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可傳媒的林眠!”她補充說。
……
入夜,屋外街邊,聖誕鍾聲響起,人潮川流不息。
浪漫揉進生活,屬於魔都獨一無二的、盛大的平安夜狂歡,徹底到來。
喬佳宜發消息給喬斯羽:【Merry Xmas!喬喬寶貝!媽媽愛你!】
附帶一筆20萬的轉賬,單日最大限額。
瑞士比國內晚7個小時,喬佳宜低頭看腕表,起身走出別墅。
月色如銀。
-
約好八點和張延亭吃飯,林眠提前十五分鍾趕到璽家花園。
老式洋房本幫菜餐廳。
不能讓長輩久等,更不能讓領導空等,職場人的自覺,滲透生活各處。
報上包廂號,服務生引她上樓。
木質樓梯咯吱聲入耳,林眠不禁想起剛來上海的那頓飯,手把手教學,就在這裡。
張延亭告訴她,有些事情得逼自己一把,靠實踐去摸索。
張董還說,提供強勢的內容,始終是期刊可持續發展的核心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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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猶在耳。
-
張延亭進來時,還在講電話,“不行,十點有安排,再說吧,我掛了……”
“張董。”林眠起身,下意識接過她的大衣和手袋,轉手交給服務生。
幾乎是同時,上菜。
張延亭沒有廢話,直截了當問:“你知道後來是怎麼樣的嗎?”
後來。
三十年成長發跡史的下半段。
上回說到為趣可澳洲拓荒,張延亭拋夫棄子,犧牲家庭。
林眠反應過來。
她正襟危坐,手肘平搭在桌面上,身體稍微前傾,一副標準的傾聽姿勢。
“澳洲兩年,回國後,我開始負責發行和廣告經營,對雜志出版流程很熟悉,很容易進入工作狀態。”
“三個月,從廣告銷售成為廣告總監,年底,我被任命為趣可雜志副社長。”
張延亭夾起一隻蝦,放在林眠面前的食碟,“時尚版最早叫趣可上海工作站,源於我當時開放式經營的一個想法。”
“那年上海冬天特別冷,沒有暖氣,我手腳都凍腫了,還要滿大街去看房子,跑工商局稅務局,事無巨細,全靠自己跑。”
“你覺得辛苦嗎,當然辛苦!可是這種經歷,為立足和開拓市場做了鋪墊。”
“趣可上海站開始隻負責廣告和發行,逐步成立公司,買樓,建編輯中心、發稿中心、華東區域廣告中心和發行中心。”
“經營業績快速增長,才有了後來細分生活版和時尚版。”
“我想說的是,要想使公司盈利,把團隊帶好,就得從實際出發,鄭重解決每一個具體問題。”
“不是說加個好友就叫資源,真正的資源,從來隻在小範圍裡流通,懂嗎?”
林眠點頭。
她想到TarcyWu說的高端局。
成長,是要躬身入局的。
-
短暫安靜幾秒。
張延亭招呼她吃菜,餘光不動聲色掃過,話鋒一轉,“今天耽誤你過平安夜了。”
“我不過洋節。”林眠會意,溫和笑笑。
測試合格。
張延亭放下筷子,意味深長看她,“你想繼續做直播,還是新業務?”
點到為止。
新業務具體是什麼,取決於她對信息的篩選和領悟,這是第二個測試。
“高端相親?”
“沒錯,”張延亭看破她心思,微笑補充,“三個月直播,時間剛剛好,我在澳洲兩年,照目前的速度,也就是個把月。”
“現在是你抉擇的時候,我尊重你的意見,做直播,還是新業務。”
林眠一頓。
機會說來就來。
關司長暗示過不止一次,可這一天真正來臨時,她有種無法呼吸的壓迫感。
每次選擇,都是對命運的調整和重塑。
集團醞釀半年的新業務。
復刻九十年代趣可的風光。
期刊遇冷,紙媒式微,在斷臂求生與另闢蹊徑中,趣可做出了選擇。
現在,沉甸甸的一棒,或將交她手中。
張延亭適時沉默,低頭夾菜。
猜得到的是夢,猜不透的才是生活。
-
領導刻意留出的思考空間,林眠秒懂。
她環顧四周,相同的場景,三個月過去,心境截然不同。
那時,她更像一顆棋子,身不由己,沒有退路,隻能被動地盲目選擇。
現在有謝逍。
他給予她內在的堅韌與安全感。
讓她敢於迎接命運的起伏。
仿佛全國人民迎解放,挺直腰杆當家做主的快感。
林眠深吸一口氣。
從來沒有對的選擇,隻有把選擇做對。
“做自己”的路上,沒有彎路,少一步,都不作數。
-
見時機成熟,張延亭拿過手袋,取出灰白色封皮的文件袋,推在她面前。
“趣可旗下全資子公司,境星文化。”
林眠默念幾遍,起名邏輯並不符合趣可套路,“為什麼叫這個?”
說完,她發覺唐突,垂下眼簾說抱歉。
張延亭笑而不答。
林眠沒有主動翻開下一頁,她很清醒,起碼,在表態前,她沒資格看資料。
“過去你沒得選,現在可以挑戰一下試試。”
“我考慮一下。”林眠習慣性謹慎。
“好。”
-
從璽家花園出來,董助毛哥早候在門口,林眠禮貌目送張延亭離開。
非工作日,加上又是聖誕節,林眠特意沒讓司機彪哥接送。
大街人頭攢動,叫車排到二百號開外。
寒風瑟瑟,她裹緊大衣領口,跺跺腳。
張董也真是的。
不說送送她吧,連個場面話都沒,女強人可真是不近情面,公事公辦。
她正腹誹著,面前掠過一陣清冽的風。
迎著風,氣息像伏筆,明亮而炙熱。
人潮洶湧,一個吻突如其來。
耳畔前奏悠揚。
小田和正,日劇東京愛情故事主題曲。
“聖誕快樂。”謝逍說。
第212章 親我一下
他微涼的唇貼上她嘴角。
這一吻,像轟鳴的月相,又似一隻飛鳥闖進風裡。
靈魂柔順,卻永不妥協。
林眠掙扎兩下,掌心推開他,“你不是要去滑雪嗎?”
人在瑞士的喬斯羽,她還沒忘,時不時想起來還會扎心。
哪怕凌晨兩點他給她朋友圈點了贊,哼,晚了!
“……”謝逍一愣。
他下巴蹭她毛茸茸的發頂,手背一拭她臉頰,然後自然撈起她的手焐著,“我陪你過聖誕。”
“中國人過什麼洋節!別瞎湊熱鬧!”
“……”
謝逍一噎。
“領導說的。”
二嬸原話,如假包換。
他好氣又好笑,反手一把攥住她纖細的手腕,“你不好奇我怎麼知道你在這兒?”
聞言,林眠仰頭看他,才後知後覺。
“領導說的,”謝逍揚起手機,拽她往懷裡帶了帶,深灰色羊絨大衣被夜風灌醉。
行吧。
他一個擁抱,她徹底消氣。
領導對不起,錯怪你了。
-
出於安全考慮,平安夜限流,街邊不好停車,兩人牽手往不遠處車跟前走。
“溫慈來上海了。”林眠偏頭看他,昨天忘記告訴他。
謝逍“嗯”一聲,聲線平靜,“我知道,大哥說了。”
他和她對視,“昨天半夜,大哥要喬佳宜電話,說她為難溫慈。”
“喬佳宜為難她?為佳宜封面撤投嗎?”林眠摸不著頭腦。
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
林芝廣告會倆人好得穿一條褲子,誰為難誰,這反目成仇來得可真快。
“大哥呢,他怎麼樣?”
“明顯不正常。”
林眠心裡一緊,下意識攥拳,兀自呢喃,“大哥是好人。”
謝逍感覺到她手指骨節微顫,用力握住,玩笑寬她的心,“大哥無堅不摧,你別擔心。”
-
正走著,迎面一群盛裝青年,各個二十出頭年紀,熱烈而放肆地奔跑。
一個女生跑遠幾步,做作回頭揚手招呼同伴,咯咯笑著,視線有意無意瞄向謝逍。
笑聲恣意。
林眠聽見那女生和同伴竊竊私語,“絕了!真帥!極品!”
另一個低哼,照樣跑出幾米,然後借故轉身,眼風同樣瞟向謝逍,意味深長。
“看吧看吧!美女的眼光是一致的!”
“誰去要電話吧,猜拳,誰贏了誰去!”
“媽的!這種帥哥到底誰在談,誰偷走了我的人生!哈哈哈哈……”
幾個女生嘰嘰喳喳笑鬧作一團。
旁若無人。
現在的年輕人真的猛。
“……”
秒懂。
林眠抿唇,嘴角扯出個笑。
從前她偷看帥哥,也是一樣的把戲。
果然啊。
沒有人永遠年輕,但永遠有人年輕。
-
林眠抬眼偷覷他。
人潮中的謝逍,身型挺拔,下颌線清晰,氣質清冷矜貴,目不斜視望向遠處。
他大衣罕見地沒有搭配正裝。
她剛才就想誇,謝總衣品無敵。
深灰色大衣,內搭順色的淺灰色圓領羊絨衫,下穿大衣同色的精紡羊毛休闲西褲。
周身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
通身找不到任何logo,看版型和質感,就知道價格不菲。
不同層次的灰,淺灰柔和,深灰沉穩,看似一成不變,卻可千變萬化。
Dior先生說,灰色、蒼綠和粉紅,三種顏色永不退潮。
謝總不落俗套的高級。
是她喜歡的Normcore,性冷淡風。
-
平安夜,街道像銀河,建築群閃閃發光,光影中恰似大雪紛飛。
空氣裡彌漫著咖啡與焦糖的甜香。
拍照的、直播的、擁抱的、嬉鬧的,十字路口人海磅礴。
謝逍見她不走,回身停下腳步問:“看什麼?”
幾個年輕女生當前,林眠突然佔有欲作祟,她深吸口氣,“謝逍。”
“嗯?”
“親我一下。”
謝逍微怔,寵溺一笑。
他站定,略俯身下來,林眠眼前投下一道陰影,她嫻熟閉眼。
額頭淺啜,有如蜻蜓點水。
“走吧。”人太多不安全,他提步向前。
“……”
林眠莫名失落,下巴繃緊,癟嘴瞪他背影,落寞地別過頭,長籲一口氣。
-
下一秒。
他炙熱的吻落在她唇上。
謝逍大步回身,一手抵住她後腦,另一手扣緊她腰身,血液叫囂著剎那衝向頭頂。
熱吻,揉碎在心的峭壁之間。
讓人眩暈墜入無窮黑暗。
直到她快不能呼吸,謝逍才松開她,後退半步,他問:“是這樣嗎?”
人潮滾滾,空洞靜謐,隱約飄來笑聲。
林眠認真想了想,近前一步,雙手虛環他脖頸,無限逼近,踮腳吻他微涼的嘴唇。
呼吸相撞,謝逍喉結滾動。
倏地,林眠克制放手,抬頷看他,她笑著糾正:“應該是這樣。”
“!!!”
-
氣氛已然烘託到極致,回到環宇公寓,一切不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