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陸家聯姻,接手岑家的茶葉生意,這是吳馨利為岑嫵安排的人生路。
其實也算是對她這個多年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不薄,岑嫵一回港,吳馨利就願意讓岑嫵攀高枝,主大權。
自岑嫵來到港城生活,她的一舉一動都被這位岑家當家人緊盯。
她住進俚島,岑老太太知曉,她搬到瀾宜,岑老太太也知曉。
但是,岑老太太不知道她跟周聞是領證結婚,他們之間根本不是豪門紈绔繼承人花錢包養清貧無助的私生女。
周聞在外面的名聲不好,外界說他天天選妃,夜夜荒.淫。
岑老太太估摸著周聞沒多久就會對岑嫵膩了,所以讓岑勁銘來奉勸岑嫵回頭是岸。
嫁給陸越禮,婚後一面搭理岑家的生意,一面淑雅的相夫教子,是岑老太太給自己這個多年流落在外的孫女規劃的人生。
然而,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是,岑嫵一大學畢業就跟周聞隱婚了,連她的小姨跟外婆都不知道的事,岑勁銘跟吳馨利怎麼可能知道。
“誰讓我住進來,一點都不重要,我選擇從事什麼工作也不重要,因為我的存在對岑先生來說,本就是不重要。之前岑先生介紹給我的工作,還有岑老太太那日約我去山上讓我繼承茶園跟茶鋪的事,我都不感興趣。如果覺得我做了什麼丟臉的事,稍後大可以直接不用認我這個女兒。”
蔣嫂適才也給岑嫵奉了竹葉青,岑嫵放下畫筆,拾起茶杯,品了一口茶,就著那口沁香,口吻極寒的告訴岑勁銘。
岑勁銘隻能深深的嘆氣,之後他手裡那杯茶還沒喝完,就自己灰溜溜的走了。
等岑勁銘離開,岑嫵起身走出畫室,進到臥室,眺望窗外的海,感到無比的孤單。
為什麼明明她是他生的女兒,他卻對她一點都不懂得。
林蔓母女誤會她就算了。
為什麼岑勁銘也覺得岑嫵會做傷風敗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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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嫂送走岑勁銘,去領了樓下的快遞,是氣味濃鬱的夏日香花,栀子跟茉莉,將它們送到岑嫵手裡,柔聲對她說:“聞少剛剛打電話來說,讓多幫五少奶奶收幾件外套到行李箱裡,不比港城,倫敦當地天氣已經是秋天。”
岑嫵忽然有些潸然,無端的想起那句「除你之外,別無所愛」。
她嫁給了他,做了周家的五少奶奶。
岑家擔心她去當model出道拋頭露面,會丟岑家的臉。
可是周聞卻根本沒有這些顧慮,隻要岑嫵喜歡,他就任岑嫵去做任何事,即使岑嫵是周家的五少奶奶。
他根本不擔心岑嫵會抹黑周家的顏面。
*
熱夏傍晚。
東區的莊園式華宅裡,周定海跟施先生在後院草坪上玩高爾夫球。
周聞接受他們的邀約,過來露臉。
在他來之前,周雲欽慣常開的那輛布加迪顯龍就停在了路邊。
現在在港島上流社會的情況已經被默認成規,每個場合有周聞就不能有周雲欽。
然而,今天是個破例。
因為有周定海跟施先生兩個非同凡響的人相約,周聞跟周雲欽今日不得不共處。
好像這兩個老家伙是故意這麼安排的。
陸晉嗅出火藥味來,將雙色邁巴赫停在那輛超跑的後面,回頭告訴周聞:“聞少,要不還是找個借口不進去?”
周聞之前有過這樣的應對,並不是周定海跟施先生出面,就能唬得住他必須露臉。
將冷白修長的手扣在車邊掸煙灰的周聞淡淡回應:“怕什麼呢?”頓了頓,再口氣闲闲的說,“不過我的確不會打高爾夫。”
“那聞少要進去?欽少在裡面。”
“對,不如今天讓欽少教教我打球好了。”周聞把藍莓爆珠煙送往薄唇邊咬住,噴出一連串的煙霧。
前段時間他有朋友來港城玩,他讓岑嫵去招呼,順便陪岑嫵去嶼山度了幾天假,松弛了神經,周雲欽攪了他不少好事。
敢情是在施先生跟周定海面前刷了存在感,所以今日周雲欽能來東區的文德公館拜見這兩個老家伙。
這個社會真現實。
誰能賺錢就扶誰上位。
這種日子還不如以前周聞在理縣開個酒吧,當個摩託車廠技術工人,起碼在理縣一切都是他說了算。
然而周聞結婚了,結婚意味著要給周太太這世上所有最好的東西。
抽完這根煙,就還是下去營個業吧。
周聞抽完那根煙,走下邁巴赫,長身玉立,純黑手工西裝把他的寬肩緊腰勾勒出禁欲蠱惑的線條。
“裡面的人已經等聞少很久了。”陸晉跟著周聞,陪他一起進去。
男人一走進會館,就見到巴巴的在翹首以盼等他出現的蘇枝惠。
她做了點鑽美甲的手裡還是捧著那個絲絨盒子,聽司淮說,好像是在嶼山溫泉酒店就等著送周聞的珍希綠鑽袖扣。
“阿聞,你來了。我上次去巴黎……”
蘇枝惠雀躍的迎上來,甜美的笑著對男人奉上寶物。
“蘇千金,如果我告訴你我已婚,你信嗎?我要為了我太太守男德,勞煩你與我保持安全距離。”周聞垂眸,眼神散漫,口氣冷淡到極點的告訴蘇枝惠。
蘇枝惠怎麼可能相信男人結婚了。
周家繼承人結婚那麼大的事,肯定會昭告天下。能嫁給周聞的女人,起碼要得到周定海跟施先生他們的首肯才行。
“阿聞,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了,你把這對袖扣收下好不好?是我專門找設計師為你定制的,特別適合你的氣質。”
“抱歉,一點都不稀罕。”這麼說完之後,周聞邁開長腿,從蘇枝惠身邊毫不留戀的離去。
到了會館的草坪上,落日餘暉將翠綠的草坪染成橙黃。
周聞微微蹙眉望去。
施先生正在不遠的草坡上親身指導周雲欽玩高爾夫,他們還在聊下周跑馬地的馬賽,施先生看中的那匹馬,碰巧周雲欽也準備下大注。
於是倆人就這個話題聊得甚為盡興。
周定海也握著球杆在揮,周聞看著這種和諧場面,皺起眉頭。
“施先生,周爵爺,我來了。”芝蘭玉樹的青年到兩位長輩面前站定,招呼他們道。
陸晉跟在他身後,通常情況下,來見這兩個老家伙,是不能帶外人的,但是周聞就這麼大喇喇的把他的貼身秘書帶來了。
什麼叫貼身秘書,當然是如此近身,周聞去哪裡,秘書就去哪裡。
“約我什麼事?我也不會玩這個,專門找我來是什麼意思,想寒碜我?”周聞特別不屑的說。
岑嫵明天要去倫敦,接下來有好長的日子周聞都見不到她,不知道她上次被冰塊凍的皮膚好全沒有,在周氏公司上了一天班的周聞此刻隻想回家去抱他那個嬌氣花老婆,才沒興趣陪兩個老東西玩高爾夫。
“今天雲欽來陪我們倆打球,就想著把你也叫來。”周定海笑言,“蘇枝惠也在,在前廳一直等著你呢。”
“是嗎?我怎麼沒看見。”對他的相親對象總是視若無睹的周聞從西褲裡掏出煙盒,低頭銜了根煙。
這個動作讓陸晉看得傻眼。
周公子是怎麼敢在這兩個港圈權貴始祖面前如此放浪形骸的。
他的三堂哥周雲欽平時在外張牙舞爪,耀武揚威的,此刻到了這個老頭子面前,也隻能扮作乖乖牌。
“雲欽最近把森奧電子跟魯夫科技的公司都收購了,施先生贊他有才能。”周定海說。
“是嗎?那恭喜欽少。”周聞回頭喚陸晉,“火機是不是在你那兒,來給老子點火。”
陸晉覺得不妥,“聞少,施先生跟周爵爺不喜歡煙味。”
“沒事,這是在戶外。”周聞執意。
陸晉不敢點火,遲疑些許,隻是從西褲兜裡掏出打火機,遞給周聞。
周聞接過之後,自顧自點火,橘色火苗點燃煙卷,他從挺鼻薄唇裡熟稔的噴出清白煙霧。
周定海皺眉,這個五孫子似乎是一輩子都改不了放浪形骸的毛病,天生不服管教,這是他們這些老家伙最看不慣的繼承人身上的缺點。
施先生跟周雲欽相談甚歡的打完一局,從遠處的山坡上坐高爾夫球車過來。
著休闲球服的施先生下車來,熱情招呼周聞,“阿聞,怎麼現在才來?”
“我通常都是這個時間下班才有空。”周聞咬著煙,很淡然的回應。
周雲欽主動上前來招呼周聞,“聞少,好久不見,聽說你最近忙著去嶼山住情侶套房,泡溫泉,真是會享受,果然是以前開過不正經酒吧的人。”
周聞理都不理這個愛演的孫子。
“周爵爺,施先生,我還有事要忙,你們玩。”
他自顧自站著抽完一根煙,覺得很無聊,就準備要走。
周定海招呼他,“阿聞,別走,再陪施先生呆一會兒。”
蘇枝惠此時從會館的廚房裡走出來,帶著兩個混血女佣,要賢惠的給他們送水果,糕點,跟茶水。
周聞迎面跟她遇見,也視若無睹。他對這種提線玩偶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
“阿聞,怎麼剛來就要走?”
話還沒問完,周聞已經邁開長腿走得很遠。
陸晉回答:“蘇千金,聞少臨時有事,隻能改日再作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