊長匯合,這幫人聽說目標船隻可能在西北方向,就和韓沉等人一起向那邊衝過去。
船隻雖多,也隻有幾百條,這麼多警察一起尋找,目標船隻還是在二十分鍾內被找了出來。
那條船上還有幾個船員坐在甲板上曬太陽,從吃水線的情況來看,船上的貨還沒卸。
韓沉他們踩著腳踏板上船的時候,有兩個船員還在甲板上發泄著對貨主的不滿,一個說:“格老子的,貨到了也不知道早點派車來接,害得老子還得等。”
另一個說:“急什麼,下午應該能來……”
話說到這裡,他就被突然衝上船的一幫警察給嚇得跌坐在地。
“人都在哪兒?”韓沉沉著臉問道。
這船員伸手一指:“在,都在艙裡邊……”
十幾分鍾後,船艙裡的人就全都被帶到了甲板上,韓沉和那位刑警隊長迅速安排人手先給這些人消毒。
“怎麼了,我們沒幹什麼犯法的事兒?貨都在這兒,還沒卸呢,不信你們檢查。”船長到底見過世面,在警察面前還不算太慌。
“沒說你們犯法,這條船有兩個船員上岸就醫了,其中一人已被確診為斑疹傷寒。這種病極易傳染,所以我們需要盡快將船上所有人員都送到醫院隔/離。”
船長和船員們都不懂什麼叫斑疹傷寒,但他們都不願意被這些警察帶走。
再說貨還沒卸呢,他們出海幾個月,為的就是運貨,貨沒卸就代表著錢沒到手。
所以船長聽了韓沉的話,立刻抓著船上的桅杆不放,高聲道:“我不走,誰帶我我都不走,話不說清楚憑什麼把我們都給帶走。貨怎麼辦?我們一家老小都吃什麼……”
見他們神情激動,那位刑警隊長看了眼韓沉,示意他再做些思想工作,以免雙方發生不必要的衝突。
這些船員經常出海,沒少跟狂風巨浪打交道,個個身板都很結實。這麼多人要是真的鬧起來,誰也無法保證所有船員和上船的警察都會安全無恙。
再說這船上到處都是傳染源,處理還來不及呢,實在沒必在把時間浪費在這些口角上。
韓沉讀懂了那位大隊長的意思,他自己也希望盡快解決這件事,他就走上前,壓了壓手,示意船長稍安勿躁,耐心地說:“船上的貨我們不會動,稍後貨主來了,我們會派人跟他們接洽卸貨事宜的。”
“這個病不及時處理容易死人,帶你們去隔/離醫院,方便醫生給你們做檢查。”
“如果有人已經染上病了,還可以得到及時治療。這不是好事嗎?”
“你們如果非要回去,有死亡風險不說,萬一再把病傳給家中父母老婆和孩子身上,怎麼辦?”
一聽說有可能死人,甚至還會把病傳給家人,這些人就蔫了,沒人再鬧。
“那,什麼時候能把我們放了?”有個歲數大的一點的船員問道。
“這個具體要看醫生的評估,我估計時間不會太長。”這件事韓沉可就沒辦法給準話了。
他這番解釋還是有用的,船上的人雖然還是很不情願,但最終誰也沒鬧事,都在警察引導下上了岸,坐上了防疫部門開過來的車。
接下來還有不少工作要做,這條船要留人守著看貨,要有專人對艙內的物品進行消毒,船員們用過的衣物被褥和日用品都要收集到袋子裡運走,再集中到一定的地方燒毀。當然在燒毀之前,會跟那些船員說明下情況。
幾十個人在船上走來走去地忙碌,現場有人指揮,韓沉就跟著上了岸。
薛熾一直跟他在一起,走到半路,他小聲跟韓沉說:“船上的人都找到了,除了醫院那倆,人也沒少,這就挺好。那邊沒我什麼事了,我打算接著找人。你呢?”
“嗯,一起吧。”說到這兒,韓沉發現不遠處出現了好幾個熟人,打頭的人正是崔三叔。
跟著崔三叔的,是他們家幾個晚輩,除了這幾個崔家人,崔三叔還臨時叫來了一些人,看著體格都挺壯實的。
崔家這是不放心,自己組織人手來這兒抓人來了。
旁邊有一伙人在登記,韓沉隨意往那排隊伍上瞄了一眼,沒看到臉熟的人。他就想過去跟崔三叔匯合,問問進展。
在經過那條隊伍時,韓沉注意到了隊伍中的一個人。此人身高近一米八,站姿比較特殊,普通人可能看不出什麼,但韓沉能察覺到,這人下盤很穩。
他心頭一動,不經意地往那邊瞧了瞧,便注意到那人眼下有個小紅點。
此人露出一面側臉,這張側臉很好地將他微突的颧骨眉骨顯露了出來。
韓沉不動聲色地朝薛熾和身邊的小謝等人擺了擺手,隨後他拿出一根煙,不疾不徐地走到那條長隊旁邊,小謝等人沒有急著跟上去。
“哎,你幹嘛的,不許插隊,你敢插隊一個試試?”
韓沉走到隊伍旁邊就站住了,他拿出一根煙,夾在手上,咧嘴笑了下,說:“煙癮犯了,來借個火。”
“我都登記完了,插什麼?”
後排的人見他確實沒有擠進隊伍,也意識到自己弄錯了。那人嘟囔幾聲,沒再說話。
韓沉看向旁邊那位身高約一米七八的男人,說:“兄弟,有火沒?借個火唄。”
韓沉這番舉動看上去極為自然,一點不像是演的。那人放松了警惕,但又不想讓別人注意到自己,他就轉過頭來,和氣地擺手道:“不好意思,我不抽煙,出門不帶打火機。”
“火柴也行。”韓沉假裝不死心,又靠近了一步。
“我哥都說沒有了你怎麼還問?別在這兒堵著。”此人身後有個小伙,身量不高,但精神頭極好。
好家伙,這還有個同伙!
不遠處的薛熾看到這一幕,心想這人可真是上趕著往上湊,拉都拉不開的那種啊。
挺好的,還省著他們費力去找那人的同伙了。
至於韓沉,他根本就不想跟這倆人爭什麼長短,這時他已經看清了那個人的臉,知道此人十有八/九就是跑到崔家偷東西的家伙。
韓沉這時離此人不超過半米,他一個箭步衝上去,抬手就想給這人來個背摔。
但這人應該是保持著警戒狀態,韓沉一動,他就往旁邊閃了閃,身手相當靈活。
崔三叔離這邊不超過十五米遠,韓沉這邊一出意外他就看到了。
此時韓沉已經跟那人打了起來,崔三叔連忙喊道:“人在那邊,把他們抓住。”
崔家的年輕人和保鏢們發一聲喊,全都往那邊跑了過去。但這時小謝他們都已經衝上去了。這麼多人,轉眼間就把那幾個人給圍住了,崔家人擠不進去,就去找空隙處往裡邊用力踹。
長長的隊伍瞬間潰散,本來還在排隊的人都嚇得躲了起來。韓沉顧不得那些人怎麼樣,他躲過那人的陰招後,抬腳往那男人小腿上踹了過去,隻聽得“喀嚓”一聲,此人骨頭應該被踩斷了。
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十有八/九會痛呼出聲,甚至會慘叫連連。這人倒也硬氣,腿斷了竟一聲不吭。
韓沉見慣了狠人,見他不服氣地瞪著他,韓沉抬手給他上了銬子,隨後捏住他下巴,冷聲問道:“叫什麼名字?去崔家盜竊,是誰的主意?”
這人咧開嘴獰笑了下,說:“想知道嗎?就不告訴你!”
看著他那欠揍的樣子,小謝上前要揍他。這人咬著牙關,道:“有本事你們就打死我,反正誰也別想從我嘴裡掏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