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尾女瘋狂喊叫起來,她都顧不上手上越來越疼的灼燒,滿腦子隻想著快點離開這裡。
然而當她想要站起來時,卻絕望發現,自己的身體被牢牢固定在椅子上,根本無法離開。
周圍的NPC賓客都在看她,臉上帶著笑容,似憐憫,似嘲弄,又似乎在看一場不關己事的精彩演出。
其餘玩家們也在看她,但也僅僅是在看,沒有任何人想要離開自己的位置過來幫她。
即便是跟馬尾女一起進入副本的短裙女,也隻是焦急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於因為馬尾女那邊的場面汙染力太強,成為了玩家中第一個把腦袋轉回去的人。
馬尾女已經顧不上其他人的態度了,她在椅子上瘋狂扭動著,想要掙脫那看不見的桎梏,然而眼睛們把她黏得牢牢的,不給獵物任何逃跑的機會。
最先隻是椅面上的花紋成為了眼睛,後來椅背上也出現了它們,再然後是垂下來的布料,最後則連馬尾女的身體也出現了變異。
被舔過的手心被液體灼燒出了一個橢圓形的洞,在馬尾女痛苦的哀嚎聲中,嶄新的眼球頂著血汙,填補掌心的空洞。
像是不滿意自己佔據的位置,眼球想要為自己爭取更大的空間,於是血色的神經沿著眼球周圍出現,像是藤蔓一樣迅速攀爬到馬尾女的手臂上,並且快速生長。
其他的眼球也不甘示弱,即便自己沒能寄生到馬尾女的身體裡,也都伸出了自己的紅色神經,從各個角度纏繞上了她的身體。
“撲——”
“撲撲——”
神經刺入血肉的聲音接二連三傳來,短短幾秒之內,就佔據了馬尾女的身體。
此時的馬尾女已經無法喊叫了,她的嘴唇、她的舌頭、她的聲帶已不再屬於她自己,她隻能用駭人的表情來展示自己的痛苦,向其他人傳達“我還有知覺”的恐怖信息。
“咔噠!”
分針最後一次挪動,時間來到了5點30分,司儀走到臺上,典禮即將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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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進入了下一階段,也可能是因為血色神經們吸幹了她的最後一點生命,馬尾女終於解脫了,椅子吞噬了她,完完整整的那種。
“各位來賓們,下午好,感謝大家百忙之中來參加胡閔和錢芊的婚禮。闲話不多說,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新郎和新娘入場!”
司儀的開場白很簡潔,賓客們也很給面子地開始鼓掌,隨著音樂聲響起,新郎和新娘出現在了臺子盡頭的氣球拱門那邊。
姜洄從外側繞了進來,坐在三姨身後剛剛空出來的位置上,微微喘著氣。
“看你累的,這是幹什麼去了?”
三姨一邊看向拱門那邊的自家兒子,一邊抽空瞅了姜洄幾眼,她好像完全忘記了剛才的事,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幸福的老母親。
“沒事,就是給個獼猴桃刮了刮毛。”
姜洄順口答音,也不管自己說的話到底有沒有邏輯,這個狀態的三姨是安全的,她說什麼都行。
“這樣啊,挺好的。”
果然,三姨並沒有好奇為什麼自己的外甥女,會在典禮即將開始的重要時刻跑去給獼猴桃刮毛,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越來越靠近的新郎和新娘吸引了。
姜洄松了口氣,天知道按著自家表哥,用幫他修剪胡子的理由去刮那層毛有多難。
還好,她做到了,至少現在婚禮上出現的新郎和新娘表面上都很正常。
姜洄都不敢想,這會走過來的如果是蓋頭新娘和獼猴桃表哥,會對在場賓客造成多大的精神汙染。
弄不好會一波帶走好多人呢。
雖然姜洄並不能認全這些賓客,但能來的肯定也是新郎新娘的親朋好友,本來是高高興興來吃席的,結果變成自己被人吃那說得過去嗎?
還是這樣好,姜洄想,帶著一副“你們可省點心,千萬別再出幺蛾子”的表情,看著新人朝這邊走來。
第6章 婚禮(6)
新人走得很慢,四肢仿佛剛長出來一樣,不太受控制。
這就導致他們的行進樣子有些奇葩,像是提線木偶一樣,有那麼一瞬間,姜洄甚至懷疑他們的膝關節長反了。
……
好吧,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新人們經過“艱難”跋涉,終於來到了臺子上,並且轉身面對著賓客們。
按照流程,接下來就要鼓掌了。
果然,在司儀的指揮下,賓客們紛紛起身,對著臺上的新人機械鼓掌。
相比較原住民,玩家們的動作慢了不止半拍,他們在糾結規則相衝的問題,一條告訴他們要起立鼓掌,一條告訴他們不能離開自己的椅子。
該相信哪一條呢?
玩家們舉棋不定。
尤其是當馬尾女已經連人帶椅子都不見了之後,他們就更謹慎了。
坐錯位置的代價就是死亡,或者說違反規則的代價就是死亡,既然如此,他們多小心也不為過。
不止苗小苗在猶豫,運動男等人也在猶豫,他們周圍其他賓客都已經站起來了,而鼓掌聲的節奏越來越快,仿佛在催促他們快點做出選擇。
“啪啪!”
“啪啪啪!”
“啪啪!”
“啪啪啪!”
……
掌聲仿佛鼓點一樣,敲在玩家們的心髒上。
“砰砰!”
“砰砰砰!”
“砰砰!”
“砰砰砰!”
夾克男鐵青著臉,他捂著胸口坐在座位上,另一隻手死死抓著椅子,支撐著身體與掌聲相抗衡。
原本掌聲隻是精神汙染。
但現在已經徹底影響到了他的心髒。
掌聲速度越來越快。
心髒速率也越來越快。
人類心跳速率超過150/分就有很大的猝死風險。
如果超過200/分,必死無疑。
夾克男死死按壓著自己的心髒,想用物理的方式讓它安靜一點,然而用腳指甲想,都知道這種方法沒用。
短短幾秒,掌聲更快了。
夾克男的臉色越來越紅,臉部血管在心率影響下幾乎要被漲破了,或者說已經有細密的血珠從臉上滲出,隻是他自己渾然不覺。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心率過快影響了夾克男的思維,他不敢繼續賭下去了,雖說鼓掌不可能鼓一輩子,賓客們遲早會坐下。
但他真的能堅持到那時候嗎?
答案是肯定不行。
夾克男的眼球凸起,白色的部分布滿了層層血絲,此時他看向四周景物的感覺,就跟在玩某些單人遊戲時角色受傷時差不多。
——視野的邊緣一片血色,意味著角色的血量所剩無幾。
換成現在的情況,就是他隨時可能死掉。
夾克男“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加入了鼓掌的隊伍中。
這一次,掌聲沒有再成為負累,心跳聲完美融入了進去,心率造成的負擔瞬間消失不見,然而他臉上滲出的血珠卻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直到徹底逐漸糊住了他的整張臉。
其實從夾克男感到難受,到他站起來加入賓客們,前後也就是十幾秒的時間,隻是壓迫感太強,給了玩家們一種已經過了很久的錯覺。
夾克男做了一個錯誤的示範,其他人更不敢輕舉妄動,然而擺在面前的心跳加速也是實打實的威脅,硬抗下去未必就是正確的路。
例如禿頂男,早在夾克男死的時候,他就已經不行了,不是不想起來,而是因為身體原因,根本無法站起來。
他的年齡本就比其他人大一些,沒遭遇意外時活得也挺滋潤,身上難免帶了一些富貴病,平日裡無所謂,也沒到非得吃藥控制的地步,但在這種高強度的刺激下,還是受不住了。
禿頂男死於心率過快,隻是因為他是在椅子上死亡的,其他人既要想辦法,又被夾克男吸引了注意力,一時半會沒有注意到他。
苗小苗在飛速轉著腦子,想要尋找出生路,其實她已經想到了辦法,隻是不確定是不是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