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上去有些諷刺。
程禧沒吭聲。
“什麼時候結婚。”他喂完一條魚,慢條斯理喂下一條,“作為你的京臣哥,我備好賀禮。”
她隱隱猜到了,“你知道胡生的癖好?”
周京臣波瀾不驚背對她,魚食全部拋灑在水面,緩緩轉過身。
目光在她身上流連了片刻,“誰的衣服。”
程禧脫掉,撂在沙發上,“你是不是知道胡生交往的對象是男人?”
他目光隨著那件風衣,金屬胸牌沒摘,寫著“總工程師葉柏南”。
“你又見葉柏南了?”
她語氣衝,“沒有葉柏南,胡生今天根本不放過我。”
程禧是從喬爾下班,帶妝去相親的。
唇瓣水潤,睫毛卷翹,淡淡的一抹腮紅。
雪大風大,又走了一段路,她沒沾湿一丁點兒,隻有葉柏南的頭發和衣褲湿得厲害。
周京臣凝視著她。
程禧沒注意到和他之間的距離在縮短,她回味過來的一霎,臉與臉也幾乎挨上。
她下意識後退,周京臣一把扯住她,扯向自己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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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是撕咬,掠奪。
那兩次,每一次都在深夜,最昏暗的地方。
不開燈,包括浴室裡,也關了燈。
這是第一次,在明亮的白天,周京臣發瘋。
程禧抵住他舌頭,偏偏越絞越狠,被強勢吮吸到他嘴裡,他吻得又兇又急,快要絞斷她。
她舌根發麻,極度的緊張,整個人在發顫。
周淮康的紅旗車這時駛入院裡,車頭正對著落地窗,車燈一晃而過,客廳的一切一覽無餘。
程禧張開嘴,周京臣舌頭湧入的瞬間,她牙齒咬下去,腥味蔓延。
他皺眉,松開了她。
拇指一捻,唇角是唾液混合著血絲。
“京臣,你和禧兒幹什麼呢?”周夫人率先邁進玄關,一眼看到他流血的嘴唇,面色一變,“怎麼傷的?”
程禧心怦怦跳,擂鼓一般。
“扎的。”周京臣彎腰,從茶幾上抽出紙巾,“她幫我止血,越止越多,我罵了她,跟我脾性子。”
周夫人半信半疑,打量程禧。
瑟瑟縮縮的,可憐相。
明顯是嚇著了。
雪天光線陰沉,一樓又拉著白紗簾,周夫人在後座,客廳的場面瞧得不真切,察覺到氣氛古怪了,卻沒往那方面多想。
“不許吵架,你比禧兒大九歲,禧兒偶爾任性,你要擔待她,你是男人,是哥哥!”周夫人從中勸和。
周京臣解開工服扣,一言不發去書房。
“他準是在公司發脾氣了!在家沒控制住。”周夫人佯裝氣憤,安撫程禧,“我一會兒教訓他。”
程禧眼神渙散失焦,背在身後的雙手還在抖。
太懸了。
假如她沒咬他呢。
周夫人會不會撞破這荒唐的一幕。
第38章 周京臣,你別瘋了
周淮康留宿在那位京圈大佬的家中,周京臣入夜也離開了,回北航集團加班。
程禧倚著窗戶,紅旗L9的大燈照在柿子樹上,周京臣步履匆匆從樹下經過。
上車前,他感應到什麼,駐足仰起頭,也望向這扇窗戶。
四目相視,程禧心跳漏了半拍,飛快合攏簾子。
車在院裡停了大約五六分鍾,才發動引擎。
她又悄悄拉開窗簾,雪地烙印著滾動的車轍,一枚煙蒂的火星子沾了潮湿,剛剛熄滅。
......
老宅新僱佣了一位擅長江浙菜的廚師,周夫人打包了三菜一湯,叮囑程禧送到北航集團。
“今晚有一場慈善拍賣晚宴,邀請了我娘家和京臣,我娘家這幾年在北方也做生意,不去不合適,我盡量抽空,假如我沒空,你跟著京臣去。”周夫人親自打包好,扣上食盒蓋,“你多露露臉兒,沒壞處的。”
程禧盯著食盒,沒反應。
“還和他生氣呢?”周夫人哭笑不得,“京臣罵了你,我也罵了他的,一個屋檐下過日子,兄妹哪有不吵架的?他脾氣差,你脾氣更倔,你撒個嬌,他能舍得罵你?”
程禧笑了笑,“我沒生氣。”
“京臣的婚事基本塵埃落定了,娶華家的小姐華菁菁,先來往著,中秋團圓再訂婚。”周夫人自顧自說,“華家的教養好,菁菁不會怠慢你。”
程禧默不作聲。
華小姐那天在葬禮上愛答不理,連面子工程都不做,明顯是懶得接觸,排斥她存在。嫁給周京臣,成為了小周太太,隻會對她越來越疏遠,年長日久的,完全斷了聯系。
除非程禧對周家有價值,周淮康夫婦做主聯系她,可一個是兒媳婦,一個是外姓人,周家自然偏袒兒媳婦。
“你對胡生的印象好嗎?”周夫人昨晚要問,被周京臣一鬧,忘了問了。
“不合眼緣。”
周夫人蹙眉,“你不合他的?”
“聊不來...”程禧晦澀開口,“互相不合。”
周夫人沒給她施加壓力,“不急,你周叔叔有人選了。”
她抿唇,沒出聲。
程禧坐車趕到北航集團總部,是12點午休。
站在大樓的臺階底下,周京臣站在最高處,和一群西裝革履的高管聊著工作,一步步下來。
他走到程禧面前,表情平靜寡淡,外人窺伺不出半點親密感,“怎麼來公司了?”
“慈善晚宴給周家遞了請柬,周阿姨不去,讓我跟你去。”
周京臣眼色示意秘書。
秘書打手勢,“程小姐,周總工要開會,您在辦公室等他。”
程禧往旁邊挪了一小步,周京臣和她擦肩而過。
他穿了新中式的西裝,白底藍紋潑墨款式,襯得英氣清俊,似乎是晚宴的禮服。
發型也梳理過,氣質很卓絕。
迷惑女人的金粉皮囊。
程禧在辦公室等到兩點,他一手扯領帶,一手開門。
“你吃午飯了嗎?”她迎上去,“飯菜熱乎的。”
周京臣坐下,揉眉骨。
“蒸了排骨,糯米藕——”
“我母親為你費盡心思,一心推你到臺前,出風頭見世面,踩著所有二代小姐上嫁。”他打斷程禧,身體松弛靠著椅背,手指搭在扶手,敲一下,說一句,“如果她知道你想要逃離周家。”
程禧頭皮一緊,“我沒有想要逃離。”
他眼尾浮動著笑,笑卻比不笑更森寒,“償還周家,從此兩清,不是逃離嗎?”
“我償還不起。”她萬分清醒,“錢,程家的人情債,我的撫養費,哪一個也償還不起,所以我聽周阿姨的話,她安排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她舀了一碗粥,又一屜一屜取出蒸菜、燒菜、主食,擺好餐具,“可惜我不爭氣,葉柏南沒相中我。周叔叔馬上退休了,你又不肯接班從政,周家要維持地位,必須政治聯姻,對嗎。”
周京臣一張臉喜怒不辨,注視她。
“華家根基深厚,可男人都死了,幫不了周家。你願意娶華家的小姐,是因為青梅竹馬的情分,長輩口頭又訂過親,其實算不上聯姻。”程禧杵在那,一動不動,“周叔叔的打算,是我聯姻。”
他眼神起了波瀾,深沉像是無底的深淵。
“誰告訴你的?”
程禧低著頭,“我偷聽的。”
周淮康叫周京臣去書房談話,埋怨周夫人擅自做主介紹了胡生,胡生樣貌好,討女孩喜歡,萬一相中了,不容易拆散。周淮康滿意的人選是耿家的公子,不過是先天殘疾,跛腳嚴重,人倒是不醜,性格也好,五官端正。權富小姐嫌他瘸,不嫁他,普通門戶的兒媳婦耿家又不入眼,程禧是周家當女兒養大的,“假鳳凰”好歹比“真麻雀”金貴,於是耿家提出聯姻,周淮康一直猶豫,擔心她不同意。
老宅的兩個保姆在廚房議論這件事,程禧正好在一窗之隔的後花園清掃衛生。
“周總工。”秘書這時拎著粉色盒子進來,“按照程小姐的尺寸,在蘇州河制衣店挑選的禮服。”
秘書撂下盒子,迅速退出辦公室。
周京臣掀開蓋,掃了一眼,“換衣服。”
辦公室有一間小內室,他偶爾午睡,洗澡,程禧拿了衣服去裡面換。
一條牛仔藍的印花禮裙,清清爽爽的,符合她學生的身份。
周京臣不太喜歡嫵媚妖冶的風格,他替她選過三次衣服,全部是“國泰民安”系列的,中式清純風,不露不俗。
男人打量她片刻,一本正經點評,“大了。”
程禧也打量,尺碼並不大,“挺合身的。”
“我沒說裙子。”
她餘光恰巧掠過自己高聳的胸脯,不吭聲了。
周京臣走過去,在她手裡放了一根皮帶,“會系嗎。”
程禧將皮帶的尾端塞進褲扣,一孔一孔的穿進去,俯下身環住腰,“系松的,系緊的?”
“隨你。”
周京臣腰部勁窄精瘦,什麼版型的褲子都駕馭得很好。
她系了偏松的,把襯衫下擺掖在邊緣。
忽然,男人拽住她,摁在那一處。
程禧往回縮,周京臣握得更緊,“那兩夜不是很纏著我嗎,今天不纏了?”
她從頭到腳的肌膚紅了個徹底,“我沒纏你。”
是他太野了。
又野又猛,她猝不及防。
周京臣前傾,鼓挺的鼻梁貼在她發絲間,“香味不好,太豔了,用之前的。”
他手上動作沒停,操縱她探入,喘息也漸漸濃,“茉莉香適合你。”
程禧撇開頭,“這是在你辦公室...”
男人吻著她,她戰戰兢兢瞟辦公室門,他興致不在此,索性不吻了,唇抵住她頸窩,動作加劇。
周京臣的手長滿繭子,有厚的,有薄的,而程禧的手是軟的,沒骨頭似的,不堪磋磨。
那樣青澀嬌氣的軟,惹得周京臣腹部發脹,腰椎也痒。
“周總工,您母親過來了。”秘書叩門提醒。
程禧嚇得一哆嗦,刺激得周京臣也一顫。
他嗓音沙啞,額頭泛起汗,隱忍到極限,“多久上來。”
秘書回答,“五分鍾。”
“拖住她。”
“周京臣...”程禧哭腔,“你別瘋了。”
第39章 求饒
她越推搡,越推不開。
周京臣巍峨雄渾,她沒力氣頑抗。
過道傳來一陣高跟鞋響,氣勢凌人逼近辦公室。
程禧不止手軟,腳也軟了,整個人向下滑,苦苦求饒,“哥...京臣哥...”
男人狠狠一撞,在門鎖擰動的前一秒,松開了她。
轉過身,整理西褲。
時間太緊迫,周京臣沒來得及釋放。
憑程禧對他的了解,他會再找機會。
“中途剎車”是最難受的。
“京臣,你的秘書唱高音呢?”周夫人破門而入,“我一路走,她一路喊,你辦公室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周京臣終歸是克制力驚人,情欲收斂得快,鎮定自若泡了一杯茶給周夫人,“禧兒最近相親,高管有認識她的,她臉皮薄,怕調侃,我吩咐秘書守著辦公室,禁止外人靠近。”
“禧兒可要好好鍛煉。”周夫人語重心長,“以後各種交際,你害臊哪行呢?”
程禧慢慢恢復了血色,不那麼慘白了,“我記住了。”
“飯菜是新來的廚師燒的,合胃口嗎?”周夫人走向辦公桌,發現周京臣沒吃,“不合口味?”
“剛忙完。”他趁周夫人背對這邊,看著程禧,眼底的情欲又翻湧而出。
她呼吸一窒,移開視線。
“我晚上也去現場,你父親交代任務了,以我娘家的名義做慈善,捐一筆錢。”周夫人端起茶杯,“現在有謠傳,是他幕後保著我娘家在北方的生意順利,你父親多愛惜羽毛啊!整整三十年了,沒拿過一分工資以外的錢,任何人晚節不保了,他也不會。憑空戴了一頂髒帽子,你父親發了好大的火。”
周京臣摩挲著手指,那隻手在五分鍾之前,操控著程禧的右手為所欲為。
他心不在焉,像是在聽,又像是走神了。
傍晚,程禧陪著周夫人坐上一輛車,周京臣坐在後面的一輛。
關靚得知他出席慈善晚宴,特意在酒樓大門外堵他,結果被保安攔了,周京臣連看也沒看她,下車,禮儀小姐引路,進入貴賓通道,一氣呵成,全然冷漠。
程禧在大堂目睹關靚聲嘶力竭地追他,甚至不顧關家的尊嚴了,愈發覺得這圈子的男人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