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頓,捧著韓宥的臉,“我愛你,和你一樣,我隻會選擇你,不管選項是什麼,我都選擇你。”
她吻上韓宥的眼尾,低喃,“你不用再害怕被選擇了,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怎麼會不選擇你?我連把你放進選擇裡,都舍不得。”
周圍的一切都離韓宥遠去,他的眼裡隻剩自己的愛人,耳畔隻能聽見愛人的表白,“韓宥,面對我,你可以軟弱的,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淚水混合在一起,韓宥顫著手撫上她的後脖,祝熙語立馬順從地吻上他的唇,觸碰、纏綿,在祝熙語一聲接一聲的“我愛你”裡,韓宥翻身將祝熙語換到身下,將自己飽脹到極致的情緒化成更加激烈的吻。
混亂、瘋狂,韓宥自祝熙語開口後一句話未說,隻顫抖著將自己和她合為一體,糾纏在一起的,除了眼神、身體,還有靈魂。
即使到了極限,祝熙語依舊克制了生理性的合眼,注視著自己的愛人,眼裡是溫柔、是疼惜,是和韓宥不同但相同的愛意,“韓宥,你可以向我確認的,我愛你這件事,我不會把你放在被選擇的位置上這件事,你可以和我確認千千萬萬次。”
韓宥的靈魂都開始顫抖,他將自己埋進愛人的頸窩,“寶寶,我好愛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愛你才好。”
祝熙語溫柔地撫摸他的後腦,就像韓宥以前安撫她那樣,“就這樣最好,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韓宥,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你已經很強大了,沒人敢再拋棄你。”
她咽下喉頭的哽咽,“韓宥,能替我轉告小韓宥嗎?以後,他盡可以表達情緒,可以生氣、可以不滿、可以委屈、可以不講道理,因為我和你都會護著他,沒人會再將他埋進雪堆裡、沒人會再拋棄他,他是我的珍寶。”
“嗯。”韓宥悶悶地應答,“我錯了,寶寶。我自以為是了...但是我沒有不相信你,我隻是有些害怕...你相信我,你比我的生命都重要。”
“我當然信。”祝熙語動了動身子,“看著我,韓宥。”
韓宥側過身,還緊緊環抱著祝熙語,低頭去看她,他的眼眶紅紅的,眼睛水潤,祝熙語沒忍住勾了勾唇,“好像珩珩。”
韓宥不滿,“是珩珩像我。”
祝熙語喜歡他這樣的變化,仰頭看著他,“韓宥,就像這樣,我們是愛人,我愛的是你,不是你的無堅不摧。”她撫著韓宥的下颌,“韓宥,我要向你道歉,作為你的愛人,也許是因為相遇的時機,我習慣了依賴你,習慣了你的堅強,我太失職了,以至於連你的不安都未察覺。”
“沒有,是我自己憋著沒說,不怪你。”韓宥很難形容自己的感覺,他捧著祝熙語的臉,“你沒有失職,你是最好的愛人,你是上天給我的禮物。”
“你也是。”兩人又纏綿地吻在了一起,等韓宥退開,祝熙語的唇已經紅腫得不成樣子,她的表情稍微嚴肅了一些,“韓宥,我以愛你的人的身份要求你,以後,除了愛我也要好好愛你自己。至少不要這樣,獻祭你自己來愛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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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順著祝熙語的眼尾滑落,被韓宥追著吮走,“好。”
第122章 心魔
韓宥一眨不眨地盯著懷裡的妻子,目光溫柔地像要快將人溺斃。祝熙語感受到他的視線,嘴角勾了勾,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睡覺,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韓宥拉下她的手,不停啄她的手心,“寶寶,我好開心。”
祝熙語聽見這話又有些想哭了,韓宥剛剛才出去偷偷煮了雞蛋給她消腫,她的眼睛還是酸到發痛,再哭怕是明天都見不了人了,她便將臉往韓宥懷裡埋了埋。
韓宥以為她困了,按照以前的經驗,祝熙語確實應該睡了,看著她身上的印記,韓宥有些內疚,將她的頭發掖到耳後,親親她的發頂,“睡吧。”
韓宥抱著妻子,本來還想再理理今天發生的事,但他這段日子精神緊繃,今晚難得放松,這一放松他倒是很快就睡著了。
腰後按揉的手逐漸停下,祝熙語緩緩睜開了眼睛,仰頭去看韓宥。
在火車上祝熙語因為那個夢開始刻意回想這半年多的事,許是因為態度變了,祝熙語就發現了很多在當時被她忽視了的事,她意識到,韓宥也許是因為謝川堯的存在在不安。
換位思考,要是這半年多是韓宥身邊出現了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他還常常和青梅本人見面、去青梅家裡聚餐,祝熙語覺得自己也會受不了。
但不同的是,祝熙語覺得自己會主動給韓宥說,尋求平衡。但韓宥面對這件事時,卻選擇了自己悶在心裡難受,甚至對謝家所有人都依舊非常溫和有禮,還會在懷疑謝川堯居心不良的背景下一五一十地闡明他在侯海事件上出的力...
是韓宥大度嗎?不是,祝熙語知道韓宥的佔有欲是很強的,他在三月份時的表現也足以證明這件事是影響了他的,以至於他都不想再堅持那條夫妻倆早就商議好的、對家庭最有益的工作路線。能讓他說出想什麼都不管先調來北城的話,足以證明他心中有多麼介意和不安。
是韓宥不想得罪謝家嗎?不是,先不說部隊和地方是兩個系統,單說韓宥自己,他不缺助力,也不屑於走捷徑。要是他想借勢,根本就不會有他們的婚姻,早在她之前,就有很多首長看好他,給他介紹對象。
祝熙語的眼裡透露出心疼和厭恨,她知道,是因為韓宥小時候的經歷。
看起來韓宥好像從未被童年的不幸影響,父母放棄他,他就自己在西嶺山裡長大,長大後又靠自己闖出一條血路,壓制住丁芳舒三母子,用足夠的實力讓韓家其他人站在了他這邊...
他看起來好像無堅不摧,但是這並不是他主動選擇的。如果真的對父母的愛沒有半點期待,他不會在部隊做出成績後還願意回頭,把工資獎金給丁芳舒,何嘗不是在示弱:你看,我現在多厲害啊,你應該後悔的吧,現在你能好好愛我了嗎?
可惜丁芳舒的反應是強逼著韓宥給韓華吸血,寧願相信死讀書的大兒子到了部隊會做出比韓宥更大的成績,也不願意分點愛給已經做出成績的小兒子,甚至覺得韓宥阻擋了韓華的路。
即使現在看起來是韓宥大獲全勝,韓家所有人都選擇了他、拋棄了韓華母子,但韓宥內心其實還是不安的。因為最親的人、給他生命的人,在他出生的第一天就選擇將他埋在雪裡凍死;因為他從小就被漠視,在和韓華甚至韓箏的選擇裡,他從未被選擇過。
他身上的盔甲,都是受傷後結成的痂,都是迫不得已生出的自我保護。從他對待韓嘉珩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他從來不缺席韓嘉珩每一個重要的時刻,他怎麼當父親,就意味著他曾經渴望何種的父愛母愛。
人的童年對其一生的影響都是深遠的,就像祝熙語自己,因為她有父母家人堅定的愛,從小生活在呵護和真心裡,所以即使後面失去了又被侯海夫妻惡意打壓,她也從未質疑過自己,她的內核是穩定而強大的。
但韓宥不是,在他最需要愛和保護的年齡,他什麼也得不到,且並不是他的母親不會愛人,而是她選擇把愛都給韓華。所以即使他靠自己的努力改變了自己的人生,但他心裡還藏著小時候的自己,他沒有釋懷。
他對母親失望夠了,所以強行剝脫了自己對母愛的渴望;父親韓明勝真心懺悔,他便也願意再給一個機會;妹妹韓允懵懂無辜,他便自己妥善護著。
除此之外,他在上韓村之後建立的每一段關系,他都默認了自己的主導地位,這其實就是他心中恐懼的折射,因為害怕再經歷不被選擇,所以他不給任何人可以拋棄、傷害他的機會。
除了祝熙語。韓宥太愛祝熙語了,這愛隨著時間越來越深刻。因為太愛,他克制住本能的不安,將自己的感情依賴在祝熙語一個人身上,將自己的命脈主動獻到她的手裡,他寧願獻祭自己也要愛祝熙語。
因為太愛,讓渡出主導地位的韓宥內心深處是不安的,哪怕他知道祝熙語會選擇他,他依舊不敢主動將自己放進選項裡。他即使委屈、即使不安、即使憋悶,也不肯讓祝熙語得知。
“被選擇”就是韓宥的心魔。
這半年經歷的事實在太多,在這之前祝熙語覺得韓宥對自己予取予求,是真的在兌現承諾,做她的西嶺。但經歷了侯海的事,察覺了他這半年的心路歷程,又被汪師長告知了最近家屬院的事,祝熙語覺得自己還是小看了韓宥的愛,他不是在付出、而是在獻祭。
侯海的事上,即使賭上他為之奮鬥了十數年的、他熱愛的事業,他也要為祝熙語討公道、報仇。
謝川堯的事上,即使他心中介意、難受到了極點,即使他因為這個覺得疲憊、鬱悶,但為了祝熙語,他可以壓制住自己所有的情緒。祝熙語這次才算是懂了韓宥那句“我希望有越來越多的人愛你”,他甚至願意為了這句話主動困住自己,隻為了她能繼續享受謝家長輩的愛和呵護。
被愛人放在凌駕於一切、甚至凌駕於愛人自己的位置上是什麼感受?
也許會有人享受,有人為此自得,但祝熙語隻覺得心疼。
她不想要這樣獻祭式的愛,她愛韓宥,就像韓宥想要她遇上的都是溫柔和善意一樣,祝熙語也希望韓宥是快樂的、自由的。不要不安了還不敢說、不要委屈了自己承受、不要時時刻刻要求自己堅強...
祝熙語選擇成全了黎曼,但這不代表著她認可,更不代表她願意韓宥重蹈覆轍,即使她是被愛的一方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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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鈴聲響起,韓宥下意識地去捂祝熙語的耳朵,唇上卻一陣溫熱。
他睜開眼,就見祝熙語眼睛亮亮地支著身子看著他,見他醒來,笑著開口,“韓宥,今天我也很愛你。”
韓宥怔愣,唇上的溫熱順著經脈流到了他的胸口,將他的心吹得鼓脹,他伸手壓下祝熙語,親親她的額心,聲音喑啞,“我也愛你,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