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冥冥之中注定,紀岑是要喜歡齊妙想的。
第61章
第六十一次告白
紀岑退賽的事當然還有後續。
從清河市比完賽回來後,得知前因後果的紀禮言親自帶著紀岑到市射箭隊算賬,他雖然平時對兒子要求嚴格,但為兒子出起頭來,從沒跟誰客氣過。
隊友受到了處罰,教練也和紀岑道了歉,但紀岑還是堅持退出了射箭隊。
教練再三挽留,最終也沒能留下這個隊裡最有希望進入國家隊的天才種子選手。
回家的路上,紀禮言在車上說兒子,說沒想到他的抗壓能力這麼差,這一次錦標賽輸了,大不了下一次錦標賽再贏回來,反正國家隊又不是隻選拔這一次,有什麼必要因為這一點點挫折就放棄。
紀岑淡淡說:“爸,你不懂。”
之前堅持學射箭,是因為每當舉起弓、全神貫注地射出最完美的十環這件事讓他覺得有成就感,他能從這種成就感中找到快樂,而現在在市隊裡待了這麼久,這種快樂已經體會不到了。
不想繼續待在射箭隊裡,而且就算放棄了射箭,他的人生也不會因此完蛋。
大不了以後就專心走文化課路線好了,射箭他能行,學文化課他照樣也行。
紀岑面無表情,不論紀禮言怎麼說都不聽,說不學就不學了。
紀禮言一向標榜嚴父,但對於兒子下定決心的事,他從來也阻止不了。
紀岑看著乖巧,從小讓人省心,但做老子的最了解兒子,實際上就是個沒吃過苦又任性妄為的小少爺,自以為無所不能,骨子裡帶著囂張和傲慢,犟得要死,不過是在外人面前很會裝而已。
紀禮言長嘆一口氣,幹脆也放棄了,不再提射箭的事,說改天會帶他再去一趟清河市,去給那天晚上送兒子回童州的兩個警察同志當面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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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兒子會嫌麻煩,沒想到紀岑一口答應了,還問他具體什麼時候再去清河市。
雖然是個任性的犟種,好歹還是挺懂禮數的,紀禮言稍稍欣慰了些,說等他休假就帶他去。
去清河市的那天,紀禮言給兩個警察同事帶了點水果,紀岑則是提了一大袋子從超市買來的零食。
紀禮言相當無語,問兒子,你覺得這些零食人家警察會吃嗎?
紀岑說不是給那兩個警察叔叔的。
紀禮言疑惑:“那你是買給誰的?”
“給那天晚上送我到校門口的一個好心同學。”紀岑說,“爸,你再送我去一趟英才吧,我想當面跟那個同學道謝。”
紀禮言沒拒絕,拜訪完兩個警察,又開車送兒子去了英才。
但父子倆都忘了,今天是周末,學校統一放假。
紀岑提著一袋子零食直接去了門衛室,把零食交給門衛大叔後,他又問門衛借了紙筆,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和聯系方式。
不知道這位小齊同學都有哪些聯系方式,所以紀岑把自己的各種聯系方式都寫上了。
他專心在紙上寫著,思索要不要留兩句話,正好有幾個在學校寄宿的女生要從學校裡出去,路過門衛室,無意間看到了裡面的男生。
男生今天沒穿清河市隊的運動服,不過那雙過於清雋好看的眉眼,還是被一眼認了出來。
其中一個女生直接搭訕:“同學,你是不是上個星期來我們學校參加過錦標賽啊?”
上個星期在學校體育館舉辦的射箭競標賽,代表隔壁市隊的幾個選手上場後,觀眾席上的英才學生們發出了不小的騷動。
原因就是這個叫紀岑的男生。
當時他在賽場上,和觀眾席有一定距離,觀眾們隻能透過大屏看到他的特寫。
男生的臉抗住了特寫鏡頭,比賽的頭一輪,一共六次射箭機會,他有四發都是命中十環。
當統計員連著報出好幾個“十環”的時候,少年白膚棕眸,聽到自己的成績後,臉上沒有任何意外,淡定勾唇,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自信,仿佛早就知道自己一定會射出十環。
但後來發生了意外,男生的弓出了問題,臨時退賽,成績也停留在了第一輪。
實在讓人印象深刻,很難不記住他。
面對女生的熱情搭訕,紀岑禮貌回了一句,接著女生又主動介紹自己。
“我叫蘇思願,上個星期我有去體育館看你的比賽,雖然你後來退賽了挺可惜的,但你第一輪真的比的很精彩。”
紀岑微微一笑,對她說了聲謝謝。
蘇思願大方地說了句不客氣,這才問:“咦,那你今天來我們學校是有什麼事嗎?”
紀岑說:“我來找一個人。”
“找誰呀?要是我也認識的話,我可以幫你叫他。”
“初三13班的齊妙想。”紀岑問,“同學你認識她嗎?”
這個叫蘇思願的女生臉上那原本熱情的笑容忽然一頓,其他的幾個女生聽到這個名字,神情也是微微一變。
但蘇思願很快又恢復了笑容,點頭:“巧了,我也是13班的,齊妙想是我朋友。”
紀岑挑眉:“這麼巧?”
“對呀,不過今天學校放假,她已經回家了,不在學校,你找她有什麼事嗎?我幫你轉告。”
紀岑直接把給小齊同學買的一袋子零食交給了女生,還有那張紙條。
“這是我的聯系方式,麻煩同學你讓她加一下我,謝謝。”
“放心。”女生將紙條握在手心,笑著,“一定幫你帶到。”
-
可是等了幾天,小齊同學那邊沒有任何動靜。
那幾天紀岑手機不離身,就連上課都會忍不住偷偷把手機從課桌裡拿出來看一眼,被老師明裡暗裡提醒了好幾回。
又等了快一個月,因為臨時放棄了射箭,紀岑必須要專心準備中考,父母給他安排了好些補習,還暫停了他的樂器課,將他的每個周末安排得滿滿當當。
偶爾抽空看一眼手機,好友申請從來沒停過,隻是每當他加上好友,一問對方是誰,沒有一個人是那位小齊同學。
紀岑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被冷處理了。
說不挫敗是假的,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給一個女生聯系方式,結果慘敗。
他果然不是無所不能。
或許小齊同學隻想把那個晚上當做一場陌生人之間的萍水相逢,相逢過後,彼此的生活軌跡回來原來,再沒有交集。
驕傲的少年心氣,也隻允許他做到這一步,既然被冷處理了,紀岑也不願再去打擾她。
中考完後,紀岑獨自一個人去了趟北京,去了趟心心念念的環球影城,狠狠瘋玩了一把,回來後,決定把這件事放進心底。
直到那天,在走廊上被她撞到。
後來她看他的眼神裡隻有陌生。
他記了她一年多,她卻對他什麼印象都沒了。
生氣又失落,光芒萬丈的天之驕子,小時候的願望是立志要跟哈利波特一樣做拯救世界的救世主,後來是射箭冠軍,然而救世主沒做成,射箭冠軍的夢想也破滅了,他還在一個女生那兒狠狠體驗了一回栽跟頭的感覺。
說出去都丟臉,於是明明有很多次機會告訴她,他們之間早就見過面,但紀岑卻說不出口,每次都隻是試探,期望她能主動想起來。
柏澤文說他肯定是暗戀,他之前不承認,覺得不過是當時被她給冷處理了,所以心裡不爽,有點疙瘩,因此才記了她一年多。
但後來他也意識到,如果隻是單純的想要報恩,又何苦做到這個地步。
絕不止是想感激她,也不止是想報恩。當不了救世主和射箭冠軍,他現在有了一個新的目標,那就是跟小齊同學談戀愛。
-
戶外公園裡,齊妙想愣愣地看著紀岑。
紀岑說他的回憶有點長,所以不能在大街上說,於是帶著她去了附近的戶外公園。
夜晚的公園依舊很熱鬧,過完年,天氣漸漸回暖,到處都是晚出散步的人,還有在空地上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
齊妙想此刻呆愣的表情,在平時的紀岑眼裡是一種可愛,但在現在,是一種可惡。
戴著口罩,紀岑蹙眉,聲音聽上去悶悶的:“我就說了跟你說了也沒用,浪費口舌,你個健忘症。”
告白是他主動的、追求也是他主動的,人沒追到手就算了,還暴露了自己念念不忘了她一年多的少年心事。
自以為是一場邂逅,結果人家壓根就不記得他了。
丟臉得很。
現在她還是沒反應,呆滯地看著他。
可能這就是喜歡傻子的代價吧,紀岑認命地嘆了口氣。
“算了,你自己回家慢慢消化吧。”
他掏出手機,又要叫車,真得回家了,再不回家他爺爺估計真要擔心了。
剛解鎖屏幕,手機猝不及防被搶走。
還以為是哪個囂張的扒手,結果是齊妙想搶走的。
“幹什麼?”紀岑嘖了聲,“該招供的我都招供了,你自己想不起來,還不讓我回家了?”
齊妙想張張嘴,小聲說:“沒有,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醫務室的‘鬼’,差點沒把我嚇死……”
“……”紀岑一頭黑線,“我謝謝你,你當時差點也把我嚇死了。”
“但是……”齊妙想摸了摸自己的頭頂,又看了看他的頭頂,“我怎麼記得那個男生沒有你這麼高啊。”
“同學,我是會長高的好嗎,你知道我初三那個暑假長高了幾釐米嗎?”紀岑睨了她一眼,“你自己長得慢怪誰。”
齊妙想還在為自己找借口:“……那,誰讓你當時還戴了個口罩。”
紀岑繼續駁斥:“我現在也戴著口罩,而且那天我發燒的時候也戴了,都給你控制變量法了,你不照樣沒認出來?”
“……”
齊妙想徹底沒話說了。
說實話,她現在這副心虛的溫吞樣子看著挺氣人的。
現在紀岑在她這兒連最後的底牌都沒了,她要再拒絕他,那就是徹底的game over。
他再次嘆氣:“現在你相信我是真喜歡你了嗎?追你也不是追著玩兒的。”
如果她這時候還否認,那他隻能去跳江自證了。
好在齊妙想點了點頭。
行吧,底牌也算沒白交,盯著路邊的地磚看了會兒,紀岑開口:“該說清楚的都說清楚了,回家吧。”
齊妙想卻忽然啊了聲:“就回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