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逍腳下微滯,“我媽安排的吧,畢竟,我們已經結婚了。”
確實,從法律意義上來說,他倆現在是合法夫妻,受國家保護。
但從精神意識層面,林眠又有些擰巴。
她不久前剛跟謝逍提過離婚。
又當又立。
屬實不是她的行事作風。
算了。
擺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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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臥四處飄散著清冽的香氣,淡淡的,很好聞。
謝逍的臥室頂她家兩個大,裝修的幹淨簡約,到處一塵不染。
缺乏生活氣息,說明他不常回來住。
看到一排排女士睡衣,琳琅滿目的,林眠也吃了一驚。
睡袍太曖昧,吊帶太輕佻,看來看去,她選了個相對最穩妥的。
換好睡衣回到客廳。
謝逍正在擺弄投影儀,巨幕上正在播放科幻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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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眠瞟了一眼,從沙發後背繞了一圈,坐在落地窗前。
她喜歡背後有靠的地方。
謝逍順著她身影回頭,淡淡的會心一笑。
她穿了一套卡其色的Pajiama套裝,搭配撞色的條紋短褲。
他剛就在猜想林眠會選哪件。
果然,他倆眼光很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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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逍:“其實你不排斥我,是吧。”
沒頭沒尾的,說這些做什麼,林眠瞟他一眼,“嗯,不排斥”
“既然不排斥,不如享受當下,順其自然,可以再相處看看。”
林眠身形一頓,愣了幾秒。
儼然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她不自覺想到剛才那個吻。
“好。”
巨幕上,蟑螂比人大。
林眠雙手交叉抱胸,歪著頭,一臉審視。
謝逍本來想找個文藝片,但又怕氣氛變得尷尬。
今天這一吻,已經是意外收獲了。
林眠:“現在的科幻電影是不是也得注重點邏輯。”
謝逍:“確實,按道理昆蟲是不可能長這麼大的。”
林眠:“為什麼?”
謝逍:“它們沒有哺乳動物那樣的心髒結構,血液無法載氧,氧循環隻能靠空氣在體內自然擴散,所以如果長這麼大,早就自然缺氧死掉了。”
林眠:“可是,遠古時期地球大氣氧含量極高的時候,確實存在過巨型昆蟲。”
謝逍:“……”
電影看到一半,林眠昏昏欲睡。
見她沒動,謝逍也沒動。
倆人就在沙發上窩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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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
林眠猛地驚醒,她第一反應,鬧鍾為什麼沒有響。
“你把我鬧鍾關掉了?”林眠來到餐廳,語氣不太冷靜,也不太禮貌。
謝逍正在吃早餐。
看到林眠過來,他起身去端她那份。
話落在耳中,他以為是起床氣,又想著昨晚看電影氣氛良好,鬼使神差開了個玩笑,“我醒了你還需要鬧鍾?”
林眠臉色微變。
她雖然沒說什麼,氣氛明顯冷了下來。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謝逍立刻承認錯誤。
他看出來了,林眠克他,攻克的克。
-
又是新一周。
明天周二,終於要開預備黨員轉正大會了。
為確保萬無一失,林眠婉拒了謝逍送她上班的提議,打了個車直接到公司。
新圖大廈樓下。
林眠偶遇黨群辦的朱芳華。
“明天開會,記得得穿正裝。”朱芳華說。
“一定聽您的指示。”這話提醒的恰到好處,林眠真心實意地感謝。
周一各種會議極多。
總編輯溫慈罕見地出席生活版編輯部周例會。
起初,林眠納悶,以為溫總又有什麼新安排。
直到會議尾聲,溫總始終沒有開口,仿佛她隻是闲來無事,列席打發時間。
“接下來,我來同步一下廣告會的策劃思路,PPT我已經給到大家了。”關樂樂連上投影儀,開始講解。
PPT炫到飛起,關樂樂拿著激光筆眉飛色舞。
“虧她想得出來,去西藏,讓她接地氣,沒讓她接地府……”有人嘀咕。
林眠打圓場,“可能還沒適應趣可的風格,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十五分鍾,洪量引擎互聯網式洗腦匯報終於結束。
關樂樂雙手打直,撐著桌面,“怎麼樣,各位還有沒有不明白的地方。”
溫慈鼓掌,“不錯不錯,方案新穎,思路清晰,樂樂,你不愧是大廠出來的。”
總編輯都發話了,其他人誰敢有意見。
大家紛紛狗腿表態。
關樂樂傲嬌地揚起她俊俏的下颌,“謝謝溫總賞識。”
好家伙。
原來溫慈是給關樂樂撐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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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下班,大開間的所有人依然忙碌,絲毫沒有要準時下班的意思。
林眠管不了那麼多,一夠鍾就打卡,飛速摁下電梯按鈕。
她要去默樂醫院。
中午吃飯時,王警官突然給她打來電話,說張良的家屬找到派出所了。
“你這事有點難辦,他們家不依不饒,好像有個親戚是省直機關的,三兩句話說不清,你不如去醫院看看吧。”
一聽“省直機關”,林眠太陽穴突突直跳。
轉正的敏感時期,聽不得這些。
因為趣可雜志社的主管單位是省婦聯,就在省委大院辦公。
入黨的一系列事宜,通通由省婦聯黨群辦負責。
天爺啊!
轉正不會懸了吧。
第044章 我該怎麼回?
關樂樂最近心情大好。
總編輯溫慈親自聽她匯報方案,不僅一稿過,而且十分認可她的策劃思路。
午飯後,關樂樂請所有人喝奶茶,直言方案要落地,還需要大家幫助。
“接下來我們少不得要多加班,等廣告會結束,溫總會論功行賞的。”關樂樂捧著奶茶,坐在大開間中間。
她臨時換了工位。
美其名曰和大家一起努力辦好廣告會。
林眠看在眼裡,心如止水。
隨她折騰吧,自己已經鬧不動了。
心累。
-
默樂醫院住院部17樓。
林眠提著鮮花和水果來看張良。
敲門,進入,她差點被噎死。
張良住的是個單間病房,一應生活電器應有盡有,比她家還大,更誇張的是,套件裡面還帶個小衣帽間。
這那裡是住院,分明就是度假。
想到2萬8,林眠輕微皺了皺眉。
“不情願就別來,你那什麼表情。”張良半靠著床頭,瞥見她蹙眉,不高興的哼了一聲。
林眠連忙收回視線,把水果放在茶幾上,“您今天覺著怎麼樣?”
她邊說,邊用眼神尋找花瓶。
剛好窗臺上有那麼一個,林眠把它洗淨,剝開花束的包裝,三兩下整理好,然後擱在張良的床頭櫃上。
“百合好,百合能靜心。”林眠說。
張良橫一眼,“我頭疼,拿走。”
林眠一頓,立即反應過來,將花瓶挪去窗臺,“好的好的,立馬拿走。”
“你早這麼殷勤多好,哪有這些破事!”張良閉著眼,他還是很虛弱。
那天驟然休克,再睜眼居然躺在監護室裡,著實把他嚇得不輕。
既然氣氛烘託到這兒了,衝這大陣仗,他也得讓林建設父女好好出點血。
喊頭疼,純屬是張良故意的,就為了能多花錢多檢查,如果把能做的項目都來個全套就更好了。
“是我做得不對,我父親也不該動手,還請您原諒。”
惡心自己,成全別人。
林眠清楚今天是來當孫子的,強壓火氣,誠懇道歉。
張良:“現在說這話是不是有點晚啊?我告訴你,我有關系,你鬥不過我。”
“您開玩笑了,說什麼鬥不鬥的,咱現在還是看傷,看病為主,您說是吧。”
王警官說的沒錯,哪怕張良再不佔理,隻要他沒動手,頂多就是打嘴炮,但凡林建設先動手,他就鐵定要背鍋。
林眠問過事發小飯館的監控,王警官說角度不好,看不到張良挑釁,但正好拍到林建設抄起啤酒瓶行兇。
“你打我那會下死手,現在知道裝可憐了?我它媽不接受!”
林眠咬緊後槽牙,“不管接不接受,咱們先看病,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我頭疼,懶得跟你廢話。”張良又閉上眼。
林眠眼珠一轉。
張良強調了好幾回頭疼,想到裴伯漁的話,登時有了主意。
她繞著病床走了一圈,悠闲坐在沙發上。
“昨天來了一堆專家,你肯定見了,那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來那麼多人。你既然指明來這兒看傷,不止是因為這裡收費貴吧。”
張良:“我想啥你管不著,你踏馬想說啥。”
林眠一笑,“一會護士來輸液,你問問她,活檢結果出來了沒有。”
張良手指明顯頓挫,眼神左右飄忽,“你什麼意思?”
“你以為就你有人?!實話跟你說吧,你頭疼八成是因為病變,什麼東西需要活檢排查,癌啊大哥!”
張良笑得抽搐:“啥?!”
林眠起身,“沒啥,你回頭問了就知道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人還是不能當包子。
林眠查過資料,癌細胞靠一啤酒瓶的力量肯定打不出來,換個角度想,如果不是林建設這一啤酒瓶,沒準張良還發現不了病變。
惡人自有惡人磨。
居然峰回路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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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出來,林眠收到關樂樂的消息。
【主編,你今天沒有換衣服哦~】
除卻工作往來,她很少和關樂樂私聊,聊天記錄幾乎全是互傳文件,更何況關樂樂這個綠茶目的性很強。
搞文字工作的人,每個標點符號都特別敏感。
林眠盯著屏幕,猛然發覺,這個波浪線有點耐人尋味。
昨晚住在謝逍家,她身上穿的還是周末加班的那身衣服。
在趣可,總編溫慈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衣著決定工作態度,她堅決不允許編輯們連穿兩天同樣的衣服,否則視為褻瀆行業。
這點TarcyWu和溫慈倒是統一陣線。
林眠拿卡通小號加Tarcy好友被拒絕,原因就是不夠專業。
【多謝提醒。】林眠回復關樂樂,言下之意是她不小心忘了。
這話倒確實提醒了林眠。
明天預備黨員轉正大會要穿正裝。
她忘得一幹二淨。
打開銀行APP,數數餘額,林眠嘆了口氣。
默樂花錢如流水。
這哪裡是醫院,分明是碎鈔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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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眠在路邊站了許久,華燈初上,導航裡深紅一片。
她打了個車回新圖大廈。
廣告會不能完全交給關樂樂,畢竟她才是生活版的主編。
趣可傳媒24層編輯部。
看到林眠回來,關樂樂正吃外賣的手明顯一頓,“落東西了?”
大開間裡隻有關樂樂和另外兩個實習編輯,林眠進來時,三人不知道在聊什麼,關樂樂嘴角那抹得意之色,在看到她時,突兀的收回。
林眠權當沒看見,照直走進辦公室,“路上想起來還有個活兒沒幹完。”
她放下包,打開電腦,選中一個文檔雙擊,然後摸出耳機插上,沉浸式辦公。
看了幾十頁小說,眼睛酸疼,一看表,剛過去十五分鍾。
外頭,關樂樂的外賣還沒吃完。
林眠給Ada發消息:【我今天加班不回家了,明天黨員大會,你幫我帶件白襯衫。】如果不是林建設,她完全能買件香奈兒的襯衫。
消息剛發出,孫雅文還沒回,林眠想想又補充一條:【你自己知道就行。】
周五半夜謝逍為什麼能出現在默樂醫院,一定是Ada通風報信。
時刻被人視奸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林眠沒把話挑明。
成年人嘛,看破不說破是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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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新圖大廈樓下咖啡廳。
孫雅文局促坐著,時不時抬起眼皮,掃視眼前的謝逍。
總裁羽睫濃密,鼻梁挺拔,喉結性感,鎖骨在敞開的襯衫中若隱若現。
孫雅文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消息提示,一看是林眠,她急忙將手機遞在謝逍面前,“逍總,我該怎麼回。”
謝逍放下咖啡杯,淡淡道一眼,“照實回。”
孫雅文秒懂,“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