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暘抬眼,看了她們一眼,淡淡開口:“我運氣也一般。”
女孩子想再努力一把:“……那你朋友呢?”
顧暘:“更差。”
好不容易想出來的搭訕話術就這樣失敗了,本來在一邊看熱鬧的柏澤文看不下去了,走上前。
柏澤文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棉服,一雙笑眯眯溫和又帶著點狡猾的狐狸眼,看著很有奶油小生那味兒。
他幫幾個女孩子拆盒,一連拆了好幾個,別說隱藏款了,甚至連一個熱門款都沒有,而且還有一個是雷款,醜到拆出來的時候,幾個女孩子都沒忍住神色一變。
柏澤文面上有些掛不住,一邊看熱鬧的顧暘無聲嗤笑。
柏澤文說:“不好意思啊,我也是非洲人。”
女孩子們忙說沒事沒事,本來還想著如果這幾個帥哥手氣好的話,就能順理成章地問他們要微信,邀請他們下次再來幫自己抽盒,哪知帥哥是臉白手黑。
盒都拆了,女孩子們也不想輕易放棄,問他們是不是住在這邊的大學生,如果寒假沒事的話,可以加個聯系方式,回頭一起約出來玩劇本殺什麼的。
柏澤文:“你們是大學生嗎?”
其中女孩子說說她們是大一的。
柏澤文一笑:“那我們得叫你們姐姐了。”
“啊?你們是高中生嗎?”
“不是啊。”柏澤文笑得一臉天真燦爛,“我們明年就畢業上初中了,你看,這是我媽給我買的小天才電話手表,她說等我讀初中了再給我買手機。”
說著就把袖子撈起來,給女孩子展示了一下他的電子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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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酷吧姐姐。”柏澤文問。
一邊看熱鬧的顧暘抽了抽嘴角,有時候他真的也挺佩服柏澤文這種張口就來的本事。
就算幾個大學女生看出來這三個男生絕對不是小學生,可柏澤文的話已經婉拒得很明白了,她們自然也不會戳穿。
大學女生走了以後,柏澤文在顧暘旁邊坐下,抬了抬下巴,語氣得意:“看到沒,這就是情商。”
顧暘根本不想搭理他。柏澤文又诶了聲,指著紀岑問:“他咋了,昨天通宵了嗎?來這裡睡覺。”
還戴著口罩,流感季節早過了,裝什麼逼呢。
“發燒了。”顧暘說,“他說他昨天燒到38度,吃了藥今天好點了,但還是在發低燒,所以腦子有點昏。”
“啊?發燒了?”
柏澤文立刻伸手推了下紀岑:“三斤,真發燒了?”
一直仰頭靠在牆上的紀岑終於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眼皮沒勁兒地耷拉著,隔著口罩,他連說話都費勁,用鼻音嗯了聲。
看他這樣子就知道是生病了,柏澤文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要是說帶病去學校上學,柏澤文還能佩服一下,然而帶病出來玩,這讓人說什麼好。
他自己玩不盡興也就算了,回頭他們幾個朋友還得一路照顧他,萬一他走著走著就暈倒了,他們還得送他去醫院。
柏澤文問他何必呢,在家好好養病不香麼。
紀岑沒說話,側過頭咳嗽了幾聲,趁著其他人還沒到,繼續閉上眼睛休息。
又發燒又咳嗽的,柏澤文更不能理解了,這不是沒哭苦硬吃,硬給自己找罪受麼。
除了他們三個,另外三個男生也很快到了,也是發現紀岑狀態不對勁,問他怎麼了,柏澤文說發燒了。
果然他們三個也沒能理解。
如果說是怕這次不出來赴約和大家一起玩,下次大家就不叫他了,這個理由放在別人身上或許還能說得通,但放紀岑這種走哪兒都是焦點的人身上,完全說不通。
不過人都來了,他們也不可能再強行叫他回家養病,隻能待會兒多注意點了。
第一個到的女生是王舒卉,她家住得比較遠,跟誰都不順路,所以是一個人來集合的,她今天沒戴眼鏡,戴的隱形,一頭長發也不想平時那樣扎成馬尾,而是披散在肩膀後面。
果然女生在學校和不在學校是兩副樣子,吳澄比了個大拇指,說差點都沒認出來。
王舒卉不自然地做了個扶眼鏡的動作,然而手指一空,才意識到自己今天沒戴眼鏡。
她頓時又有些尷尬地放下了手,希望沒人看見。
然而抬頭就看見柏澤文正用他的那雙狐狸眼笑眯眯地看著她。
王舒卉臉上一燙,故作淡定地問他:“你笑什麼?我不戴眼鏡很奇怪嗎?”
她是故意這麼問的,目的就是希望能聽到他說自己這樣不奇怪。
“我是笑你們戴眼鏡的人是不是已經把眼鏡當成了身體的一部分,連自己戴沒戴都不知道嗎?”柏澤文挑眉,“不過眼鏡確實封印顏值,動漫誠不欺我。”
說完,他又去招惹顧暘,讓顧暘也配一副隱形眼鏡戴。
顧暘回了句關你屁事。
柏澤文說我這是為你著想,你這副眼鏡看著太生人勿進了,就算有女生暗戀你都不敢跟你告白。
顧暘冷冷道:“你看著生人很能近,不也沒人跟你告白。”
柏澤文反駁道:“沒人跟我告白不代表沒人暗戀我ok?”
顧暘扯唇:“確實,畢竟走在路上看到一條母狗,你都會覺得它在暗戀你。”
柏澤文:“……”
聽著他們鬥嘴,王舒卉嘴角牽起笑意,竊喜自己這副隱形眼鏡真沒有白配。
七個人又等了幾分鍾,盧文佳也來了,看著跟在學校時沒什麼差別,一副開朗社牛的樣子。
看到王舒卉,她也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老王!你居然戴隱形了!”
最後到的是羅煙和齊妙想。
吳澄說:“我滴媽,羅導,帥啊,沒想到你平時居然走的是這個風格,你是打算畢業以後去唱搖滾嗎?”
羅煙說:“我打算要是高三學不下去了就退學去搞嘻哈,搞嘻哈不卡學歷,沒文化也能搞,特別適合我這種不愛讀書的。”
和打算去搞嘻哈的羅煙站在一起,穿得一身乖的齊妙想頓時顯得更乖了。
有些女孩子真的,光看著就是香香軟軟的,比如說齊妙想,盧文佳直接衝上去抱著她就是一頓蹭。
“寶寶你就是一塊檸檬小蛋糕。”
女生可以說這種話,男生說那就是騷擾了,幾個男生都是第一次看齊妙想這麼打扮,即使他們心裡覺得好看,也不好直接表達出來。
看著眼前這個像塊小蛋糕似的齊妙想,柏澤文最先明白過來,為什麼紀岑帶病都要來赴約。
意味深長地瞥了眼紀岑,紀岑仍坐在那裡,他眼睛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睜開的,一瞬不瞬地看著某塊小蛋糕。
明明什麼都沒說,但好像什麼都說了,柏澤文從他的眼神中品出了一絲肉麻。
紀岑收回目光,正好撞上柏澤文的,柏澤文唇角一勾,給了個“你小子”的眼神。
紀岑一怔,莫名地有些心虛,微微垂下眼睛,本就發悶的胸口忽然間變得更悶了,克制地喘了兩口氣,沒有憋住,側過頭低頭狠狠咳了起來。
咳得齊妙想忙問他怎麼了。
柏澤文說:“沒事,發燒了而已。”
齊妙想睜大眼:“發燒了?那為什麼不在家休息啊?”
柏澤文壞笑一聲:“你說呢?還不都是為了——”
話沒說話,小腿被狠狠踢了一腳。
柏回過頭,紀岑戴著口罩,用那雙染著病氣的眼睛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
柏澤文嘖了聲,算了,看在他生病的份上,給他留點面子。
“還不都是為了我們大家。”柏澤文話鋒一轉,一本正經道,“為了不讓我們大家擔心他的病情,紀岑同學帶病來參加集體活動,這種把友誼放在第一位的精神,你們就說感不感動吧?”
是個人都能聽出來他在扯淡,但誰也沒戳穿,都挺配合的,敷衍地說感動感動,感動得恨不得當場背誦一篇諸葛亮的《出師表》,以表達此刻臨表涕零,不知所言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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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集合完畢,決定先去打兩把電子遊戲。
柏澤文推著幾個男生就走,剛剛還說感動,現在立馬就不管紀岑了。
生著病的紀岑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抽盒機旁邊的椅子上,看著可憐死了。
什麼時候看他這麼弱小無助過,本來幾個女生是手挽著手一起走的,齊妙想想去關心一下紀岑,但又怕她去關心紀岑了,又忽略了她們三個。
結果她們卻主動說讓她跟紀岑一起走,他還生著病,沒人看著不行,萬一暈倒了呢。
齊妙想心想應該不至於病到那個程度吧,但終歸還是擔心,點點頭,讓她們先走,她陪著紀岑在後面慢慢走。
她走到紀岑面前,撐著膝蓋彎下腰,神色擔憂:“紀岑,你還好嗎?”
紀岑抬眼,清淺的一抹黃色映入他眼中,在劃過一絲恍惚後,他呆呆地看著她。
女生的腦袋上壓著小小的貝雷帽,真的很像是一塊檸檬味的小蛋糕頂上被抹了一顆奶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根本不需要那些精致的打扮,白皙的皮膚、幹淨透亮的眼睛,微微泛著氣色的臉頰,以及精巧的鼻尖和嘴唇,明明就她是換了身衣服,戴了頂帽子,臉沒變,嬌小的個頭沒變,但就是比平時在學校裡看著更可愛,像極了一塊秀色可餐的小蛋糕。
還好頂著低燒來了。
不然就看不到這塊小蛋糕了。
因為生病,紀岑這會兒暈暈的,滿腦子都是小蛋糕,連帶著眨眼的頻率都變得有些遲鈍了,看著竟然有些傻。
齊妙想隻能又問了他一遍。
藏在口罩下的嘴唇輕輕咬了咬,紀岑低下頭,因為生病,嗓音有些啞:“不太好,渾身沒力氣。”
齊妙想提議:“那要不你還是回家休息吧?”
“不想回,來都來了。”
紀岑站起來,一下子沒站穩,身體向旁邊倒了一下,齊妙想趕緊伸手扶住他。
看到她的手抓在他的胳膊上,寬松的衝鋒衣更顯得那隻手嬌小,紀岑說:“我能行,你扶著我點就行了。”
“你都病得站不穩了,還不回去?”齊妙想睜大眼,“真搞不懂你,你這樣也沒法玩啊,隻能看著我們玩。”
“那我就看著你們玩好了。”
“不行,你還是回家吧。”齊妙想說,“這裡人這麼多,萬一你出事了怎麼辦。”
“你看好我,別讓我離開你的視線,出不了事。”
齊妙想困惑地眨了下眼:“你這麼大個人,我怎麼看好你?如果你亂走,我也拉不住你啊。”
又不是小朋友,再說她是獨生女,也從來沒有帶過小朋友。
紀岑又向她保證:“我不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