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澤文以為她還在猶豫,於是說:“你說要等到畢業以後再談這個事,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學習為重,但我覺得既然你都讓紀岑等你到畢業了,你起碼也給人家一點實際的安全感嘛。”
齊妙想不解:“什麼安全感?”
“安全感就是,除了他,你絕對不會考慮其他男生啊。”
“我本來就不考慮啊。”
“那你和顧暘是怎麼回事?”
“我和顧暘什麼事都沒有啊。”齊妙想說,“我們不都是朋友嗎?”
就算那天顧暘是說了一些奇怪的話,但顧暘想表達的也是以後他們互相保持距離,而且她媽媽和顧暘爸爸的那件事,她和顧暘也不可能會有什麼事。
“那我舉個例子,要是你有天看到紀岑和盧文佳,或者王舒卉她們單獨走得很近,你去問,紀岑還跟你說這是他們之間的私事,讓你不要打聽,你是什麼感覺?”
齊妙想單純地眨了眨眼:“沒什麼感覺啊,都是他們之間的私事了,我肯定不會打聽。”
柏澤文懂了。
敢情紀岑那邊已經對她和其他男生介意到快上天了,她這邊卻是真的什麼感覺都沒有,她不是故意讓紀岑不高興,而是真的覺得大家都是單純的好朋友,兩兩之間,有點其他人不知道的小秘密很正常。
柏澤文又換了個方式說:“那我給你舉個例子,我現在不是在追林亦琳嗎,要是有一天林亦琳說她跟紀岑之間有我不能知道的私事,我百分之百會介意,這你總能理解吧?”
聽到柏澤文提起林亦琳,齊妙想有那麼一瞬間想到了王舒卉。
他是真的喜歡林亦琳嗎?所以他和王舒卉……
最近王舒卉的狀態看著沒什麼不對,照常上課照常吃飯,但齊妙想總覺得,雖然王舒卉看起來並沒有因此受到任何影響,但偶爾發呆放空時,她能瞥見她神色中的落寞。
這種落寞尤其表現在,偶爾在食堂裡看到柏澤文和林亦琳坐在一起吃飯,盧文佳想上前打趣兩句,卻被王舒卉阻止,說不要影響人家追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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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但沒有去打擾柏澤文,甚至還在替他默默制造機會。
有可能王舒卉自己心裡確實是沒什麼感覺,但齊妙想每次看見她發呆的模樣,心裡總會替她刺痛一下。
在柏澤文面前,齊妙想沒有表現出來,但忽然低垂下的眼皮讓柏澤文認為她理解了他舉的例子。
“所以你現在知道紀岑生氣的點在哪兒了吧。”柏澤文說,“雖然我也承認他有點無理取鬧,但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會吃一些無理取鬧的小醋,我們學校多少女生偷偷暗戀他,他都願意等你到畢業,你就包容一下唄,等下你隨便哄一下,他絕對就不生氣了。”
齊妙想輕輕點頭。
柏澤文也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孺子可教。”
兩個人走到宿舍,這個時候是早自習,男生宿舍裡沒什麼人,齊妙想知道他們住在二樓,平時路過的時候也會下意識往上看一眼他們宿舍的陽臺,沒想到真的走進來以後是這樣的。
八人宿舍,雖然住的人多,但衛生保持得挺幹淨的,也沒有什麼味道,柏澤文走到紀岑的上鋪下方,敲了下床邊,喊道:“紀岑,趕緊起來。”
齊妙想眼睜睜地看著上鋪的那團被子蠕動了一下,然後從被子裡傳來一個困倦低沉且十分不耐煩的聲音。
“滾。”
一天能被他說百八十次滾,柏澤文當做沒聽見,又敲了下床:“趕緊起來,你知道誰來了嗎?”
紀岑依舊不耐煩:“你爹來了都沒用。”
“我爹沒來。”柏澤文說,“齊妙想來了。”
床上的人一愣,接著嗤笑:“想讓我起床也編個靠譜點的理由,趕緊滾,反正都請假了,我再睡會兒。”
瞥了眼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齊妙想,柏澤文憋著笑說:“我沒編,齊妙想真來了,我特意把她叫來的,你怎麼還不信呢?”
“你要能把她叫來,我給你洗一個月襪子。”紀岑埋在被子裡淡淡說,“她臉皮薄得要死,怎麼可能願意進男生宿舍。”
柏澤文說:“這不是為了你才厚著臉皮進來的嗎?不要小看愛情的力量。”
“力量個屁。”頓了下,紀岑頂著倦懶的低音說,“沒那麼大力量,她根本沒那麼喜歡我。”
這流利的一問一答,很明顯紀岑這時候其實已經醒了,但他覺得柏澤文在诓他起床,床下說不定有詐,所以即使醒了也不願意睜開眼。
柏澤文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坑紀岑的機會,他將食指抵在嘴上,朝齊妙想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她別說話。
柏澤文問:“你怎麼就知道她沒那麼喜歡你?”
紀岑:“感受得到。”
柏澤文:“你怎麼感受到的?你是讀心大師啊?”
“隻有碰上不會做的題目了才會來主動找你,把你當搜題軟件用,不用讀心,換你你也感受得到。”
柏澤文無聲衝齊妙想眨了眨眼。
牛啊你,我們水靈靈的年級第一在追求你,合著你就把人家當搜題軟件使?
齊妙想神色尷尬,她承認快要期末考試了,她確實問題目問得比較頻繁,但這一開始也是他同意了的啊,說如果有什麼不會的題目,隨時來問他,誰知道他現在居然會有意見。
她沒有把紀岑當搜題軟件用,她隻是有的時候想找紀岑聊天,但又不知道用什麼作為開頭,怕他覺得她無聊,於是每次就先發道題目給他,然後再通過這道題打開接下來的話題。
柏澤文替她說話:“大哥,成績這麼好,你輔導一下人家的學習怎麼了,這叫先富帶動後富都懂不懂?”
“我沒說不給輔導。”紀岑悶聲,“但不能隻輔導吧,我又不是家教,好歹也聊點別的,除了學習就沒別的聊了。”
說到這兒,他又不明意味地補充了一句:“跟顧暘就有的聊。”
柏澤文繼續說:“那你就不能直說嗎?”
“說了她又不懂。”紀岑嘖了聲,“遲鈍得要死。”
“那你要怎麼樣才能消氣呢?”柏澤文挑眉,“你告訴我,我回頭看看能不能暗示一下她。”
“別費勁了,她聽不懂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總比你一個人現在在這兒生悶氣好吧。”
半晌,床上的紀岑終於沉聲說:“讓她跟其他男的保持點距離,一天天的睜著她那雙眼睛眨啊眨的,誰會沒點想法。”
看出來了,紀岑是真的喜歡齊妙想的眼睛。柏澤文這會兒已經快憋瘋了,而齊妙想正好就在眨著她那雙水靈靈的葡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
難道要她把眼珠子挖出來?
他也眨了眨他狹長的狐狸眼,然後繼續說:“沒有啊,我就沒想法,難道你有想法?”
“你有什麼想法,來,反正這裡除了我也沒別人,大膽說,我們兄弟密聊。”柏澤文唇角一勾,漸漸把話題帶到了成人的區域,“是不是除了‘哎呀她怎麼這麼可愛呢’,‘怎麼這麼招人喜歡呢’,還有一些很少兒不宜的想法?”
齊妙想這會兒已經尷尬到想跑了。
其實這時候她隻要說句話就行了,這個話題就會結束,但該死的,她張不開嘴,因為內心深處,她也想知道紀岑的答案。
忽然被子又動了動,宿舍的空調下,紀岑又裹緊了一點他的被子,嗤道:“……廢話,我又不是和尚。”
第79章
第七十九次告白
柏澤文笑得不行。
“具體一點呢?比如?”他繼續循循善誘。
紀岑說:“死狗別裝,你也是男的,懂得都懂。”
柏澤文:“懂啥?我啥也不懂啊。”
紀岑笑了。
“這兒又沒別人,你裝什麼純,用不用我把你喜歡的女優都跟你報一遍名字?”
不等柏澤文反應過來,床上的紀岑已經開始懶洋洋地報名字。
“三上悠亞、美園和花、大橋未久……”
齊妙想懵懂地聽著這些名字,她的眼神越是單純和迷茫,柏澤文就越是難以面對,感覺自己猥瑣爆了。
柏澤文土撥鼠尖叫:“啊!”
他迅速爬上梯子要去捂紀岑的嘴,紀岑聽到他爬上來的動靜,終於舍得從被子裡鑽出來要踢他下床。
紀岑語氣嫌棄:“死狗滾啊,你校服髒死了別上我床。”
柏澤文表情扭曲,剛剛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沒了,狹長的狐狸眼裡狡黠不再,全是羞慚:“死潔癖你瞎幾把說什麼!老子純潔的很,從來不看黃片ok?!”
紀岑:“笑死,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話誕生了,柏澤文從來不看黃片兒。”
柏澤文罵道:“那你直接去死啊,你現在就去跳樓啊!”
紀岑淡定拒絕:“我不要跳樓啊,我要慢慢慢慢笑你。 ”
“……”
柏澤文咬牙抄起紀岑的枕頭就要去捂他的頭,紀岑伸手去擋,本就不大的上鋪床上一下子擠滿了兩個一米八多的大男生,整張床都在搖搖欲墜。
齊妙想也不知道事態怎麼忽然就變成了這樣,隻覺得這張床一下子塞滿了兩個大男生,下一秒就要有崩塌的危險。
受兩個男生的口音影響,齊妙想脫口而出:“你們不要再打了啦!床都要塌了!”
柏澤文置若罔聞,而紀岑聽到這個聲音則是狠狠一怔,恰好給了柏澤文機會,一個枕頭攻擊整個直直砸在了紀岑的臉上。
枕頭拿開,柏澤文還在喘氣,看到紀岑一臉懵,扯唇嘲笑:“被枕頭打傻了?”
紀岑沒有回答,眼睛一眨也不眨,愣愣地看著床下的齊妙想。
柏澤文瞥了眼,也是終於明白了紀岑怎麼傻了。
雖然他是不小心在齊妙想面前暴露了自己看黃片,不過好在紀岑比他更慘。
想到這裡,柏澤文跳下床,這才算是狠狠出了口惡氣,低哼一聲:“早跟你說了我把她叫來了你還不信,現在傻了吧。”
然後又對齊妙想說:“你倆聊,我先回教室了,待會兒讓紀岑帶你出去吧,他沒生病,就是早上睡懶覺起不來,所以才請的假。”
意識到自己被柏澤文給套路了,齊妙想登時睜大眼。
柏澤文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咧嘴笑得很陰險:“答應我,千萬別給紀岑面子,狠狠嘲笑他。”
宿舍門關上了,齊妙想張了張嘴,小聲:“紀岑……”
紀岑被她叫回過神,緊接著迅速往床上一躺,用被子罩住自己。
“……”
看著上鋪鼓鼓的那一團被子,齊妙想撓撓鼻子,紀岑這會兒這麼尷尬,她是不是應該先走比較好?
可是好不容易能看到他這幅樣子哎,平時都是被他調戲,現在走太可惜了。
猶豫幾秒,齊妙想悄摸摸走到紀岑床下,然後又悄摸摸爬上了梯子。
剛剛柏澤文上他床,就被他嫌髒了,齊妙想也不敢上他的床,踩在梯子上,一隻手抓著梯子防止自己掉下去,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被子,被子也跟著輕輕顫動了一下。
齊妙想:“紀岑?”
被子下的人沒有動靜。
她戳了戳被子,還是沒動靜,紀岑依舊在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