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映在玻璃上,驕烈的豔紅虛化了幾分,是蠱惑的性感的紅。
周京臣一手抱她,一手脫喜褂,修長的骨節一顆顆解了紐扣,胸膛袒露。
他撩撥的功力又漲了,程禧自從懷孕,敏感點變了,以前是頸和胸,現在是腰和臀,一碰,脊梁酥麻,力量重了,失去朦朧的美感,力量輕了,勁兒不足,他拿捏得好,不輕不重不疾不徐,一寸寸引導她,誘她墮,誘她陷。
“我穿新郎服好看嗎。”他貼著她耳朵。
程禧在他懷裡渾渾噩噩,呼吸急促。
“有沒有情趣服的感覺?”
他心跳膨脹,一下一下震顫她。
周京臣情濃之際,手機響了,他嫌掃興,正準備關機。
下一秒,又響。
一瞟來顯,是一秘的號碼。
非重大事件,一秘下班後不聯絡他。
他接聽。
“周公子。”何姨結結巴巴,“周老先生是晚九點的航班,七點四十分在機場大道下車,發生了車禍,是一輛威馳轎車,對方司機全責,周老先生一人受傷,已經在總醫院搶救了。”
周京臣面色驟沉,匆匆穿上襯衫西褲,“父親出車禍了。”
“嚴重嗎?”程禧慌了。
他心神不寧,沒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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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醫院,天徹底黑了。
一出電梯,周夫人悽厲的哭聲飄蕩在走廊,“淮康——我不該和你吵,不該罵你,本來是下午的航班,你延誤改籤了...否則你好好的。”
周京臣一僵。
下颌繃得緊緊地。
場面太慘,程禧也痛哭,“周叔叔——”
何姨安慰著周夫人,現場一團混亂。
周京臣冷靜片刻,凝重邁步,“母親。”
程禧蹲下,伏在周夫人膝間,“周阿姨,保護身體...您累垮了,周叔叔不安寧。”
“禧兒——”周夫人崩潰,“我害了你周叔叔,他不是九點的航班...”
程禧悲從中來,哭出聲。
周夫人平復了情緒,攥著周京臣的袖子,“你爸爸...骨折了,在5號病房。”
程禧一愣。
“隻是骨折?”周京臣憋了半分鍾,皺眉問。
“你爸爸多大年紀了,骨折還不夠?”周夫人勃然大怒,“你盼著他死啊?”
周京臣扶起程禧,揉太陽穴,“那您哭什麼。”
“不孝子!”周夫人捶打他,“爸爸出車禍了,你一滴眼淚不掉,你都不如禧兒的孝心。”
“禧兒是上當了。”周京臣不耐煩,“您哭成這樣,她以為父親沒了。”
他下樓,程禧攙著周夫人跟隨。
推開病房門,周淮康躺在床上,面容蒼白,手臂吊了石膏,醫生在一旁介紹傷勢,“周老先生右臂、左腿和後背有不同程度的撞傷,幸運是車速比較慢,沒造成內傷,無大礙。”
周京臣一張臉陰翳晦黯,“肇事司機呢。”
“周老先生的司機扣押了。”
程禧留下,他出門。
肇事司機跌坐在牆角,一副懊悔相,周淮康的司機迎上他,“不是酒駕,挺清醒的。我懷疑是毒駕,司機的胳膊有針孔,出現幻覺了,失控撞上周老先生。”
“機場大道車流密集,失控了,偏偏撞上父親。”他原本晦黯的臉,愈發黯了。
令人恐懼的黯。
詭譎,莫測。
“仇人報復?”司機斟酌,“外人不曉得周老先生今天出省,更不曉得是哪趟航班、何時去機場。”
要麼,是埋伏在老宅,一路跟蹤;要麼,是周夫人在太太圈泄露了消息,太太們回家告訴了丈夫。
無論哪種,絕不單純是意外。
周京臣走到肇事司機面前,“有人指使你嗎。”
第315章 是他嗎?
司機哆哆嗦嗦磕頭,一副懊悔相,“您饒了我...我賠錢。”
“你賠多少錢?一百萬,一千萬,我這輛車,值多少?”周京臣譏笑,將紅旗L9的車鑰匙扔在司機腳下,“你撞了上一任副市長,僱佣你的人,不可能撈你,更不可能兌現承諾,萬一暴露,什麼後果你僱主清楚,你清楚嗎?”
司機癱瘓在地。
“一旦我報警,你下場是坐牢,戒毒,你坦白,我或許饒了你,你一分錢不用賠,你沾了髒東西,傾家蕩產了吧,我可以給你一筆錢,赡養老小,隻要你老實交代。”
司機抽噎,“我和老婆打電話...沒注意老先生,車禍是意外,沒人指使我。”
周京臣居高臨下,氣勢強悍,“不坦白?”他吩咐周淮康的司機,“送警局。”
司機踉跄趴著,一邊拖行,一邊哀嚎。
驚動了病房中的程禧。
他轉身,四目相對。
“是耿家?”她指甲蓋摳著門框,微微顫音,“耿世清判刑了,名聲毀了,耿家人懷恨在心,熬了幾個月,等風頭過了動手,不容易被懷疑。”
周京臣佇立在燈下。
注視她。
“你真覺得是耿家人嗎?”
程禧一怔。
“父親的職位一直凌駕於耿先生,耿先生的確懷恨在心,但多年來,習慣了位居人下,卑躬屈膝,不敢對父親下手。”周京臣往前,跨一步,停一步,“即使耿家敢下手,這點小傷,又何必冒險?父親至少是重傷,甚至丟了性命。”
他近在咫尺,停下。
“對方的目的,並非傷害父親,而是留住父親在本市,不許去外省避風頭。”周京臣篤定,“秘書檢查了那輛威馳,肇事司機提前剎車減速,隻利用慣性撞上父親的車,父親在副駕駛後排,導致骨折,倘若在駕駛位後排,都不至於骨折。”
程禧從未見過,這麼壓迫感,威懾感的周京臣,如同一座巍峨的山脈,鎮在這裡。
“是...”她喉嚨哽住,“葉家?”
“我不確定,父親心裡大概有答案。”周京臣越過她,再次進病房。
周夫人在床邊哭哭啼啼,“淮康,疼不疼?”
“皮肉傷而已。”周淮康有氣無力,“我身子骨還硬朗,不愁康復,隻不過,麻煩你費心照顧了。”
“你我夫妻,照顧你是妻子的本分,我病了,你一樣照顧我的。”周夫人握住他手。
周淮康驀地抬眸。
“父親,我有事和您談。”周京臣面無表情,卻含著一股高深的意味。
周淮康似乎想到他談什麼了,“韻寧,你出去。”
周夫人依依不舍離開,虛掩了縫隙,要偷聽。
周京臣拉開門,“您讓我省省心,行嗎。”
說完,反鎖。
他挪了椅子,坐下,削蘋果,“我報警了。”
周淮康盯著他。
“我給過肇事司機機會了。”周京臣削了一塊蘋果肉,刀尖插住,在他和周淮康的臉之間,漫不經心旋轉著。
“沒必要。”周淮康移開視線,“區區一個癮君子,沒錢,沒人性,你何苦浪費精力。”
“父親的意思是,任由這個人流入社會,繼續吸食,繼續賺黑心錢嗎?”周京臣神情陰晴不辨,半晌,笑了一聲,“您一向清廉公正,放任這個人,是包庇什麼人,了解什麼內幕嗎。”
“你舉報他,抓他戒毒,當然應該。”周淮康閉上眼,“可我降職退休,不光彩,這些日子懶得見人。你報警撞了我,下屬故友探望,我沒心思招待。”
“人在,情誼在,人不在,情分也不在。”周京臣神情不那麼陰森了,是洞悉一切的明朗,“您既然退休了,哪個下屬探望您呢?”
周淮康手捏著床單,不置一詞。
“如果連環撞,是普通車禍;肇事司機避開所有車輛,唯獨撞了您,我認為是預謀車禍。”他一字一頓,周淮康手指也一根一根蜷緊,“必須警方介入,一查到底。”
......
翌日,程禧在老宅收拾了周淮康的換洗衣物,返回醫院。
病房裡,葉柏南拎了補品,陪著葉太太。
周京臣陪著周夫人坐在沙發上。
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
“捎了一份你愛吃的。”葉柏南示意她,床頭櫃擺著紅木食盒,盒蓋敞開,溢出甜香味,是荷花糕。
那天,他也在徽園應酬部門領導,周京臣的雅間打包了兩份荷花糕,他是知情的,除了她,男客們不愛吃。
葉柏南是一個相當體貼,紳士,細致的男人,圈子裡流傳一句話,‘嫁老公嫁葉柏南,缺祖宗嫁周京臣。’
他脾氣好,專一又尊重女人,在風流成性的富家子弟中,是少有的。
周京臣驕縱,狂傲,不是解風情的男子,女人們總是望而生畏。
“禧兒,過來。”周京臣喚她。
她繞過葉柏南,去裡面。
周淮康喝了安眠藥,沒醒,周夫人克制著火氣,“瞧也瞧了,禮也送了,我替淮康領情了,葉太太,不耽誤你忙。”
逐客令。
葉太太心平氣和,“周夫人別誤會,我在婦科復查,發現周公子的車,問了醫生,得知是周老先生住院,順路探望。”
“是做賊心虛吧。”葉太太不解釋,周夫人便罷休了,一解釋,火‘噌噌’地竄上來,“淮康脖子和手背的傷,拜你所賜吧?這次車禍,警察介入了,你怕我翻舊賬,追究葉家,特意和淮康賣可憐,通融一下。”
葉太太沒搭腔。
“行了,念在你大病初愈,我不追究。”周夫人撇開頭,煩躁揮手,“拿著禮品,一起滾,我周家不差吃喝,少來添晦氣。”
葉柏南一雙眼睛,掠過一抹寒意。
殺氣的,狠戾的。
這時,大約是吵,周淮康睜開眼。
他巡視了一圈,目光定格在門口,“菱...葉太太?”
“你醒了。”葉太太拘謹站著,“柏南來看你了。”
第316章 動胎氣
周淮康撐著床沿坐起,“我沒大礙...你們何必折騰。”
“瞧你美的。”周夫人陰陽怪氣,“我伺候你一宿,你不坐,葉太太母子探望你,你倒是賞面子,高高興興坐著迎接。”
程禧擋住了沙發上的周夫人,周淮康以為她不在,她一嘲諷,他神色不自在,在葉家人面前又不好發作,隻好關懷她,“你回家睡一覺,熬了一夜了。”
“轟我走啊?”周夫人氣不打一處來,“我熬得猝死,也死在你病房。”
程禧噗嗤笑。
周淮康愈發掛不住臉兒了,“我是關心你。”
“喲,你關心我——”周夫人模仿他,“你是打發我滾,你獻殷勤!”
周京臣望了程禧一眼,她憋得辛苦,鼻孔都漲大,肩膀一顫一顫。
“過來。”他清嗓子。
她匍匐在他膝上。
“再笑,母親一會兒罵你。”一邊說,一邊摁住她後腦勺,埋在胸口,遮掩她笑,“頭暈是不是?”
程禧悶悶地,藏在襯衣領裡,放肆笑,“嗯。”
周京臣又望了一眼周夫人,“您小聲吵,禧兒自幼受您管教,有後遺症了,您一喊,她發怵。”
她挺著肚子,一個勁兒抽搐,周夫人也懵了,竭力克制,“不喊了,禧兒不怵啊——”
程禧猛地點頭。
頭頂是周京臣的笑聲,潮漉漉的呼吸噴在她頭皮,一縷湿,一縷熱,“差不多行了,你抖個沒完,母親叫醫生給你打針。”
她馬上止住。
葉太太將營養品擺在床尾,“柏南親自選的,這份心意,你擔待。”
‘擔待’二字,周淮康明白,葉太太是押著葉柏南‘負荊請罪’,車禍可大可小,追究則大,不追究則小,取決於他了。
“小傷,太太平平吧。”他嘆氣,“既然撞我,不撞旁人,終歸是怪我自己。”
一場啞謎。
葉太太聽懂了,周京臣也聽懂了。
周夫人眼珠子寫滿了震驚,“你瘋了?撞你,不怪司機眼瞎,怪你不小心,你這麼大度...”她問周京臣,“是女司機?”
周京臣眉頭一擰,“您安靜一些吧。”
“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葉太太朝周夫人頷首,周夫人不搭理。
“你在太太圈交際,總該維持表面的客氣吧。”周淮康實在看不入眼。
周夫人起身,態度熱絡,“葉太太呀,以後常來常往,柏南和禧兒沒緣分,咱倆有緣分。”
周家雞飛狗跳,名不虛傳。
葉太太笑,“告辭了。”
她出門,葉柏南目光梭巡了一圈,停在周夫人臉上,“周伯母,改日您回李家,見到李慕白,替我捎句話。”
周夫人沒好氣,“捎哪句?”
“收網吧。”葉柏南甩下這句,斯文楚楚頷首,“有勞您了。”
門一開,一合。
房間內隻有自家人了,周夫人渾身發毛,“收什麼網,他搞什麼把戲?”
周京臣若有所思敲擊著沙發扶手,片刻,站起,“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