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不知道怎麼答。
所幸,他很快收回目光,繼續看著手機,偶爾在屏幕上打幾個字。
應該是在忙工作。
怕影響到他,季煙拿著吹風機回房,插電要摁按鈕時,想到什麼,她放下吹風機,走到門口半掩好門,再折身回去吹頭發。
房屋隔音良好,這樣就吵不到外面的他了。
她頭發多又長,吹了十來分鍾才算全幹。她關掉吹風機,拔掉電,將電線饒了圈,出來時,王雋還坐在客廳,不過這次倒沒拿手機,而是靠著沙發背,神色平平,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把吹風機拿到置物櫃放好,回來時,她看過去,他正好也看過來。
客廳的燈偏黃,他坐在那裡,目光沉靜,像極了她臆想出來的一場夢。
王雋起身朝她走來,說:“我……”
話未說完,隨即一隻手摸上他的臉。
是季煙,她定定地看著他。
王雋雖是詫異,但卻不反感。是的,他不反感,事後回想起來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他眸光低垂,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視線一觸,季煙仿若驚醒,她收回手,就在這時,王雋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她心跳得厲害,就在她要說什麼時,他已經低下頭。
一道黑影落下來,她的眼睛陷入一片漆黑,不多時,一道溫熱覆住她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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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安靜得可怕,季煙感覺她的心跳已經毫不受控,就快要跳出胸腔。
後來,一切就都亂了。
等她再次回過神來時,兩人已經換了地方,從客廳移到了臥室。
而且,兩人不著一物。
屋裡提前開了暖氣,還不算冷。
王雋兩手撐在兩側,聲音清冷地問她:“想好了嗎?”
都要進行最後一步了,此時問這個,實在多此一舉。
季煙用行動回答了他。
她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脖頸,身體近距離接觸的一瞬間,她聽見一聲沉悶。
是來自身上的人。
她一下子屏住呼吸,手微微抖著。
他察覺到了,停下來,抬起手撫著她的臉龐,然後低頭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有不舒服的地方跟我說。”
季煙臉一下子炸紅。
這個時候說這些……
臉上的溫度越來越高,她看著他,想,這個時候,這個人還挺溫柔的。
他很懂循序漸進的道理。
不急不忙,就像是在研究一個難題,很有耐心。
她沒有預想中的不適,反而很是舒服。
飄飄忽忽中,季煙不由得想起公司裡的一些傳聞。
同事們私底下偶爾會說一些顏色的話題,其中有幾次提到王雋,她們都覺得他這個人在這種搞顏色的事情上,一定是個冷冰冰的人。
實在是他的禁欲形象太深入人心。
再看此時此景,季煙莫名有點想笑。
他似乎注意到了,也沒說什麼,隻是親了親她的唇角,隨後起身,赤腳走在木地板上,恍惚中,季煙看見他朝紙簍扔了個東西。
很快的,人影一閃,他回來,手裡多了個東西。
瞥見他手裡的東西,想到這意味著什麼,季煙臉色又是一紅。
而王雋卻是尤為平靜,他把東西放在一邊,又抽了幾張紙巾,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
季煙呼吸驟緊。
漸漸的,她思緒開始變得混亂,她不想看他,卻又不得不去看他,好幾次,她情能難耐,低聲求他,他偏偏不應,就照著自己的節奏走,很有耐心地磨著她。
季煙想,他絕對是在報復她剛才的失神。
寂靜的夜晚,昏黃的臥室,兩種急促的呼吸聲此起彼伏,仿佛沒個停歇。
不知過了多久,季煙實在忍不住昏睡過去。
半睡半醒間,她側過臉,牆壁上投著兩個人影。
他們時而離得很近,時而離得很遠。
她迷迷糊糊的,想抬手,卻又沒力氣,嘗試了兩次,她放棄了,然後無聲嘆氣。
美色實在害人不淺,她就不該一時心起把人帶回家,更不該鬼迷心竅地去摸他的臉。
真是!
找罪受!
-
往事悠悠而過,再回想起那個夜晚,季煙喜憂參半。
快樂和憂愁都有吧。
就像那句話說的,痛並快樂著。
部門50多號人,除了個別在出差的人員,差不多都到齊了,溫琰說了幾句場面話,隨後開動用餐,酒足飯飽後,酒店工作人員前來撤桌,隨後擺上紅色桌布,紅色大碗和骰子擺上桌,然後是獎勵規則表,最後是一沓沓整齊嶄新的百元大鈔。
作為今晚的重頭戲,大家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季煙手氣一般般,但不妨礙她惦記百元大鈔。
活動正式開始前,溫琰照舊說了一些場面話,然後是施淮竹。
兩個部門重要人物講完話,活動正式開始。
由於禮物都是錢,最低是一百,大家熱情高漲,一時間,整個大廳全是歡呼聲和甩骰子的聲音。
去年部門收入高,完成了好幾個項目,溫琰面上倍外有光,一晚上都是笑意連連。
季煙手氣果然不好,拿的都是些小獎,但氣氛在,看著同事拿大獎,她也跟著高興。
一個小時過去,活動總算落幕。
笑聲洋溢中,一群人歡歡喜喜收了東西下樓。
季煙和同事落在最後,今晚大家都喝了酒,三三兩兩作伴叫車回去。
陸陸續續的,人走了大半,送完最後幾個醉得比較厲害的同事上車,季煙這才拿出手機要叫車。
“王雋。”
忽然,一聲呼喚聲使她手指偏離了界面,點到了相冊,好巧不巧,點開的還是去年特意建的一個相冊,裡面放的全是這兩年來和王雋的通話截圖以及聊天記錄。
“王雋,這個時間你怎麼在深城,來參加十一部年會?”
今年十一部也在這家酒店,不過他們部門人多,包下了他們樓下一整層。
季煙摁熄屏幕,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她沒聽錯,溫琰叫的確實是王雋。
他也正朝她看來。
目光幽靜而深遠,一如三年前的那晚。
季煙腦子一下子空白,之後溫琰和施淮竹再跟王雋說什麼,她都聽不見了,哪怕溫琰叫她,她也隻是呆呆地走過去,怔怔地和王雋問好。
她完完全全,處在事態之外。
沒一會兒,溫琰和施淮竹前後離開,酒店門口隻剩下他們兩人以及過往的行人。
“我送你回去。”王雋說。
季煙依舊懵懵的,她看著他,捏捏手指,開口的第一句是:“你怎麼在這裡?”
她伸出手去摸他的臉。
就像,三年前那個晚上故事的開端。
隻不過,她照樣臨陣脫逃。
這一次,還是他及時捉住她欲收回去的手。
他目光意味深長的,聲音低沉的:“我過來看看你。”
我過來看看你。
心口似乎撕了個口子,冷風呼嘯而過,肆虐刮著,季煙無比受挫。
這麼久了,他還是什麼都不想給她,有的隻是一句“我過來看看你”。
看她做什麼呢,看她過得好不好嗎?
季煙眸光暗了暗,用力抽回手,他偏不讓,用力捉住。
“放開。”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聽話。”
他突然軟了聲,有種無可奈何的挫敗感。
可是他有什麼好挫敗的。
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她成了什麼?
觀光景點還按小時收費呢。
不對,季煙後知後覺,怎麼能這麼吐槽自己?
她大概是被他氣得糊塗了。
夜風又大了些,呼呼嘯嘯的,從她臉頰劃過,揚起她的發絲。
下一秒,她咬緊牙,眼眶微微泛紅。
手也握得緊緊的。
王雋嘆了聲氣,上前,攬住她,將她按在胸前。
“我送你回去。”
說完,他不管不顧她的掙扎,用力攬住她的肩膀,擁著她往前走,沒一會,在一部車子前停下。
車上下來一個人,走到他跟前,遞上一把鑰匙。
季煙沒抬頭,不知道來人是誰,隻聽他和那人說:“你先回去,明天不用來接我。”
那人走了。
王雋打開後座車門,見她站著不動,他兩步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季煙毫不客氣地回視過去。
他突然笑了下,然後猝不及防地抱起她。
她驚呼,一雙明亮的雙眸兇巴巴地瞪著他。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她還是那麼鮮活,他受了感染,笑著說:“小聲點,旁邊人都在看。”
她靜了聲,但不解氣,往他肩上錘了兩下,他唇角微彎,都無聲受下了。
車子徐徐開著,開出一段路,季煙突然想起什麼,她從窗外收回目光,盯著駕駛座的方向看,聲音冷冷的:“酒駕違規。”
他一邊注意路況,一邊回頭看了她一下,說:“放心,我很遵守交通規則。”
看來是沒喝酒。
季煙放了心。
就這麼一路無話。
沒多久,當季煙意識到不對時,車子已駛入王雋之前住處的小區。
!!!
她就是對他太放心了!
才會相信他說什麼送她回來。
車子進入車庫,泊好位置,王雋下了車,打開後座的車門,幽幽看著她:“到了,下車。”
她不說話。
他等了會,見她還坐著,一點下車的意思也沒有,他微微笑了笑,一手撐著車門,一手撐著車框,身體微微往前俯低。
他的身影落下,面龐也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