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岑嫵從白荔道忽然搬走,吳馨利這幾日做了功課,安排了人專門去跟蹤岑嫵,查到了岑嫵從白荔道搬走,住進的地方是俚島。
俚島之前住的人是港島的風雲人物周定海。
現在,俚島住的人是周定海的五孫子,周家的繼承人,周聞。
“二小姐心裡可是有人了?之前來港時手上戴的那隻玫瑰金點鑽手镯就是那個人買給二小姐的?”吳馨利問。
“奶奶,這跟我們今天的見面沒有關系,聽說你病了,我坐車來看看你,但是見你身體很好,我喝完這杯茶,就可以下山去了。”岑嫵阻止吳馨利探尋她跟周聞的事。
岑家如今形勢這般棘手,要是被吳馨利知道岑嫵跟周聞是夫妻,豈不是要把周聞拉進岑家這些事裡來。
涼風吹過荷塘,潔白的荷花花瓣上的露珠簌簌滴落。
風雨沙沙聲裡,“這茶口感如何?”靜了靜,吳馨利問穿白裙,披烏發的清豔女生,越看越賞心悅目,如淤泥之中終於盛開的清荷,遺世獨立的清雅秾麗。
即使岑嫵是清冷性子,自來港之後,就不與吳馨利親近,吳馨利也不得不承認,岑勁銘此生最大的成就,也許就是生了這個私生女。
“甘醇高爽,如金鑲玉,在唐朝被文成公主當成嫁妝攜帶的茶,自然是人間佳品。”岑嫵回答。
她此前去過岑家的茶鋪,但凡鍾伯給她講過的茶,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是啊。沒想到二小姐是個懂茶之人。”吳馨利聽得滿意,岑旖麗那個大小姐到現在都還分不清茶種。
岑嫵隻是來港城生活兩個月,就已經能品出名茶的悠然。
倏忽間,吳馨利轉了口吻,頹然道:“去年我肺部照出了陰影,檢驗是惡性結果,每天不過是要靠藥吊著罷了。我要是一走,岑家的茶園就沒人看管,我走也走得不放心,二小姐如果願意,能幫忙管理茶園跟茶鋪就最好。要是二小姐能把岑家的生意搭理回正軌,聯姻的事情根本就沒有必要。”
岑嫵眼睫浮動,她驚訝老太太今日召她過來,居然是想讓她繼承家業。
“抱歉,我在大學裡學藝術設計,沒有專修經濟跟金融,沒有想過做生意,奶奶是太瞧得起我了,這種事還是交給姐姐跟阿姨負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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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嫵很快就做出拒絕。
吳馨利有些失望,不過也是想象之中的事,二小姐如今都住進俚島了,還稀罕幫岑家管理什麼茶鋪的事。
就著杯盞裡的黃茶吃了幾塊豆花糕,將那壺金鑲玉品完,岑嫵跟老太太告辭。
“奶奶,我先下山去了。要是你喜歡國畫,我可以再畫一些送過來,你平時多注意休息跟養病,合適的時候我會再過來看你。”
“好,記得常來看我,我讓易肆送你下山。”
吳馨利沒有說動岑嫵,隻能讓易肆開車送她下山。
到了山下,為了怕易肆發現她現在住在周家繼承人住的俚島別墅,岑嫵在市區就讓易肆停車,說她要去商圈購物。
爾後,她獨自逛了逛街,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心血來潮在高奢店裡給周聞買了一條真絲暗紋領帶。
因為她發現,她好像還從來沒給周聞買過東西。
今日吳馨利約她見面,多半是查到她住進了俚島。岑嫵心裡有些擔憂,接下來她在港島會遇上什麼事。
但是,這些事還沒發生,多想也沒用。
今晚她隻想給周聞系領帶。
第091章 真絲領帶
岑嫵回到俚島的這刻, 屋外天色已暗黑。
蔣嬸告訴她,別墅裡來了一個身份很尊貴的客人,聞少正在盛情接待他, 他們一直在等岑嫵回來,跟她一起吃晚餐。
岑嫵走進去,乍一看對方, 以為是自己不認識的一個男人。
他長得特別帥,比例優越到極致的筆挺身材穿一套米白簡約休闲服,俊臉上嵌有一雙玩世不恭的璨亮深眸, 一顰一笑都是風情萬種, 正跟周聞坐在一起愜意的喝酒聊天。
岑嫵再定睛一瞧, 感到男人骨骼感濃烈的英氣面孔好像是在哪裡見過。
她想起來,是在理縣周聞開的酒吧裡。
這人是個有錢公子哥, 跟岑嫵同歲,在她在理縣上高三的時候,他也上高三,但是他家裡是國內知名財閥世家,別人都忙著備考做題改變人生的那一年, 他可以直接不上學,天天逃課去理縣的擒雲山山道上玩賽車。
當時他開一輛全球限量75臺的奶白色邁凱倫塞納GTR,周聞開各種雜牌改裝賽車。
前前後後很多人來理縣找周聞比賽車,他是唯一一個能在山道上追上周聞的人。
為了跟周聞磋磨車技,不上學的他在理縣天天都跟周聞混在一起, 很多個晚上, 就睡在癮酒吧周聞的辦公室裡。
在岑嫵上學的那間理縣一中裡, 學校裡的女生有許多都愛慕虛榮的戀慕這個闊少爺,把他當成她們思春期最完美的理想情人。
周聞那會兒還問過岑嫵這個叫遲宴澤的長得帥不帥, 岑嫵回答不帥。
周聞說為什麼不帥,岑嫵說逃課來理縣玩賽車,仗著自己家裡有幾個錢,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二世祖帥什麼帥。
現在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二世祖來港城找周聞玩,他們關系十分要好,坐在一起恣意的談笑風生。
周聞難得如此瞧得上一個人,專門坐下來,一臉笑容的陪對方喝酒談天。
見到岑嫵回來,周聞給岑嫵介紹:“這是遲宴澤,他來港城玩幾天。稍後你跟我要陪他去玩。”
“嗯,好。”岑嫵拘謹的回答。
“還認識他嗎?以前逃課在理縣玩賽車的那個闊少爺,你說不帥的那個。”周聞問岑嫵。
周聞想觀察一下自己老婆見到遲宴澤這種英俊得不可方物的大帥哥是什麼反應。
這世上能入周聞眼睛的男人很少,遲宴澤算一個。
岑嫵本來就是鈍感力強的人,一直不善於交朋友,更不會輕易跟外人產生共振的相處頻率,對周聞有敏感反應是因為周聞走進了她的心裡。
從在理縣上高三那會兒開始,她對遲宴澤這種把絕美的皮囊跟浪蕩的氣質天衣無縫結合在一起,蘇得人神共憤的男人就完全不感冒。
現在她再見遲宴澤,岑嫵察覺到他好像是比以前更帥更蘇了,可惜岑嫵也就是覺得還好,然後很自然的聯想到像遲宴澤這種男人,哪個女孩兒喜歡上他,就是哪個女孩兒的不幸。
四年不見,岑嫵猜他一定又集郵了不少女孩子們破碎的芳心。如今不知道為什麼沒去獵豔,反而來港城找周聞玩了。
“好像還有點印象,當時你們一起玩賽車。”岑嫵到現在都還記得理縣一中有個插班生暗戀遲宴澤,鼓起勇氣給遲宴澤遞了情書,後來遲宴澤卻不知道情書是她遞的。
岑嫵想開口問,遲宴澤知道情書是誰遞的了嗎。
那天清晨,岑嫵就在珍貴超市的樓上讀課文,正好看著那個女生鼓起勇氣去癮酒吧找他,跟他告白。
岑嫵轉念一想,其實這些生來矜貴,風流薄幸的男人根本不會在乎某年某月某日有人去給他們遞情書的吧。
見到身上還帶著無比稚嫩的白裙女生出現,“現在該怎麼稱呼了?”遲宴澤請示周聞。
周聞說:“喊周太太。”
“周太太。”遲宴澤於是恭敬不如從命的喊岑嫵,衝岑嫵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我是遲宴澤,來港城拜會周聞,要打擾你們夫妻幾天了。”
岑嫵走進來,手裡先前拎著的購物袋被蔣嫂接走了,指尖隻勾著Giorgio Armani的手提袋。
周聞留意到了,問她道:“買了什麼東西?”
岑嫵回答:“領帶。”
周聞眼皮一掠,“給我買的?”
“對。”岑嫵害羞,臉色赧然的紅了。
她逛街的時候,被高奢店的櫃姐遊說去買了一條男士領帶。
“遲宴澤,女人送男人領帶是什麼意思?”周聞問遲宴澤。
遲宴澤抿了口紅酒,眼神妄肆,含義不明的說:“我怎麼知道,你都結婚了,你肯定比我懂。”
岑嫵敏感的感到他們兩個大浪子在對她買領帶的事做不好的聯想。
他們可真騷,岑嫵買條領帶回來,他們都能想歪。
她不想跟他們一起繼續討論這個話題,說:“我先上去換個衣服,剛才淋了點雨。”
周聞頷首,招呼她:“很快就開飯了,你弄完就下來。”
“嗯。”岑嫵準備走了。
“等等。”周聞招呼她,“還是先把你的領帶拿出來給我看看,是什麼款式。”
“晚上再看。”岑嫵不願意當著他的朋友為周聞展示是什麼樣的領帶,很普通,跟他平時綁在脖子上的差不多。
“哦,那就晚上再看。”周聞輕滾喉結,嘴角扯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痞笑,“晚上再用。”
岑嫵聽完,臉更紅更燙,軟聲罵他道:“周聞,你怎麼不下流死?”
“原來這世上還有下流死的死法。”遲宴澤聽笑了,沒想到周聞居然會在23歲就英年早婚,並且選好了此生最後的死法,是因為下流而死。
周聞拾起茶幾上的藍莓爆珠煙煙盒,送了一根到唇邊銜著,笑得沒心沒肺的痞,“對,我們家周太太這輩子就會讓我在她身上這麼下流而死。”
遲宴澤跟他是好朋友,是他人生當中為數極少的能跟他處在一個次元的人,今日遲宴澤來港,周聞心情很好。
剛跟自己的女朋友分手,不,應該說是剛被甩的遲宴澤很羨慕周聞。
最早是一個擺爛得日天日地日空氣的街頭混混,如今居然真的就這麼為岑嫵穿上了束縛他一輩子的高定西裝,決然走進了婚姻的墳墓。
“嘖,才多久不見,我們聞爺就是有太太的人了。”遲宴澤上次見周聞,還是在京北,周聞還在UNRULY車隊當職業賽車手,去京北邀請遲宴澤幫他們車隊當外援,跑一個拉力賽。
那時候遲宴澤上大二,在暑假剛費勁千辛萬苦的把一個自己很感興趣的女生追到手,現在遲宴澤大四畢業,跟這個女生分手了,正處於情傷期。
這趟說是到港城來散心,其實是來找這個女生的。
“比你會一點算了。”周聞心裡想著岑嫵給他買的領帶,在剛被甩的遲宴澤面前表現得有些得意忘形了。
“把自己女人都弄丟了的人,肯定是不懂我跟我們周太太的事。”
眯眼燃火噴了幾口煙後,周聞再假裝不懂的問遲宴澤,“遲宴澤,女人送領帶給男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遲宴澤服了,剛被甩的他真的不想被周聞如此炫耀。
“想你晚上用來綁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