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這是生氣了吧?
像她這種人,平時應該是不會輕易生氣的。一旦氣到她,說不好哪個會倒霉了。薛熾想。
第102章 專家
羅裳注意到了薛熾在觀察她, 剛才在診所她拒絕薛熾提議後,他的意思其實挺明顯的,應該是還沒死心, 想著以後再找機會把她拉到他的機構裡去。
如果她不說得清楚點,恐怕他還會心存幻想。
趁著車上隻有他們兩個人,沒外人在, 說話也比較方便, 羅裳眼睛看向車前的鏡子, 她確信薛熾能從那裡看到她。
“剛才你在診所的提議我又考慮了下。”
“怎麼,你改主意了?”薛熾扭頭看了她一眼,車子開得仍然很穩。
“ 不是的。”羅裳的否認讓薛熾心中一沉。
她接著說道:“現在來我診所的病人很多, 我每天光是看病, 總結醫案、安排一堆雜事都忙不過來。除了看病,我還得經常跟我們那個小組的幾位同行做些研究工作, 每天都很忙,忙得連睡懶覺的時間都沒有。”
“除了看病, 其他方面我也不會什麼。相人也是偶爾為之,我怕做的次數多了, 以我個人那點功力和福德會承受不住。至於符箓和各種江湖秘術, 我根本就一無所知……”
話說到這裡,她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確了, 連著拒絕兩次, 薛熾要是再勸,那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他暗暗嘆了口氣,心想羅裳這麼年輕, 就算不懂那些江湖上的東西,但隻要稍加點撥和培訓, 就會成為他們那裡的得力人物的。
但她志不在此,他也隻好放棄了。
“羅大夫,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事是我魯莽了。以後見面,我不會再提,你就當我沒說過,可以嗎?”
薛熾態度還算誠懇,羅裳覺得可以接受,就道:“你沒意見就好,我主要是更想過平凡一點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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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現在求醫無門的患者太多了,很多病人和他們背後的家庭也挺難的。所以我覺得當個過得去的大夫就挺好的,既能養活自己,做的事也有點意義。”
“其他方面我實在是分不出精力了。”
薛熾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但羅裳這種罕見的好苗子從他面前溜走了,要說他不鬱悶也不可能。
這時羅裳又道:“薛大哥,你們做的事很了不起,我很佩服。”
“你也知道,我別的本事沒有,就是在醫術上還算有點成績,各種各樣的病都會治一點。日後你或你們機構的朋友們如果有這方面的需求,盡可以來找我。你們家屬有問題也盡可以來,掛不上號我會想辦法給你們加號的。”
“如果我個人治不好,也可以幫你們聯系其他專家給予會診的待遇。再不行的話,那你們隻能另請高明了。”
薛熾怔住了,回頭看了她一眼,掩去心裡的感動,故意開玩笑道:“羅大夫,照你這麼說,你以後就是我們單位的專屬大夫唄。”
羅裳笑了下:“這麼說也行啊,隻要你們覺得我夠資格就行。”
薛熾無奈地道:“你要是還不夠格,那就得大國手級別的了。那個級別的人,我們這種普通人怕是連個號都掛不上。”
“不必那麼謙虛吧,薛大哥你也不算是普通人了。”羅裳說。
薛熾打了下方向盤,轉彎變道後才道:“隻是特殊一點,本質上還是普通人。”
說到這兒,他拍了下方向盤,說:“沒請到你是個遺憾,不過能撈個專職大夫,我這一趟也不白來,跟我師父也能有個交代了。”
羅裳笑了笑,看向車窗外的人群。
車子最終停在一個古樸的大院門口。這是個二進的四合院。如今青州市的四合院很少了,但崔家是傳承了幾百年的中醫世家,幾百年來,他們家不知救了多少人,所以早年動/亂時期,有人幫他們家順利地度過了那次難關,這個四合院也得以保存下來。
薛熾的車停在距離四合院還有十幾米的地方,之所以停那麼遠,是因為大院外還停著好幾輛車,基本都是警車。
羅裳竟認出了韓沉平時開的那一輛,看樣子,韓沉也來了。
正常情況下,這種案子未必會報到他那裡,既然報過去了,他還親自過來,那一般都是有點原因的。
羅裳沒說話,與薛熾前後腳下了車。剛接近院門,守在門口的警察就認出了羅裳。
他們並不清楚羅裳過來的目的,但警方跟羅裳有過多次合作,這些事在市局和各分局都不是秘密,所以她一過去,兩位警察就熱情地跟她打招呼。
但薛熾卻被攔住了:“哪個單位的?帶證件了嗎?”
這是必要的程序,薛熾也能理解,所以他第一時間從兜裡掏出一個黑色封皮的證件遞了過去。
一位警察打開證件瞧了瞧,疑惑地看向同伴。
羅裳猜測薛熾所在的部門比較神秘,普通警察知道的沒那麼多,他們可能跟以前的她一樣,甚至都沒聽說過那個單位的名字。
羅裳就道:“他這個單位比較特殊,是京市的,你們還是找領導確認一下吧。”
一位警察很快拿著證件進了四合院找領導去了,不到三分鍾,他就回來了,和氣地把證件還給薛熾,抬手請他和羅裳進去。
第一進院子裡站著七八個警察,但沒有羅裳熟悉的人。這時裡面的人也知道她來了,崔三叔搶先迎了出來,他身後還有崔家兩個晚輩。
韓沉和一位市局領導也走了出來,那位領導看到羅裳就笑,先跟她打了招呼,隨後又跟薛熾說:“小薛,這個案子恐怕得你們六處幫忙了,根據受害人小崔大夫講述,襲擊他的人疑似涉嫌鷹嘴溝一案。”
“也就是說,隆慶加工廠老板所購的不明物品很可能就是從這個人手裡買的。他右眼下方有個紅點,颧骨略突出,手指骨節寬大,眉骨略凸,身高體重也基本吻合。”
這些情況薛熾其實已經提前知道了,要不他也不會特意把羅裳帶到這裡。
他點了點頭:“這個人所在的團伙我大概知道,如果是他,也說得通。這家伙說白了,也是給人辦事的,手底下有點功夫,還會點邪術。對付對付普通人算是手拿把掐吧。”
具體是誰,哪個團伙的,薛熾倒是沒說。羅裳現在更為關心的還是崔鳳山的傷勢,眼神便往二進院子的方向飄去。
她估計崔鳳山傷得肯定不輕,說不定都起不來了。
所以羅裳現在很想馬上就去二進院子,看看崔鳳山到底怎麼樣了?
韓沉猜出了她的想法,他看了眼薛熾,隨後伸手拉了下羅裳衣袖:“跟我進去吧,崔鳳山在裡面。”
他在前邊帶路,羅裳連忙跟上。薛熾和局領導也跟了進去。
崔家的門還是古雅的對開木門,門上有繁復精美的木頭雕花,光這一道門就可見崔家的經濟實力。
崔鳳山躺在一張寬大的羅漢床上,身上蓋著一個薄被,額頭上已經包上了一層厚厚的紗布,看上去有點狼狽,但精神頭還算可以。
“都傷到哪兒了?”羅裳由崔三叔引著進去,也不跟崔鳳山客氣,偏頭看了看他頭上的傷口,
“就腦袋,別的地方就是蹭破點皮,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幹嘛還得跑過來一趟。”看到羅裳進來,崔鳳山的話又密起來。
“我還是給你把個脈吧。”羅裳不放心,總感覺崔鳳山沒跟她說實話。
“不用不用,我爸剛才給我把了,我就腦袋破了。”
崔鳳山下意識按住被子,胳膊也藏進了被子裡,看上去是鐵了心不想讓羅裳給他診脈。
開什麼玩笑,以羅裳的診脈功力,羅裳要是給他把了脈,老底都能讓她看出來,那他還能有隱私嗎?
他堅持如此,羅裳也隻好放棄。市局領導和薛熾聊案情時,她又問道:“都丟什麼了?”
“藥材沒丟,丟了兩本我爸自己寫的醫案,還有幾本假的藥方集。因為我平時就擔心家裡好東西失竊,所以我早就做好了準備,他們偷走的藥方是我抽空抄寫的假方子。不是精通中醫的人看不出來。”
“就是我爸那兩本醫案有點可惜,慶幸的是不厚,有一本剛開始寫,加起來三十來頁,也沒寫獨門秘方。”
羅裳聽了,覺得這種損失還行,不算太大,崔鳳山說的那種醫案,她自己也寫,平時遇到一些典型病例就會記錄一下,記錄多了也會分門別類編成冊子。
這些人不偷藥材,專偷醫案藥方,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羅裳聽到這裡,無意中轉頭往門口方向看了看,竟意外地看到一位打掃衛生的阿姨探頭往這邊張望了一下。
這時門半開著,保潔就在門口,離這邊挺近的。崔鳳山說的聲音不大,但凡聲大一點,這個阿姨就能聽到。
“哦,那兩個行兇者你以前見過嗎?他們跟你有沒有說過什麼?”羅裳說話聲音不大,但門口那個距離是能聽到的。
“見過一個,以前來買過藥方。他就說我們崔家不自量力,三百多年沒什麼了不起的。他願意好好跟我談的時候,如果我們不領情,那就別怪他們不客氣,今天的事就是給我個警告。”
如果是別的人碰到這種事,此時說不定會被嚇得渾身發抖。崔鳳山可沒那麼脆弱,所以面上除了生氣,並沒有什麼恐懼感。
羅裳吸了口氣:“這人背後肯定站著某種勢力,他們至少是個小團伙,有上下級組織。打了他一個,說不定還會牽出別的人。”
崔鳳山沒想把羅裳拖進來,就道:“誰知道呢,你不用管了,不就受傷嗎?這種小事我能應付得過來。”
崔鳳山不讓羅裳把脈,她就退而求其次地道:“不把脈也行,要不要讓我給你算下,至少算算這個人現在的方位。友情贈送,不跟你要錢的。”
給他算?給他算命那就更恐怖了,算完了他在羅裳眼裡差不多就是個透明人,所以崔鳳山心裡一百二十個不願意。
但崔三叔跟他想法可不一樣,崔鳳山不願意他願意。他就跟羅裳說:“羅大夫,你幫忙算一下吧,要是真能有個明確的方位,我自己也會發動人手去找這家伙的。太可恨了,咱們家要不是僱了倆保鏢幫著看家,昨晚可就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