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喜歡過任何男人,同齡的男生在她看來都很幼稚,都是青春期軟弱的幼獸,需要被家庭保護跟撫養,不然他們就無法生存在這個世界。
周聞是個異類,他是個天生的野東西,永遠都能夠靠自己活下去就夠了。
“你好好喂,我肯定都吃光。”唇紅齒白的周聞又燦爛的笑了,他的心情終於好了,手也沒那麼疼了。
外面下了整天的春雨點滴不滅的聲音,在他聽來也沒那麼聒噪了。
“你自己吃。”岑嫵喂了幾口,把筷子遞給他,覺得這個喂食的互動愈發不受她控制,好像她在被他用他的魅力牽著走。
“手疼,抓不了筷子。”周聞不接筷子。他終於在她面前喊了疼。
岑嫵這才察見他臉上的倦怠與頹廢,要是她今天不來看他,他就在房間裡,像屍體一樣躺一天也沒人管。
“你女朋友呢?”岑嫵問。
“哪個?”周聞揚聲,指了指她手裡的面碗,要她繼續喂。
味道挺好的,公主不僅長得漂亮,學習好,身材好,還會煮這麼好吃的面,真是絕了。
“江韻。”岑嫵說了一個最近的。
之前的陸萱什麼的,就不用提了。
“她不是我女朋友。”周聞說,“她想做來著,我一直沒答應。”周聞把受傷的手臂搭在旁邊一個正方形的靠枕上,眼神很痞的看岑嫵,“你想做的話,我考慮一下。”
岑嫵攢了一撮面,往他笑得痞氣的嘴唇裡塞,想堵上他亂說話的勁頭。
陪他吃完面,岑嫵起身,說:“我回去了。”
走之前又擔心的看了一眼男人的右手,聽李允說,是在過彎道時被別的車使勁撞得彈到副駕駛那邊的車門,他立刻又回神忍痛,奔回駕駛座繼續開完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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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嫵想,要是當時他沒有回神,及時在飛馳的車上握住方向盤呢。失控的車子就會直接奔下懸崖。
岑嫵越想心裡越不舒服,冷冷的告訴他:“你等會兒記得在筆記本上寫,今天周聞欠岑嫵一次喂面,用你的左手寫也行。”
“好啊。”周聞不悅的答應,她要走了,他發現自己居然很舍不得。
以前這些主動奔到他面前的女生來,他頂多跟她們相處半個小時就膩了。
現在岑嫵來了快一個小時了。他卻覺得她明明才剛來,怎麼就要走了。
“我走了。這鑰匙還你。”岑嫵走了,把鑰匙放下了。意思是以後再也不會來了。
周聞原本燦亮的眼眸裡的光陡然暗了幾分,他垂眸,隨手撿起手邊的遙控器,給電視換了一個臺。
第031章 一次聽話
岑嫵從靜霞路的樓房裡走了, 因為她發現時間已經過了十點,再晚回去,馮燕珍就會犯疑小姑娘到底哪裡去了, 出去送一包米都能耽擱這麼久。
她推著電單車走出了蜿蜒的巷弄,眼尖的發現弄口有一隻黑色的野貓在冷雨裡找不到可以遮雨的棲息所,彷徨無助, 兜兜轉轉的在牆角邊亂衝,喵喵喵的慘叫著。
她愣愣的看著它,心裡忍不住的泛起無盡的酸, 上前去想抓它, 帶它去躲雨, 結果野東西不讓她抓,抗拒的跑走了。
岑嫵愣了一下, 由此及彼的想起這世上的野東西都是難馴的。
她讓自己冷靜了兩分鍾,然後做下一個決定,將電單車掉了一個頭。
這一次,她身上沒有鑰匙,她隻能敲門, 越敲越大聲。
那人太懶太痞了,明明就在一樓的入戶屋裡看電視,聽到敲門聲也不開。
電視裡的聲音不停的傳來,他看的是一部美劇,背景音一點都不吵, 他絕對聽到外面有人在敲門, 可是他就是不開。
岑嫵敲了許久, 還是沒得到反應,岑嫵直接給他打電話, 打了好幾次,他才恹恹的接了。
岑嫵生氣的說:“把門打開。”
“打開幹嘛?”周聞的口氣冰冷到了極點。
他知道岑嫵今天來見他,不可能陪他一晚上,他是什麼人,她是什麼人。
她根本不會像江韻跟陸萱那種被他撩兩句就為他神魂顛倒的女生一樣,輕易就可以放棄自我的天天跟在他屁股後面,要他好好睜眼看看她們。
即使知道岑嫵是特別的,周聞心裡也有期待,要是今晚她願意留下來陪受傷的他呢,他也不會對她幹嘛,就是看著她,心裡就會很舒服。
她像他喜歡的小梨樹,在一片荒蕪裡遺世獨立,倔強盛開。
可是岑嫵沒呆多久就從他身邊走了,周聞的期待落空。他現在心裡特別不高興。
“……我有東西忘在裡面了,你快開門。”岑嫵撒謊。
“什麼東西?我沒看到。”周聞問,他不想被她這樣若即若離的試探。這一次,明明是她主動來招他的。結果她招完又要慌著走。
“反正有東西。”岑嫵倔強的說,她看起來乖,其實身上充滿了清冷的邊界感,倔起來的時候有一股強迫別人非得聽她話的狠勁。
“你把門打開,不打開我就不走!”岑嫵口吻斷然的要求理縣最痞最野的混混。
兩人僵持不下,周聞不開門,岑嫵真的不走。
約莫十五分鍾後,周聞終於把門打開了,岑嫵走進去,徑直奔上樓,在他臥室的枕頭下找到她的筆記本。
她快速拿筆在本子上寫:【4.9,今天周聞欠岑嫵一次喂面。】
【第二行,4.9,今天岑嫵欠周聞一次聽話。】
岑嫵走下樓,把翻開的本子遞給周聞,讓他看她剛寫的那兩句話,“起來,跟我去看醫生。”
“看什麼醫生?”周聞撩眼皮,適才被她煮面跟喂面,他是開心的,可是也就是吃一碗面的時間,她就要走了。
他領悟到原來他過了,過他心裡的那個界了。
在這個世界,他絕對不該對任何人產生一丁點的期待,因為他從來都隻有他自己。
倦了疼了頹了,能陪他的永遠隻有煙跟酒這種更讓人去墮落的東西。
至於女人,他從來不碰,因為在岑嫵之前,從來沒有一個女的可以讓他產生生理跟心理上的想要感覺。
岑嫵說:“去看你的手。”語畢,女生便倔強的伸手拉周聞跟她去看醫生。
這麼晚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醫生可以看,但是岑嫵就是要帶周聞去看病。
她發覺他病得有點重,不看不行。不止是他右手的傷,他身上還有很多她看不慣的毛病。
“不去。”周聞恣肆的回答,一臉冷情,“老子累了,要睡覺。”
“必須去。”岑嫵使勁拽他。
“憑什麼被你安排?”男人一個使勁,將岑嫵拉到他懷裡,面朝他胸膛,跌在他腿上,他順勢扣手掐住她的細腰。
接著,他流裡流氣的探唇下來,對著岑嫵適才在三樓他的臥室裡就開始一直為他灼熱的耳尖,語氣挑逗的問:“當老子吃素的?”
他身上的煙酒味襲來,掌心溫熱的體溫傳到她皮膚,岑嫵呼吸紊亂,脖頸都紅了。
“我已經在本子上寫了。今天岑嫵欠周聞一次聽話。”她咽了下喉嚨,輕聲說。
這個聽話就是讓周聞聽她的話,跟她去看醫生。
周聞反應過來了。原來是這個意思,今晚他跟她去看醫生,他聽她的話,以後她就會還一次聽話給他。
有這個記賬本作證。
“就靠這個破本子就想指使我。”周聞不屑的揚了揚那個白底綠花的筆記本。
“以後我都會還。”岑嫵仰望他的眼睛,認真的告訴他。
周聞垂眸,放肆目光凝進女生閃爍光芒的眼睛,那裡清澈得可以照見他的臉。
周聞一手拾起她的下巴,一手捏緊她富有彈性的嬌嫩腿根,湊近了,貼著她的嬌唇說:“不還的話,老子一定追你到天涯海角。”
*
暗夜,有雨,還有大風。
空氣裡斥著濃濃的陰冷。春天好像還沒真的來到這個偏僻小縣城。
岑嫵騎馮燕珍的電單車,粉色的淑女款,載著周聞在街上到處找醫生。
她剛來,對縣城的環境不太熟悉,兜兜轉轉都找不到,最後,她決定送周聞去縣醫院。
一直坐在她身後打瞌睡的周聞這才說:“別兜了。老子腳都架酸了。”周聞很久沒坐過這種女式電單車後座。
跟岑嫵出來以後,周聞一直悶聲不響,決定做一個聽話的混混,被乖乖帶去看醫生。
他已經很久沒聽過別人的話了,混混要怎麼聽話,混混假若聽話,就是人善被人欺的混不下去了。
結果一副要好好管教他的乖乖現在連醫生都找不到在哪裡。
周聞叫岑嫵,“你把車前面路邊停。我來騎。”
岑嫵於是將車停在路邊,周聞跟她換了。
岑嫵坐車,他騎車。
五分鍾後,他駕輕就熟的把車騎到一個掛了小招牌的正骨跌打館裡。
館主是個老頭,平時還幫人做盲人按摩,沒生意的時候,把掛在臉上的墨鏡一摘,雙目視力5.0。
“趙叔,手碰了。來給我捏捏。”周聞坐下,伸出右手。
趙叔幫青年看了看,拉著他的手,讓他伸直,彎曲,來回活動,手法高超的替他翻筋跟正骨,然後告訴他,“這次沒事,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不是沒事了,我給開點消炎藥,回去吃了,好好休息。”
守在一邊的岑嫵焦急的問:“不是說骨裂了嗎?要不要打CT看看,萬一有什麼後遺症呢?”
“你是?”趙叔把岑嫵上下打量了一下,知道她是誰了。
“我們小縣城的人受傷了不一定打CT,隻要還能動,就沒有大問題。”趙叔笑著告訴岑嫵,瞧她對周聞很擔心的模樣,他隱隱覺得周聞的壞日子終於要結束了。
“他的手真沒事?”岑嫵一再的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