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隱緊擰著眉,垂眸掃過她的眉眼,嗓音染著點沙啞:
“醒了就不要我?”
他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在上面握出紅痕。
她的指尖蜷起。
今晚喝得太多,她確實發暈。剛才以為已經清明,現在又開始懷疑。
更辨認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容隱怎麼可能會說出這種話?
從前她對他的認知是,追到安城,就已經是失控。
他的眉間冷色尤甚,俯首咬住她唇角。
像是伺機而入。
拉著她墜進這場夢境深淵。
攻勢太強,她懷疑自己要被咬出血,推著他。
手腕卻被他扣住。
容隱離開她寸許。他想起什麼,盯著她的眼睛道:
“定做的那件旗袍,我取回來了。你什麼時候來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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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愛拉扯,斯哈斯哈
注:歌詞出自[如果愛忘了]
第51章
話音響起的同時,他的指尖碰上白玉盤扣,眸色幽深。
太久以前的事情,乍然被提起——
她抬眼看向他,眸中泛起漣漪,不知他是何意。
而容隱的目光始終鎖著她。那雙鳳眼太深邃,她竟然都不敢直視。
舒清晚很快垂下目光,心口泛起的波動不過轉瞬即逝,很快就平靜。
他將她所有的若有所思都收進眼底。
她剛要說什麼,卻被他打斷:“曾經想過結婚是嗎?”
她倏然抬眸。
望進他眼睛後,才意識到自己動作太突然。但已經來不及再在他面前掩藏。
他是容隱,他的敏銳度不可小覷。
這就已經足以讓他得到答案。他的眼眸眯起,腦海中回想起了那件被收起來的正紅色秀禾。華麗繁復,精致隆重。
也是這時,裡面的飯局好像要結束了,動靜傳到了外面。
容隱附在她耳畔,氣息也近,好心提醒:“要不要報備一聲?”
舒清晚蹙緊眉,她早就想從與他的爭執中脫身,可是手腕被他握得更緊。
黑色西裝褲下長腿筆直,動作間都帶著強硬。
她的高跟與他的皮鞋僵持著不動。
男人黑眸幽深。
她沒想接受他的建議。
跟他們報備自己先走了,那豈不是要在這裡與他一直僵持?
裡面也傳來了有人往外走出的聲音:“诶?舒老師呢?怎麼出去醒酒醒了這麼久?”
他們好像是要出來找人。
腳步聲漸近。
而她與他互不相讓。
黛眉緊蹙,她的呼吸微急。
與他對視上,視線碰撞著,誰也沒有讓。
裡面的人就要走出來,眼看隻隔那麼幾步。
是舒清晚先頂不住。
她閉了下眼,拿出手機給一個負責人發微信。說自己不勝酒力,走著走著已經走回了酒店。
她編輯信息時,他就垂眼看著。
舒清晚咬牙。
消息發出時,就連微信的消息提示音都已經近在咫尺,隻隔了一堵白牆,清晰可聞。
“哦,不用找了,舒老師醉了,先回去了。”
“哈哈哈哈,我就說
嘛,今晚這個酒舒老師沒少喝啊。回頭她要走的時候給她帶點回去。”
“回頭我去寄。飛機上不好帶。”
“行。我們也散了唄。”
她整個人的行動被他抵住,清楚聽著裡面所有的對話。
危機解除,舒清晚緊繃的神經才慢慢松弛下來。
和著月色,他又俯首咬住她的唇。
在青瓦白牆間,背著所有的人。
舒清晚用力咬下去,很快,就聞到了血腥味。
可他隻是擰眉,動作半點未退。
不顧被她咬出血,還在往裡探入。控著她的手腕,前所未有的偏執。
過了許久。
裡面散場的動靜起了又靜了。
四周歸於安靜。
風吹起她的長發,吹得有些亂,但她沒有顧著去整理。
隻是仰目望他。
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執著於某個話題,舒清晚的眼眸直直地與他對視,提醒他:“容總,當初是你說的,我們隻談戀愛。我也同意了。”
她想沒想過跟他結婚,是不是要跟別人結婚,又如何?
容隱的下颌很緊,嗓音低冷:
“舒清晚。”
他隻要一段時間,現在那段時間也已經過去。可她當初都沒有等完,就已經利落離開。
而現在他說出的那句話,也成了回旋鏢。
她甩開他的手,並沒有要與他共度一夜的打算。當年短暫的沉淪,早就結束了。
…
住的酒店就在這附近,沒幾步就能到。
夜風一吹,感覺酒勁全衝了上來,醉得更厲害。
今天回來的時間很晚,加上有點醉了,舒清晚忘記了給覃漪發信息。
覃漪等了又等,發的微信她也沒回,還是不放心地打來電話。
舒清晚剛躺進床上,喝了酒助眠,睡意和醉意已經將她淹沒,比剛才更不清醒。
手機響起,她拿過來看,來電顯示是“媽媽”。
她沒有多想地接通。
“媽。”
覃漪微頓。
很罕見舒清晚用這種語氣叫她。
是那種很平常、很隨意,也很慵懶的感覺。
她們好像很熟悉。
她心中一軟。
舒清晚垂下眼,烏睫遮住了琉璃眸中的光彩,叫光芒微黯,“我有點想你了。”
雖然吵架吵得厲害,也曾賭氣說要很多年都不再見。但是真的太久沒見,也很難不想。
覃漪覺得有點奇怪,但還是笑了一下。才兩天不見呢,就想了麼?
剛要開口,卻聽見她繼續道:“過兩天我回去看你好不好?”
覃漪怔然。她很突然地反應過來,舒清晚是在和舒母對話。
孩子應該喝醉了,將她認成了舒母的來電。
喉嚨一下子被堵住。
她的嘴角嗫嚅了下。原來孩子一直還記著養父母。
情緒復雜地翻湧,覃漪咬住唇,不知該說什麼。淚意在往上湧,看著她對舒母的感情太深,雖然知道是人之常情,但還是忍不住難過。也或許是嫉妒。
覃漪忍著哽意,問說:“什麼時候回來?”
她可以陪女兒一起回去。
舒清晚艱難地算了算時間,“明天有事,後天晚上吧。”
“好。”
覃漪沒有喚醒她的醉意,安撫她睡覺。
“你都很久沒有陪我睡覺了。”舒清晚輕喃著。
從舒嘉越出生以後就沒有。
但他跟他們睡到了十一二歲,還沒有自己去睡一個房間。
每到睡覺的點,她在房間做題,常常聽見主臥傳來的嬉笑聲。
有時也會停下筆尖出神。
也會有些許向往。
覃漪的眼淚在面上流淌著。
不止是因為她都沒向自己提出過這個要求,也是因為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想要舒母的愛意,但舒母還是沒有愛她。
覃漪平復不下來心情。
她恨不得回到二十年前,哪怕是十年前,能夠從舒母懷裡將人搶回家。
那些已經過去的歲月,她怎麼想補都補不回來。
舒清晚困得不行,她沒再打電話。
覃漪握著被掛斷的電話,半晌沒有動靜。
卻也會自嘲。
當初也是她還在想著不認,又怎麼能怪女兒到現在與她還不是很親。
睡也睡不著,她去收拾行李。
後天她早上出發,晚上陪女兒去舒家坐坐。兩
家確實很久沒有走動了。
…
容隱獨自在酒店房間的陽臺靜坐了一夜。嘴角被咬破,傷痕明顯,可他並未在意。
他定的酒店和她同一家。沒要什麼套房,跟她一樣,就是普通的商務大床。
那個直播間的錄像,他有完整的一份。
他看到過整場直播。
雖然她沒有露臉,但是不妨礙。
就跟旗袍店的監控視頻一樣,都完整保存在他手中。
這邊很靜謐。就跟他當年追過去的安城一樣,有著和北城的燈火不同的安靜祥和。
當年,他追到安城,隻要她朝他走一步。
他們已經走了那麼多步過來,隻要她給他一點時間,他會處理好聯姻的事情。
但隻是一步她也不願。
直到後來,他才知曉她那麼堅決的原因。
或許,她對他早已失望。
她對談微早有察覺,也可能一直都在等他和她解釋談微的事情,但他始終沒有提起過。
就連聯姻的事情起了苗頭,他也不以為意,覺得自己很快就能擺平。直到她自己察覺來問他、直到後面他被老爺子鐵腕壓制,根本無法擺平。
她說,相愛時,一切都很好,當他不愛,她必輸。
在這段感情中,他是上位者,開始鍵掌握在他手中,他也隨時可以抽身。
在她眼裡,他坐擁太多,一段感情而已,於他而言微不足道。
而他也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他有在朝她走,但她不知。或許,也覺得不重要。
跟她的這場戀愛,在開始時並沒有太深刻的體會,一轉眼在一起了幾年,結束時卻恍若大夢一場。
跟她在一起得挺早,順其自然地走下來,他確實沒想過結婚,總覺得還早。
年紀尚輕時,隻想遊戲人間。
聯姻風波過後,這個念頭卻總在腦海裡跳動。一晃眼過去四年,他突然意識到,他的年齡也已經到了令宋女士著急的地步。
這個夜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