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妙想還是擔心,她覺得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讓他趕緊回家休息,哪有人發著燒還在人這麼多的商場逗留的。
對他的擔心,此時蓋過了一切,她第一次在紀岑面前強勢,用嚴肅的語氣說:“不行,你還是回……”
被她握著的那隻胳膊輕輕晃了晃,打斷了她的話。
紀岑垂眼看她,眼角因為生病的緣故,看上去有些紅。
他啞著聲音請求:“我保證聽話,小齊同學,別趕我回家,成嗎?”
齊妙想驚愕地眨眨眼。
這算什麼?撒嬌嗎?
哪有男生跟女生撒嬌的道理。齊妙想感覺他這樣太奇怪了,他一個大男生,比她還高一個頭,怎麼能跟她撒嬌呢。
但她比他更奇怪,因為她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反感,反而心裡還軟糯糯的,甚至還覺得他這樣還挺可愛的。
齊妙想發現自己似乎還挺吃他這一套的。
她皺起小臉,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維持著自己嚴肅的表情,問他:“你說聽我的,那我讓你回家,你聽嗎?”
果然紀岑說:“除了這個,別的都聽。”
她就知道。
齊妙想嘆氣:“你到底為什麼不願意回家啊,你要是想跟大家一起玩,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出來玩啊,又不是隻出來玩這一次。”
大家又不會因為他這一次的生病沒有參加集體活動,下一次就不叫他了。
紀岑說:“馬上就過年了,過完年馬上又會開學,等下次再出來玩,起碼是下學期開學以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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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妙想不解:“所以呢?”
說她悟性高,其實學習的悟性確實挺高的,不然也不可能這次期末考試進步這麼多名,但說她悟性不高,也沒錯。
紀岑沒辦法地看著她,因為感冒,此刻呼吸有些重,胸口明顯地起伏著。
“我等不了那麼久,你舍得一個寒假都見不到我,我舍不得,這下你明白了嗎?”
說完,他喉嚨一痒,側過頭又重重咳了幾聲。
齊妙想呆在原地。
所以他是為了見她,才帶病出來的?
該怎麼說,其實這次出來玩,她之所以這麼開心,甚至昨晚都興奮得差點睡不著覺,一半是因為可以跟朋友們盡情地玩上一整天,另一半,是因為可以一整天都跟他在一起。
她今天任由媽媽給自己打扮,除了愛美的天性,其實也很期待他的反應。
誰知道他居然生病了。
看他咳得都快把肺管子咳出來了,齊妙想是真心疼,張張嘴,小聲道:“你要不還是回家吧,到時候病情加重了,更難受。”
頓了頓,她又補充:“過年的時候我會聯系你的。”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其實根本沒有這個義務滿足他見面的要求,就想著趕緊把他哄好,讓他回家養病。
紀岑喘了口氣,聲音已經咳得徹底啞了,少年清爽低沉的聲線也變得虛弱喑啞。
他問:“怎麼聯系?”
她答:“我給你發消息。”
紀岑似乎並沒有被哄好:“隻發消息?那算什麼見面。”
“……”
可他不滿意,齊妙想也沒辦法了,今年過年,她得跟著媽媽回趟老家,而且就算她不回老家,他也要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過年吧。
紀岑又說:“都不開視頻,算什麼見面?”
齊妙想咬唇:“……好吧,那就開視頻。”
“既然都開視頻了。”紀岑說,“過年那段時間會上映很多新電影,如果有人能陪我去看幾場的話——”
齊妙想幽怨地看著他:“你不要得寸進尺。”
就想讓他回個家而已,而且還是為他好,怎麼她還要答應他這麼多條件?
“好吧,那你別管我了,就讓我病死在這裡好了,我也不要求你什麼,每年清明記得給我掃個墓就行。”
說著,紀岑又難受地咳了兩聲,坐回到椅子上,將帽子往腦袋上一扣,衝鋒衣的拉鏈是一直延伸到帽子上的,他直接把拉鏈拉到了頂,一副原地自閉的樣子。
第54章
第五十四次告白
“……”
他怎麼還耍無賴?
明明都已經是高中生了,現在就像個不給糖就不肯吃藥的小孩子。
齊妙想嘆氣。
以前真的沒發現紀岑居然是這樣的,她以前真的以為他是那種性格很沉穩大學霸來著。
不過無論他是哪樣的,她都喜歡,她都沒辦法不管他。
……
最後紀岑還是回家了。
柏澤文親自給他叫的車,一群人陪著他站在動漫城門口等車開過來。
車子到了,考慮到紀岑是病人,柏澤文決定先陪他一塊兒坐車,等護送他安全到家,他再返回去跟其他人會合。
本來大家是想讓齊妙想送紀岑回家的,給兩人創造一下獨處的機會,但紀岑拒絕了。
坐上車,柏澤文語氣不解:“你是不是發燒把腦子燒不清醒了,小可憐送你回家,你居然不要?白白錯過一個獨處的機會。”
紀岑閉著眼,嗓音微啞:“要是她一個人回來的時候出事怎麼辦。”
又勾了下唇,他說:“而且也不差這麼一次機會。”
柏澤文:“大哥,她是十六歲,又不是六歲,這大白天的能出什麼事啊,關心太過了吧。”
紀岑:我不關心她,我關心誰?”
“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柏澤文伸出手摸了下他的額頭,“你確定你是低燒?我怎麼感覺你的額頭都可以煎雞蛋了。”
“可能又升了幾度吧。”紀岑輕描淡寫,“感覺有點兒冷。”
車裡的溫度開得很足,柏澤文熱得都想脫外套,紀岑居然說冷,應該是又發高燒了。
柏澤文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了。
紀岑又咳了好幾聲,咳得司機師傅都有些擔心,問他們需不需要改道去醫院,說最近新的流感病毒又開始傳播了。
柏澤文隻好解釋說就是感冒發燒而已,跟病毒沒關系。
司機師傅沒說什麼,默默加速。
不到半小時,車子開到了紀岑家小區樓下,小區綠化和設施不算很高檔,但這裡是市內機關單位管轄的住宅區,治安嚴,進來條狗都得登記。
柏澤文家的小區也是這樣,之前他來過紀岑家很多次,對登記這一套早就輕車熟路,保安認識紀岑,知道這是紀局長家的公子,忙關心道怎麼了。
一聽說是生病了,保安主動幫扶著紀岑去坐電梯,直到把局長公子送到了家門口才走。
一進屋,家裡沒人,客廳空空曠曠的,紀岑的爸媽這會兒都去上班了,他家的阿姨不住僱主家,僱主有活兒吩咐幹的時候才會過來。
經過這一遭來回,本來在動漫城的時候看著還有點精神,可這會兒紀岑看上去已經燒到完全沒力氣了,柏澤文隻能先把他扶到床上去,先幫他把衣服給換了,又幫他把口罩摘了。
摘了口罩才發現,他的臉已經完全燒紅了,跟打了腮紅似的。
“你這沒被口罩捂死都算好的了。”柏澤文說。
紀岑輕輕嗯了聲,鑽進被子,立刻下意識裹緊了被子。
有了被子保暖,身體總算不那麼冷了,紀岑忽然不著四六地問了一句:“死狗,你覺得我戴口罩跟不戴口罩區別大嗎?”
“又不是易容,能有什麼區別。”
柏澤文敷衍道,去給他找體溫計,回來後紀岑又問他:“那我戴了口罩,你還認得出是我是紀岑嗎?”
“……你燒糊塗了吧,我認不出你我今天怎麼找到你的。”柏澤文掀開被子,“量下體溫。”
不量不知道,一量嚇一跳,又飚上38度了。
“發燒還跑出去吹風,戀愛腦,活該。”
柏澤文雖然嘴上在損,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為紀岑拿來了退燒藥,讓他吃了再睡。
看著他吃完退燒藥,柏澤文哼哼道:“後悔了吧,沒讓小可憐送你回家,不然現在照顧你的就是她了,我陪我姐看的偶像劇裡都有這個橋段,女主角照顧生病的男主角,然後兩個人的感情就蹭蹭蹭地升溫了。”
紀岑低啞笑了聲。
因為剛喝過熱水,紀岑的嗓子聽上去比剛剛好了很多,他閉著眼,躺在床上虛弱地說:“換她生病,我照顧她還差不多。”
柏澤文笑了:“什麼都是你照顧她,演話劇當老父親當上癮了吧你?談戀愛本就是互相付出,你這樣單方面付出對她好,又一點回報都不求,我看你幹脆也別追她了,直接認她當幹女兒算了,滿足你想當老父親的心。”
“誰說我是單方面。”紀岑輕聲說,“她照顧過我的。”
“啊?啥時候?”柏澤文想了想,“給你帶早餐那段時間嗎?”
紀岑微微一笑。
“不是,更早之前。”他說,“所以現在該輪到我回報她了。”
既然她轉到了他的學校,那就該輪到他幫她融入他的學校,讓他的學校成為她的學校,讓她成為這裡的一份子,而不是像幾個月前那樣,總是一個人,像一團無色無味的空氣,隻有他察覺到了她的存在。
他要讓其他人都注意到她,這樣他才能放心,就比如今天,即使他今天生病了,隻能回家養病,他也一點都不會擔心她會玩得不開心,因為除了她,她還有那麼多除他以外的朋友陪著。
“你趕緊走吧。”紀岑開始趕人,“我要睡覺了。”
柏澤文說:“你確定不用我留下來陪你?你爸媽都不在家,萬一你想撒尿,都找不著人扶你去廁所。”
“……我隻是發燒,不是癱瘓,我自己會去廁所。”
“行吧,那你起來的時候一定要快點,千萬別尿床上了。”
紀岑都沒有力氣罵他,隻能說:“……滾。”
調戲成功,柏澤文得逞一笑,準備走人。
“走了,你睡吧,睡一覺估計就退燒了。”
“嗯。”
走之前順帶幫他帶上門,關門前,柏澤文瞥見了他房間進門置物櫃上的幾張相框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