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煙拿開他的手,正想讓他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碰自己,注意點形象,話剛到嘴邊還沒來得及說出去,那邊嘟嘟突然說:“二叔你不要欺負姐姐。”
話落,其餘人的目光都看向這裡,季煙尷尬,推開王雋,眼睛不知往哪裡看,隻能低頭猛喝水。
王雋收回手,慢條斯理地問:“姐姐?”
其餘人笑,嘟嘟唔了聲沒再說話,大嫂出來緩和氣氛:“嘟嘟,作業寫完了嗎?吃的差不多了,我帶你回家。”
嘟嘟不肯,別扭了半天,離開座位,走到季煙身邊,說:“二嬸~”
季煙摸了摸她的頭發,說:“乖,吃飽了嗎?”
“沒有,”說著她指了指杯子,“那個可以嗎?”
季煙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嘟嘟指的正是酒杯,瞬間懵了,看向王雋求助,王雋笑著看著,仿佛沒接到她的訊息。
還是大嫂笑著過來,說:“嘟嘟,不許開你二嬸玩笑,小孩子不可以喝酒。”
季煙說:“長大了才可以喝酒。”
嘟嘟很是沮喪,隨後被大嫂拉著手回家。
小插曲過去,吃得半飽,大家轉到客廳泡茶聊天,到了九點,其他人離開,原本熱鬧的屋子一下安靜下來。
易婉茹說:“王雋,帶小煙上去休息吧,房間已經給你們打掃幹淨了,小煙的在你隔壁。”
同易婉茹和王崇年打過招呼,季煙隨著王雋上樓。
房子裝置很古樸,隨處可見都是紅木家具,和一樓差不多,那邊王雋關上門,季煙轉身撲進他的懷裡,靠在他胸前,說:“小侄女就是之前過年你借手機打電話的那個小孩子嗎?”
王雋嗯了聲:“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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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好可愛,性格也鬼靈精怪的,還不怕生,剛才她過來牽我手的時候,我就覺得,原來你也有個這麼可愛的小侄女。”
王雋低頭去蹭她的臉,說:“喜歡嗎?”
季煙嗯了聲,抬頭,他的臉近在咫尺,她笑著:“你呢,你喜歡嗎?”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王雋說:“喜歡。”
季煙說:“那以後咱們也生一個。”
話落,她的下巴被抬起,王雋一雙黑沉沉的眼睛望進她眼裡,他問:“是不是喝醉了?”
季煙說完其實有點後悔。大約是今晚太開心了,她一路上做了太多的假設,可到了這邊,才發現王雋家裡的氛圍其實還不錯,他的父母也是真心實意地在歡迎她,再然後就是因為他小侄女的事,因此孩子的話題不由自主脫口而出。
說是衝動,但也真有那麼點意思。
她抬手,摸住他的手,說:“你是喜歡我醉了,還是沒醉?”
他低頭去親她的唇,說:“真心話是沒醉。”
她不由笑了,說:“那假話呢?”
“假話也是沒醉。”
她忽然間給了他那麼大的一個驚喜和期盼,他自然希望她是認真的。
季煙親了親他的唇角,說:“那就以後生一個。”
王雋抱緊她,說:“你自己說的,明天醒來希望你還記得。”
抱了一會,王雋給她拿衣服放好水,進盥洗室前,他突然問:“要不要我幫忙?”
季煙罵了句“滾”,撇開他的手關上門。
沒一會,盥洗室響起哗哗的水流聲,王雋坐在沙發上聽著,腦海裡閃過的是剛才一家人在餐廳吃飯的場景,然後就是剛才季煙抱著他說起小孩的畫面。
孩子,他再一次想到這個詞。
打算要追回季煙的時候他想過一次,這一次是把她帶回來,由她說起,他再次思考起孩子的事情。
倘若他和季煙以後有個孩子,那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是男是女,是像他多一些,還是會像季煙多一些?
光是想到這些,他再次看向那扇關緊的門。
季煙出來的時候,房間裡已沒有了王雋的人影,她四處看了看,還是沒有,想到可能是被他父母叫走了,她拿著幹毛巾,坐在窗臺旁擦頭發。
擦了有一會,房門被打開,她看過去,王雋推門走進來,他已經換了一身家居服,想來是去隔壁洗澡了。
她看著他,他問了句:“給你吹頭發?”
她點點頭:“我正想問你吹風機在哪。”
王雋從壁櫥拿出吹風機,來到窗臺,插上電,調了個中檔的溫度給她吹著頭發。
過了會,頭發摸著有些幹了,季煙轉過身,抱住他的腰,仰起頭:“我今晚表現得怎麼樣?”
他把吹風機擱在一旁,低頭看她,拿過梳子幫她梳頭發。
見他不作聲,隻是笑著,她隔著衣服在他腹部蹭了會,說:“看來是不滿意?”
王雋這才說道:“對自己這麼沒自信?”
“那要看是什麼事了,畢竟是過來見你的家人,事情特殊,我得更上心和注意。”
“你做得很好,”他轉然說起,“剛才媽說你答應她要在這邊住半個月?”
說起這個事,季煙頃刻間心虛,瞟了他一會,她說:“剛才在盥洗室,阿姨跟我說我忙著工作看則會太瘦了,要給我補補,我就想到了我媽,每回回去,她都要我在家多留幾天。”
王雋問:“那你留了嗎?”
她搖搖頭。
“為什麼?”
季煙說:“你知道的,距離產生美。好長一段時間不見,我媽看見我那是真高興,可一旦我在家住久了,她就有這那這嫌棄我的理由,比如坐沒坐相,比如睡到大中午,又比如洗完澡不擦浴室鏡子的水漬……”
她慢悠悠地說著,王雋聽著,她說的都是他沒體會過的家庭溫馨。從小到大,王崇年和易婉茹對他的要求格外的高,久而久之,再加上發生後來的事,他們和他就成了這麼一個不上不下的局面。
之前除了不回北城和結婚一事,他們再不能挑他的刺。
王雋把她鬢角的頭發別到耳後,問:“這次要留這麼久嗎?”
季煙想了下:“看你,我都可以。”
王雋沉吟了會:“先在這邊住著,你住煩了,我們搬到公寓去。”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許是果酒的勁還在,季煙情緒很高,抱著他的腰不知道疲憊地說著話。
王雋看出來了,問:“我帶你下樓走走?”
季煙說:“可以?”
換過衣服,兩人下樓。
易婉茹和王崇年坐在客廳看電視,看到他們下來了,一副要出去的打扮,易婉茹起身,聲音不由發緊,問:“要出去?”
王雋嗯了聲,說:“季煙想出去走走。”
易婉茹松了口氣,說:“別走太遠,門給你們留著。”
兩人出了門。
走出一段距離了。季煙挽著他的手臂,說:“怎麼感覺阿姨的反應怪怪的?”
確實奇怪,是在怕他今晚不留下,要帶她回市中心的住處,不過也沒必要讓她知道,王雋說:“你想多了。”
“是嗎?”
王雋牽著她的手,往胡同口走去。
一開始,季煙以為他就是帶著自己到處走走,散散心,回去好睡覺,可越走越發現,好像離熱鬧的地方越來越近。
她問:“是去街上?”
王雋說:“突然想起有個東西要給你,我們去外面坐車。”
到了路口,王雋攔了輛車,上了車,他給司機報了個地址,是他在市中心的公寓。
季煙不解,小聲問:“不是晚上住在這裡嗎?去公寓幹嗎?”
他意味深長地來了句:“到了你就知道了。”
二十分鍾後,他們站在公寓樓下。
季煙抬頭看了會,後知後覺:“你有帶鑰匙和門卡嗎?”
王雋像是知道她會這麼問,拿出門卡和鑰匙,說:“上去?”
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一想到如果晚回去了,易婉茹和王崇年不免會擔心,她說:“我們還是別出來太久了。”
王雋牽著她的手走進大樓。
不是第一次過來了,季煙熟門熟路,進了門,換好鞋子,她問:“可以說了嗎?”
王雋故作神秘:“去書房等我。”
季煙狐疑:“還不能說?莫非是要給我一個驚喜?”
他還是那句話:“待會就知道了。”
左右也就幾分鍾的事情,季煙很大方地說:“別讓我等太久,不然我就丟下你自己回家。”
王雋笑著幫她關上書房的門。
季煙靠在書房的門聽了一會聲音,外面靜悄悄的,她突然好奇,王雋到底在弄什麼名堂。
大抵是他以前淡漠的印象太深入人心,一時間她還真的想不出他會做什麼。
她悄然等候。
大約過了十分鍾,王雋過來敲門,說:“季煙,可以出來了。”
季煙開門,他站在門口,而他身後是漆黑的一片,“你這是?”
話剛落,他把她拉出來,另一隻手摸到書房的開關把燈關了。
屋子一下子陷入黑沉沉。
季煙握住他的手:“你……”
她像是猜到他要做什麼了,但又不太肯定,索性噤聲。
黑暗中,王雋的聲音緩緩響起:“來之前,你跟我說,以後我們會有個家,剛才在爸媽的家裡,你又跟我說,以後我們會有個孩子。”
他稍作停頓,問,“季煙,你是認真的嗎?”
她輕輕地嗯了聲,反問他:“你呢,你是認真的嗎?”
王雋輕聲笑。
周圍昏暗暗的,感官無限被放大,他的笑落在她耳朵裡,無形驚起一片心顫,她說:“別笑,先回答我。”
他沒有說話,季煙等了幾秒,正要出聲問他,忽地,屋子亮起來,熾亮的燈下,客廳的中央位置擺滿了白綠色的玫瑰,季煙看著,怔怔的。
王雋牽著她的手,走到客廳,抱起放在沙發上的一束玫瑰,走到她前面,說:“本來是要過些天再跟你說這件事的,可今晚你提起孩子一事,我覺得求婚這件事可以提前。”
她笑著,因為太過突然,眼裡泛潮,喉嚨也跟著泛酸。
王雋說:“季煙,關於未來和你組建一個家庭,這件事我是認真的,你呢?”
她咬著唇,眼眶泛紅:“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
他說:“我想聽你說。”
說著,他拿起放在玫瑰花中的戒指盒,打開,單膝跪地,抬眼看她,無比真摯地說:“季煙,你願意我加入你未來的生活嗎?”
燈光下,是一室的花團錦簇和溫暖,還有一個她喜歡了好些年的人。
他不說願不願意嫁給他,而是問願不願意他加入她的生活。
季煙還能說什麼。
眼淚奪眶而出,滑落臉頰,她抿著唇,笑著說:“我願意。”
王雋把鑽戒套進她的手裡,起身,笑著抱住她,季煙埋在他的懷裡大哭,眼淚就像管不住的水龍頭,源源不斷地往外冒。
王雋丟掉花,去親她的臉頰,說:“如果知道你會這樣哭,我一定再拖延幾天。”
季煙說:“你幹嘛在我喝酒的時候弄這個驚喜,而且今天又是我最緊張的時候,你就是故意的。”
“好,我是故意的。”
他一說這話,她又忍不住哭了。
王雋說:“好了,待會哭花了眼,回去他們該給我興師問罪了。”
季煙這才忍住,但還是抽抽噎噎的:“你就是活該。”
“好,”他格外附和她,“是我活該,以後你就要和這個活該的人一起生活了,還麻煩你多擔待點。”
季煙又是哭又是笑:“你還說,你別說了,不然待會我就哭著回去,跟叔叔阿姨說你欺負我,讓你跪一晚上地板。”
王雋笑出聲,到底是沒再說了,隻是抱緊她。
平復了一會心情,十分鍾後,季煙用熱水敷了會眼睛,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睛終於不再像剛才那麼紅了,她打開盥洗室的門。
王雋就在門外等著,看她出來,見她好了一會,無端松了口氣,說:“回去了?”
她看著一客廳的花:“它們怎麼辦?”
“明天會有人來打掃,不用擔心。”
季煙和他離開公寓。
回去路上,坐在車裡,她歪頭靠在他肩膀上,手則是摸著左手中指上的鑽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