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雋聽了,心髒像被蜇了一下,扎得他細密地泛疼,他摸住她的手背,說:“對不起,那個時候讓你失望了。”
季煙笑笑,不甚在意地說:“那倒沒有,我想得很開的,畢竟我們開始的也不單純,我不能因為自己喜歡你,就勉強你也要喜歡我。”
聽到開頭一句,王雋心一點一點往下落,原來她曾這麼自我安慰。可聽到後面這句話,他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秘密,他聲音幾乎顫著,再沒了往日的從容不迫。
他聲音裡滿是驚慌:“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他想知道這個答案,卻又害怕知道,怕自己承受不起,怕自己在不知道的時候已經虧欠她良多。
季煙笑著說:“你猜猜?”
一室暖黃,落在她的臉上,搭上她這會一臉的笑意,是有幾分黃昏時的愜意和美好的。
王雋看著,卻是不敢吱聲,是真的不敢,就像當初她提出結束,他有種莫名的懼怕一樣。
在季煙身上,他反復有了“恐懼”,這種他以前堅定從不會擁有的情緒。
季煙仰起身,伸出手環住他的脖子,把他壓下來。
她附在他的耳邊,輕聲說:“王雋,我對你一見鍾情。”
他聽了,無比震驚。
王雋已經記不清第一次見到季煙是什麼時候了。
也許是部門會議,也許是電梯間,也許是公司的某個樓層,但他對兩人初次親密接觸的那個夜晚記得格外清晰。
那個晚上,季煙大膽地把他帶回了家,大膽地摸住他的臉,從而使他們的故事有了個正式的開始。
或許,故事的開始並不是那麼美好,甚至有一段時間不盡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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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此刻,卻是讓人覺得圓滿的。
王雋心情無比復雜,他盯著季煙看了許久,愧疚、驚喜、僥幸,他想說的有太多太多了,落到最後,隻有一句:“季煙,謝謝你。”
謝謝她什麼。
他想,是真的太多了。
謝謝她對他的一見鍾情。謝謝她的大膽。謝謝她的原諒。
更謝謝她,還心裡有他,還願意回頭,還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他口吻是聽得出劫後餘生的僥幸的,季煙說:“你不是不讓我跟你說謝謝嗎?可是現在你好像很喜歡說謝謝。”
他伸出手,按住她的背,讓她緊緊貼著自己,說:“這兩者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有錯,所以我要跟你說謝謝,是應該的。你沒有錯,說謝謝就是見外了。”
細想下來,他說的不無道理。
她說:“原來還能這樣解釋,好吧,我接受了。”
他把她放開,定定盯住了她一會,低頭,蹭著她的鼻尖,說:“還有另外一種解釋,你想不想聽?”
大概是剛醒,她思緒還有些混亂。
他低聲在說,好不熨帖,同時也充滿了蠱惑,她一個鬼迷心竅,就順著他的話問:“是什麼?”
他輕輕一笑,攬著她的腰,抬起她的下巴。
幾乎是霎那間,猜到要發生什麼,她一個清醒,毫不留情地推開他:“我剛醒,還沒洗漱。”
說完,才覺得不對,是這個原因嗎?
這不是在跟他說,她就是想聽的。
她急忙忙下床,跑進盥洗室,關上門。
貼著門緩了好一會。
門外沒什麼動靜,她放下心,去洗漱。
三分鍾後,她開門出來,剛走到客廳,倒了杯水正要喝,餘光瞥見王雋正拿著手機在看。
她喝了水,放下杯子走過去,“在看什麼?”
他不答反問:“另外一種解釋還想聽嗎?”
?
這個茬怎麼還沒過去。
恍惚間,他已經把手機擱在桌上,勾住她的腰。
她眨眨眼,很是認真卻又破壞氣氛地說:“我可以說不想聽嗎?”
他搖搖頭:“不行,我已經等了很久了。”
話落,他的氣息朝她襲來。
那股清冽的氣息籠罩她時,季煙想,這是不是又掉進他的陷阱了?
第55章
他所謂的想不想聽另外一種解釋,無非就是換種方式來和她親密。
季煙清楚地知道,卻還是抵擋不住他的誘引。
如此無聲廝磨了一會,眼見著身體溫度越來越高,她及時停住,別開臉,望著窗外的漆黑夜色,轉移話題:“很晚了,晚上吃什麼?”
她臉很紅,耳朵也是,王雋沒再逗趣她:“去外面吃?”
她其實也是這麼想的,在酒店吃沒什麼意思,活動範圍就那麼點。
去外邊吃,還能到處走一走,看看風景,不至於那麼悶。
她離開他的身體,和他分了點距離,才說:“我去換衣服,你……”她指了指他身上皺得不成樣的衣服,“你也好好拾掇自己。”
她得意洋洋進了臥室。
王雋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服,腰間的部分已經皺得不成樣子,是剛剛被她抓扯的。
想到她剛剛先拉開距離才做提醒,想必她也知道是自己的傑作,怕他調侃她。
王雋搖頭失笑。
他來得匆忙,隨行帶的衣服都是正式裝,就放在樓上新開的房間,想了下,他去樓上換了件新的襯衫。
十分鍾後,季煙換了一條奶油杏色連衣裙出來,頭發隨意扎在耳後,見王雋站在客廳拿著手機附在耳邊,輕聲說著什麼。
他也看到她了,比了個稍等的手勢,她點點頭,比了ok回去。
這通電話說得有點久,季煙等得無聊,拿出手機刷信息。刷了一會,母親季砚書發了條微信過來。是一篇公眾號文章,她沒點進去,單看標題,就是暗示她該找個人過日子了,一個人可不行。
以前母親發這些過來,她多半是不會回的,季砚書也不在乎她回復與否,照舊看到相關的文章還是會隨手發過來。
這會,她捧著手機,瞥了眼不遠處正在講電話的王雋,想了想,點下對話框,打了一行字給母親發過去。
季:【媽媽,我有在談,你就不要發這種騙點擊騙流量的文章給我了。】
季砚書這會應該在看手機,回得很快:【你又拿這種話敷衍我。】
這回還真不是敷衍。
季煙再次往王雋的方向瞧了眼,他站在窗戶前,左手拿著手機,右手在翻文件,語調放得很輕,但話語卻是不容置疑的。
重點是他是背對她的。
她默了默,似乎下了什麼決定,打開微信的拍攝相機,不慌不忙地把鏡頭朝他那邊對準。
他還在講電話,和那邊據理力爭,應該不會注意到她。
她放下心,找好角度,拍了張他的背影照。
還可以,不算清晰,但也不是模糊。
她收回手機,同時又朝他看了眼,還是原來的站姿。
恐怕沒發覺。
她把這張照片給季砚書發過去。
對方沉默了許久。
季煙有耐心地等了一會,三分鍾過去,季砚書沒發來隻言片語,她正想笑,手機突然響了。
聲音不高不低,她看著屏幕上的“媽媽”二字呆住。
猛地起身,剛要接,忽然想起什麼,她往王雋那邊看了眼,對方聽到了聲音也朝她這邊看來。
他揚眉,指了指她的手機。
她尷尬笑著,指了指房間,做了個接電話的手勢。
他點了點頭。
季煙拿著手機回房間,接下這通電話。
季砚書的聲音傳來:“那個男人是誰?”
她問得很是開門見山。
季煙小聲說:“你都說男人了,還能是誰。”
季砚書知道女兒又開始打岔了,徑直問:“你不是在臨城出差嗎?”
季煙說:“是出差,今天周末,休息。”
“那個男人在你房間?”
……
剛才忘了把背景的窗簾模糊掉了。
季砚書那麼眼尖,不難猜出來。
季煙支支吾吾的:“是在我房間。”
“保護措施做了嗎?”
“媽媽你……”
怎麼能問得這麼尋常坦然!
季砚書笑了:“男女情愛我懂,誰都需要一個發泄的時候,不過我最介意的是你不能未婚先孕。”
雖然家裡氣氛開明,但季煙很少和父母談到這種話題,她說:“放心,我有分寸。”
季砚書這才把話題掰回來:“他去臨城找你?”
“是,他特意撥出時間過來的。”
“聽你這口氣,你很滿意他。”
季煙突然後悔為什麼要發那張照片,為什麼要接這通電話,她說:“是,挺滿意的。”
季砚書又問:“他就是你上次跟我承諾過的會帶回來的人?”
母親記憶力為什麼這麼好,季煙說:“是,是他。”
大概是察覺她的無奈了,季砚書也不多問了:“行吧,我在家等著你把人帶回來。”
這通電話接得季煙壓力甚大,久久才恢復過來。
她收拾了一下情緒打開門,王雋已經結束通話了,這會正站在門邊上等著,見她出來了,他上前問:“工作的電話?”
要是是工作的就好了,季煙搖搖頭,說:“你忙完了?”
“嗯,你呢?”他還是關心她剛才那通電話。
季煙說:“要不我們先下去?”
見她有意躲避詢問,王雋揚了下眉:“行,邊走邊說。”
搭乘電梯下了樓,走出酒店,街上車水馬龍,霓虹燈作閃,晚風微拂,一切都是愜意的。
如果王雋沒繼續問剛才那通電話的情況。
他問:“誰的電話?”
季煙想了下,如實說:“我媽。”
“阿姨……是打來關心你?”
他是有些許猶豫的。
季煙眼睛滴溜轉了轉,決定嚇嚇他說:“她比較關心我個人大事。”
“哦,怎麼個關心法?”
盯著他看了會,他神情淡定,看不出其他什麼,她有些失望,說:“關心著給我介紹對象,等著我下次回家去見。”
他說:“你不是說下次帶我回去,你沒和阿姨說?”
季煙說:“有嗎?”
“你忘了?上次我去你家接你時……”
季煙踮起腳,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別說了,別說了。”
他深深笑了:“你不是忘了,我給你回憶。”
“不用,我又記起來了。”
走出一段路,王雋總算正經了些,說:“下次阿姨再給你介紹對象,你就說你有合意的人,正在談。”
想起剛剛自己也是這麼回母親的,還發了一張照片過去證明,兩人難得想到一塊去,她心裡滲著蜜,卻不想他知道,故意拿捏他:“我要是不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