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薰將踩著細高跟的女生從頭到腳看了一眼,發現她這個人從裡到外的很水嫩,纖秾合度的身材被一件雪白的牡丹繡旗袍包裹,臉上化的是白開水清淡妝。
極為淡雅的衣品跟妝容,卻襯得她如同深夜盛放的豔麗曇花。
周薰平時也愛穿旗袍,在港城認識的知名高定手工旗袍藝人都有不少。
然而真沒見過誰把一身旗袍穿出這種恰到好處的純欲感。
多一分是豔俗。
少一分是狐媚。
這位岑二小姐睜著水盈盈的清眸,這麼甜絲絲的笑著,屬實是會讓施宇珩,周聞,還有陸越禮這幫自視清高的尊貴公子哥輕易就淪陷的清豔尤物。
難怪周老爵爺現在都不知道拿這個岑二小姐怎麼辦。
因為周家太子爺幾日前已經正式跟周定海當面知會,任何人都不能碰他老婆。
所以,周薰今日有緣得見的人,是他們周家的五少奶奶。
據親眼看見過他們在內地領的結婚證的沈漸東說,周聞跟岑嫵已經結婚有一年多。
周聞根本一點都不花心,那些來港之後所謂的選妃局不過是故意對外界放的煙霧彈。
周聞心裡從來都隻有一個女人,就是他此前流落在內地時結交的那個白月光女生。
岑家二小姐,岑嫵。
“聽聞岑家茶業現在換總經理了,我今天特地來瞧瞧新上任的總經理是誰。原來是岑二小姐。”周薰含義不明的說。
“是的,我現在負責管理岑氏茶業。周女士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訴我。”岑嫵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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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裡最近有好幾款新茶要上市,周女士來得正好,我正好可以找你開開金口品嘗,給我一些寶貴意見。”岑嫵回頭,叫候在屋外的易肆,“易肆,斟茶,把我們最近新到的幾款茶都一一給周女士奉上。”
“好,馬上來。”易肆聽完岑嫵的吩咐,連忙去安排了,他希望今日這兩個女人來找岑嫵就是為了品茶而已。
“岑嫵,你別假正經。”蘇枝惠又怎麼可能是來品茶的呢,“你明明知道我們今天是所謂為何。”
“難道客人來茶鋪,不是為了品茶?”岑嫵假裝不懂的皺起她的黛眉。
“你先勾引了周聞還不滿足,現在又去勾引施公子,你知不知道施公子是什麼尊貴身份?還有,你手裡到今天都還拿著陸越禮的聘禮,像你這樣水性楊花又愛錢迷財的女人,現在每天穿得花枝招展的在這裡賣茶,真是讓人看了就倒胃口!”
蘇枝惠依舊很生氣,她往昔秉持的那些名媛禮儀到這刻全都蕩然無存。
為什麼港城所有金尊玉貴的公子哥都對岑嫵有意思,卻看不見蘇枝惠這個從小就生在錦繡堆裡的港城第一名媛。
知不知道她為了嫁給施宇珩跟周聞這樣的上位者,她從小受了多少苦,琴棋書畫,禮儀化妝,她哪個沒有用心的學。
現在這個之前在小縣城長大的私生女居然一出現,就把他們迷得七葷八素。
蘇枝惠不想辦法將岑嫵從港城趕走,這口惡氣怎麼都難消。
這都是岑嫵自找的。
施宇珩的身份那麼敏感,她都敢勾搭。
今天蘇枝惠就帶周薰來當面質問岑嫵,為什麼她敢去勾搭施宇珩。
她知不知道周聞跟施宇珩都是周家的高貴太子爺。
且看周薰今天要怎麼收拾岑嫵這個狐狸精。
第121章 雲棲茉莉
焚香掛畫的幽靜茶室裡, 仔細聽完蘇枝惠這番聲情並茂的討伐,岑嫵一點都不感到被刺。
她很明白蘇枝惠是因為難以形容的嫉妒才會如此怒不可遏的急著責罵岑嫵。
因為岑嫵辦到了,讓這三個港城的頂級貴公子都跟岑嫵因為某種姻緣巧合捆綁到了一起。
但是蘇枝惠無論怎麼用勁追趕跟倒貼, 到了今天,周聞還是沒能睜眼看她一個正眼。
“蘇千金,你說了這麼多話, 口應該很渴,不如來嘗嘗我們茶鋪新到的陽羨雪芽。周女士,這款茶前日送了些樣品到周家, 不知道周女士拔冗品嘗過沒用?”
“陽羨雪芽。”周薰念起這款茶名, 嘴邊浮現幾絲玩味。
岑嫵這時候提起這款茶名, 不就是在內涵蘇枝惠在深深的嫉妒岑嫵這件事。
“好像下人有泡給我喝,那日小珩過來看我, 我跟他喝的就是這味茶。”周薰說起。
岑嫵嫣然笑語:“那是本季度我們主推的夏日綠茶。如果周女士喜歡,今天可以跟我下單。我一定把成色最好的貨送到你府上。”
周薰答應:“好。”
“岑嫵,你不要故意岔開話題。”蘇枝惠今日一心要帶周薰來給她撐腰,她要狠狠的找岑嫵麻煩。
她適才已經主動挑釁了岑嫵,然而岑嫵卻置若罔聞, 這還不算,岑嫵竟然輕松自若的當著蘇枝惠跟周薰做起了她的生意。
易肆不久便端來精致的鑲金骨瓷茶壺,恭敬的遞給岑嫵,要岑嫵為客人斟茶。
岑嫵踩著鏤空細高跟,儀態極佳的邁步到蘇枝惠跟周薰面前, 先為周薰斟茶, 再為蘇枝惠倒茶。
香氣清雅, 滋味鮮醇的茶汁被周薰飲入口中,她無端的覺得被岑嫵斟來的這杯茶比前兩天她在周家別墅裡喝的要可口許多。
這茶的名字是從宋代大文學家蘇軾的詩句中得來。
本就是一股雅味, 現在在這焚清幽線香,掛書法畫的茶室裡,被身穿雪白旗袍的岑嫵這麼奉上茶盞,更是有了高雅意境。
周薰恍惚真的喝到了天子須嘗陽羨茶,百草不敢先開花的人間佳品。
“這是比先前的樣品更新鮮的一批茶,今晨剛從內地的宜城送來。周女士喜歡嗎?”岑嫵禮貌的詢問。
“今日之內,可以多送些到周家去。”周薰細細品味過後,做出這個回應。
岑嫵立刻笑得嫣然:“嗯,好,我稍後就會安排伙計盡快送去。”
她在心裡暗自覺得蘇枝惠果然是她的財神爺,每次蘇枝惠來湖西堂找她麻煩,都會給她帶來大生意。
見到岑嫵非但沒被周薰為難,反而是跟周薰做成了賣茶的生意,蘇枝惠快被氣瘋了,提醒周薰:“四姑,我們今天來,不就是想問問岑總經理跟施公子的茶業生意做得怎麼樣了嗎?”
周薰這才說明來意,“岑二小姐,不瞞你說,如今你跟聞少是什麼關系,我們周家上下的人已經全部得知。周老爵爺很反對你們的事。但是這其實也跟我無關,我今天來,是想問問你跟施宇珩的來往是從何時起,又打算何時終。”
蘇枝惠插話,“岑嫵,你給周聞當玩物的事,周家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要點臉,早點收拾東西離開港城吧,四姑是什麼樣的人,我恐怕你還不知道。”
周家四小姐終身未嫁,因為她會運籌帷幄,在權力場裡從來隻有她主宰男人的份。闲少有人知道她在未婚的情況下為施先生生了一個兒子。
現在周定海已經把周家諸多大大小小的公司控股權都交到了周聞手上,唯獨周薰手上掌控的那些,老爺子不敢輕易處置。
因為周薰還有個私生子,是跟施先生生的施宇珩。她得為自己的兒子做考慮。
“蘇千金,一直以來我恐怕你有什麼誤會,念及你是我姐姐岑旖麗的好友,為了不傷及你的感情,我才沒有告訴你,我跟周聞究竟是什麼關系。但是,從現在起,也請你說話放尊重些,我不是周聞的玩物。”
“那你是周聞的什麼?你姐姐說了,你上大學時沒錢交學費,就到處去做車模掙錢,畢業之後又去倫敦時尚圈做交際花模特兒。你就是個根本不懂禮義廉恥的假千金,天天靠勾引男人為生。”
聽見蘇枝惠事到如今還掩耳盜鈴,一味的诓騙自己,周薰放下精致的袖珍白瓷茶盞,幹脆把事實點穿。
“她是周聞的太太。”周薰嘆了口氣,告訴蘇枝惠,“Serena,周聞不會娶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什麼?什麼太太?”蘇枝惠整個人如遭雷擊,怎麼可能,岑嫵怎麼可能是周聞的太太。
周聞那麼狂肆不羈的男人,怎麼願意踏入婚姻的墳墓。
周定海一幫在權貴圈德高望重的老人安排他跟蘇枝惠相親,他都不願意,他怎麼會跟岑嫵結婚。
“四姑,你是不是在開玩笑?她身份那麼卑微,他們岑家如今根本就是搖搖欲墜的要破產了。而且他們岑家本來在港城又算什麼?她不過是窩囊廢岑勁銘在婚後跟人出軌生下的私生女,一生下來連入族譜的資格都沒有,她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當周家的五少奶奶?”
蘇枝惠用哭腔控訴岑嫵不應該嫁給周聞。
周薰再次長嘆了一口氣,說:“周聞前幾日已經將這件事稟告了老爵爺,還帶了他們的結婚證去。沈漸東親眼見到他們的結婚照片,他們早就結婚了,在一年多以前,Serena,你接受吧。”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周聞絕對不會跟她結婚的。”蘇枝惠拒絕承認這個殘酷的現實。
岑嫵看得無奈,她早就預料到蘇枝惠知道她是周太太後隻會是這個反應,然而蘇枝惠比她想象中還要瘋狂的絕望許多。
“你真的早就做了周家五少奶奶?”今日帶周薰來找岑嫵麻煩的蘇枝惠非但沒有成功的欺負岑嫵,反而是被岑嫵在漫不經意之中輕易逼到了死角。
蘇枝惠強烈的感到她根本沒有贏的可能了。
這個私生女一直以來明明早就嫁給了周聞,卻一路韜光養晦,低調行事,對外界秘而不宣她是周聞的老婆。
她真是太會裝了。
而港城所有人都被岑嫵給裝到了。
“怎麼,蘇千金很意外?我的確在來港城生活之前就跟周聞領證結婚,他在挪威跟我求的婚,你說他那陣子一直在挪威陪一個女大學生度假,那個人就是我。”
岑嫵笑笑的告訴蘇枝惠:“這杯陽羨雪芽清脾敗火,蘇千金現在火大,正好可以喝,需要我稍後大量送到蘇府供蘇千金品味嗎?”
“岑嫵你別太仗勢欺人。”
蘇枝惠的眼淚花在眼眶裡難受的閃爍。
她的人生迎來了最慘痛的失敗,她輕看了岑嫵這個在內地小縣城裡長大的私生女。
“對了,那柄你一直想得到的玉如意其實是我老公讓蔣玉明幫忙拍下,他拿來送給我的禮物,我絕對不會忍痛割愛,煩請蘇千金在兩日後的蘇家壽宴重新找東西送給你爺爺,不要讓媒體再對這個古董大做文章。不然我會對外公布,這是我老公周聞因為寵我而買給我的天價古董。”
岑嫵為蘇枝惠再倒上一杯陽羨雪芽,“蘇千金,消消氣,以後闲著沒事還可以找人再玩冰桶遊戲。”
蘇枝惠氣得淚痕滿臉,跟周薰告辭,“四姑,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等她走了,岑嫵把香盒裡的雲棲茉莉線香重新點了一根,回頭來柔和笑著告訴周薰:“周女士還想品品我們茶鋪最近新到的其它茶嗎?”
周薰經過默默觀看適才岑嫵與蘇枝惠過招,早就看明白了她們孰高孰低。
那個一直長在豪門錦繡堆裡的蘇枝惠遠遠比不上岑嫵的清喉婉啭,瑰態豔逸。
任蘇枝惠此生為了當上上流社會的一流名媛刻意去學習了太多的浮於表面的美麗,她也根本不能追趕上岑嫵的皓如凝脂,耀若春華。
周薰聽沈漸東匯報,說周家五少爺私底下瞞著周老爵爺跟人結婚了,把周老爵爺氣得吹胡子瞪眼,她本來還不信有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