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微地眨了眨眼,站在門口時好像將她所有逃脫的路都封死了。
他輕聲說:“不是假裝你在家,是這幾件衣服你總是穿,跟你身上的氣味一樣。”
他斂下眼睫:“有時候晚上回來遲了,過了點反而睡不著,攥著你的衣服聞到你的氣息,會安定下來。”
最後這幾句話說得更輕:“你走的時候才剛入秋,我都沒有見過你穿厚衣服的樣子,所以隻能拿這幾件你穿過的衣服放在旁邊。”
這是什麼當代築巢行為?她可別把這哥給搞瘋了。
原本想拿了衣服去酒店的林琅意被原寶釧震懾到,看著他這張落寞的臉,半句“要走”的話都說不出來。
“對了,還沒恭喜你跟莊嵐把公司移交成功了,”他忽然往臥室內走,林琅意為了給他讓路,也跟著往裡退了兩步。
兩人都在臥室裡,他打開床頭櫃取出一份股權轉讓協議,遞給她:“一開始說好的,既然莊氏的回到你手裡了,我這中間商也可以下崗了。”
诶!這就是她這次來想辦的正事。
林琅意坐在床邊,打開文件一一翻閱過去,這間隙,原楚聿遞杯子給她溫開的水,拿進來洗淨的水果,取出早已幹洗熨燙完畢的秋冬家居服,連帶著剛烘幹的柔軟浴巾一同放在一旁,自然得不得了。
“沒什麼問題。”林琅意將這份文件完完整整看了兩遍,沒看出紕漏,“我明天拿掃描件給法務看一下,可以的話盡早把手續辦了。”
“好。”他坐在她旁邊應下。
林琅意轉過臉,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衝完了澡,換上了家居服。
他也凝視著她,目光悠長。
她還真是該死的吃軟不吃硬啊。
半晌,林琅意拿起疊好放在一旁的浴巾和睡衣,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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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林向朔預定的那場棒球比賽就在兩天後, 這個時間實在是太近了,近到林琅意與應元持股的股份轉移消息才夠剛剛往外傳出。
這一次,家裡再沒什麼意見了。
林琅意那天在定浦小區留宿了一夜, 第二天原楚聿在廚房留了早點先離開。
等到她下樓轉到停車場, 一眼就看到了程砚靳和林向朔。
上一次林向朔特意挑著她不在家的時間與程砚靳約見,這一次卻是耐心等待, 隻為來見她。
程砚靳的站位特別耐人尋味, 特意令林向朔背對著樓道出口,好讓他不能第一眼看到林琅意其實並不是從這棟樓下來的。
程砚靳身上穿著晨跑運動服裝, 雖然拖著林向朔在交流,但目光總是能不知不覺地越過對方頭頂瞄向出口。
他是第一個看到林琅意出來的。
一直到走近了, 他才打斷渾然不覺的林向朔, 面朝她,問:“你終於起了?桌子上的早飯都吃完了嗎?”
這句話說得好像她是從兩人的家裡出來似的。
林琅意朝著面不改色的程砚靳瞟了一眼。
恰恰是這樣,她心裡清楚地知道程砚靳知悉昨晚她是在對面留宿的。
“小意,我來把票給你。”林向朔是來親自送票的,因此在樓下等了半個小時。
換做以前, 這種待遇隻可能是針對那些非常值得重視的股東或董事。
林琅意肩上挎著包, 看了林向朔一眼, 笑著接了過來。
是啊,但現在,她也是必須要重視的董事和股東了。
“謝謝哥。”她翻看了下票。
林向朔以為她在看座位, 怕她不滿意, 解釋道:“座位不一定的,到時候可以再調整, 我回頭看看實際到場的都有哪些人,也可能有臨時不來的。”
頓了頓, 他特意將這句話單拎出來說:“我還沒送完,你這裡是第一站。”
難怪這麼早就在樓下等著了。
林琅意笑容擴大,點點頭,重復了一遍:“謝謝哥。”
程砚靳:“他本來打算給你發消息的,剛好碰到我在小區裡等……跑步。”
林向朔任務完成,隨意說了幾句話就要告辭,畢竟原楚聿生日宴上那些精選貴客可不是一個電話一個短信就能邀請出來的,當然要親自一一登門拜訪,送票隻是表誠意的一種態度。
幾人分開,臨走前,林向朔的目光在林琅意和程砚靳之間旋了旋,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見他的車走遠,程砚靳才低聲解釋道:“他進小區的時候碰到了我,我怕他多想,所以拉住他說了幾句話……剛才說早飯什麼的不是故意秀恩愛,我知道我們應該‘異地’,但……”
“我明白。”林琅意說,“謝了。”
他半點沒有因為她的感謝而感到開心,像是被迫打黑工的怨種打工人一樣嘟囔道:“等到時候棒球比賽的時候,當著這麼多圈子裡的人我們分開坐,回去我爸肯定問我什麼情況,我會解釋的。”
林琅意點了下頭,視線在他背著手試圖藏在身後的早餐店包裝袋上定了一眼,認出那是兩人同居時他時常去買的那家,因為她覺得口味不錯。
……
比賽當日,林向朔購買的座位都集中在一到三排,且幾乎都是靠近本壘的位置,總體來說座位選擇已經非常優秀了。隻是部分座位被其他觀眾搶購一空,所以定到的座位三三兩兩地間隔開,並不連續。
進場時林向朔忙得不可開交,必躬必親地將一些要緊人物送到視角最好的幾個位置。
孟徽陪在林琅意旁邊,見林向朔將席瑛送到一排座位後,提聲喊了句:“阿朔,這裡。”
林向朔正將席瑛要的咖啡遞過去,聞聲衝孟徽抬手表示自己知道。
他連點心和酒水都備好了,棒球比賽時間長節奏慢,與其說是看球,其實是社交。
將席瑛送到,按照先前心裡排好的座位表就輪到了林琅意,孟徽這是在給兄妹兩人遞臺階,一定要林向朔像對待貴客一樣將林琅意引過去。
“小意。”林向朔都跑出汗來了,看了眼孟徽後將視線轉過來,伸手擦了擦汗,“一排,好位置留給你。”
林琅意從包裡抽了包紙巾遞過去,也笑盈盈的:“好,享哥哥的福。”
林向朔親自將她送到一排座位,正中間的座位間隔開,有一對座位相鄰,按照他的心裡預期,這裡剛好安排林程二人。
誰知道程砚靳忽然在這種時候顧自去了二排,聲音嘹亮地衝林向朔喊了句:“我就坐過道這裡吧,等下我有事,就先走了。”
不少人往他那裡看去,再看看林琅意坐下的位置,那裡明明也很寬敞便利,是頂好的位置。
林向朔沒想到這突然的變化,明明早上來的時候程砚靳還沒提這茬,這麼一來,他的座位安排都打亂了……
他往林琅意臉上覷,想讓她作為未婚妻把人叫過來。
可林琅意表情鎮定,連眼皮都沒抬,不聲不響地往座位上一坐,伸手摘了自己頭上戴著的鴨舌帽,連同手中的包直接重重地放在相鄰的位置上。
林向朔一愣,再怎麼樣,林琅意的臉色他還是看得懂的,現在這愛理不理的樣子,明顯是生氣了。
他偷瞄眼二排低著頭顧著自己玩手機的程砚靳,再瞅一眼交疊著腿撥弄著手腕上戴著的手鏈的林琅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兩人好像吵架了。
夫妻兩人之間的事,外人不好摻合。
林向朔閉上了嘴,抬起頭左右環顧,想著再叫個誰過來坐這裡。
“我跟林小姐一起坐吧。”席瑛忽然站起身往這裡走過來,笑著說,“上次在原總的生日宴上都沒好好說過話。”
林琅意放下把玩手鏈的手,抬頭面向席瑛,頓時從冷臉狀態抽離出來恢復自然。
她麻利地將一旁座位上自己的包拎走,起身幫席瑛的咖啡放在扶手處:“那太好了。”
“聽說你過兩天要去M國?”席瑛對林琅意的態度相比較上次來說直接轉了個180度,坐下後親切地往扶手方向傾身靠近林琅意說話,頗有長輩關心晚輩的樣子。
“您消息這麼靈通?”林琅意笑,“我去試驗田學習學習。”
“因為我有個朋友在研究所,昨天打了個電話,結果一聊天,這世界這麼小。”席瑛撫弄了下厚潤的耳垂,鴿子蛋大小的耳飾讓她肉肉的耳朵看起來更有福氣。
“那還要請瑛姨多關心。”
“哪裡哪裡,”她擺擺手,“我在國外,多少年也不一定回一次國。”
兩人你來我往地聊著,中間隔了五六個位置的原楚聿忽然起身往這裡走來。
席瑛將腿一收讓他過去,原楚聿衝她禮貌頷首,然後微不可見地衝林琅意也點頭示意了下。
“原總?”林向朔在身後追問。
他特意留了一個原楚聿身邊的位置,就是想在比賽期間能說上幾句話。
“我坐那裡擋視線,”原楚聿給出理由,“請幾位阿姨來前面坐吧。”
他繞到二排坐在林琅意身後的位置,原本想坐在那裡的封從凝腳步一頓,隻能順坡下驢去到一排。
經過林琅意時,封從凝還往她臉上瞟了好幾眼。
異地這麼久,那段時間程砚靳狀態不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問他又不說,隻搖頭說沒事。好不容易人回來後看兩人這又是冷戰的架勢……
封從凝本來還想坐在林琅意身後抽空問幾句的,可惜座位沒了,隻能到時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