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隨軍以後,韓宥幾乎包攬了兩人生活中的所有事,祝熙語覺得自己的獨立能力都開始倒退了。
韓宥見她一臉心虛,咬住她的臉磨了磨,“小沒良心的。”
祝熙語乖乖給他咬,韓宥比她有分寸,不會留下印子的。
果然韓宥很快松開了,直接將人往臥室抱,“難得今晚你空闲,那就好好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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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宥本就被排了這周六值班,為了周二能請到假,他又多加了一天周日的值班。值班的時候晚上是要住在宿舍的,韓宥便預支了周末的份例,於是這日早上又隻剩了韓宥一個人吃早餐。
今日的雪有些大,廣市駐地幾面環山,寒意更重。小戰士們未除雪的地方,雪都能沒過腳踝。這會兒的家屬院異常冷清,韓宥一眼就看見了走在他前面的陳江,他大步追上,“陳政委。”
陳江用軍大衣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雙眼睛,“小韓,這麼早?去值班嗎?”
韓宥點點頭,他的臉倒是都露著,開口時呼出一團冷霧,“是的。昨天聽熙語說了版權的事,太感謝您了。”
陳江看著他都覺得冷,幹脆轉回頭繼續看路,“不用你謝,又不是看在你的面子才這樣做的。你嫂子以前是在報社工作的,她覺得小祝合適才願意推薦的。”
他調侃韓宥,“真以為自己能量那麼大呀,這年頭崗位稀缺,普通軍屬頂多安排到附近工廠裡去,你就算是副團也就這個待遇。”
韓宥撿起路上的一節枝椏扔到路外去,“我知道的,所以更感謝您和嫂子牽線。”
陳江擺擺手,“不是多大的事,你嫂子早說了,即使咱不往宣傳科靠,報社在兩期內也會妥協,現在他們就是在試探你們的底線想抬價呢。”
見韓宥還想說,他幹脆換了個話題,“成了再說。你嫂子最近天天念叨快被李原氣死了,那是誰你知道嗎?”
韓宥笑了,陳江保證這是他見過的最真心實意的一回。
韓宥笑著撞撞自家政委的肩膀,幾步進了食堂,“想知道啊,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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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江“嘿”了一聲,“這小子,怎麼和你嫂子說的話一模一樣?”
等陳江中午闲下來將報紙上刊登過的內容看完以後,他迫不及待去書房找自己的媳婦,“曼兒,小祝給你的後面稿子的復印件你放哪兒了?快給我看看。”
真是急死他了,這一期正好卡在李原和村裡人矛盾即將爆發的節點,這不上不下的,他是又氣李原蠢,又替他著急。
任曼正在練字,聞言也不寫了,幹脆拿出剩下的稿子和自己丈夫繼續看,順便討論一下接下來的劇情。
等陳江看完剩下的內容後,他滿臉稀奇地將稿紙整理好,“真看不出來,小祝看著冷冷清清一個人,寫出來的文章卻這麼有意思。”
任曼繼續練字,“不然我也不會往宣傳科想,這個姑娘思想很正派,筆力也不差。比起咱們駐地宣傳科現有的那些筆杆子,她行文更細膩,有一種獨屬於這個年紀的姑娘特有的生動。”
陳江頷首,“確實如此。宣傳科那邊怎麼說?”
“說是下周之內答復。”任曼聯系的是廣市宣傳科的副科長邱雯茹,她們來往多年,任曼很清楚邱雯茹的喜好,一點不擔心結果。
“那等下周末我要好好宰小韓一頓。都說他做飯好吃呢,上次咱回市裡錯過了,這次我倒要看看他手藝是不是那麼好。”陳江嘿嘿直笑,也不擔心結果,就算祝熙語不是軍屬也足夠去宣傳科掛職了,更何況部隊還有照顧軍屬的習慣,這事兒九成能成。
第52章 領證
“那我走了,你在家把門關好,有人敲門的話一定要問清楚。”韓宥將晚間的火籠生好,“窗戶不要動,要是冷就再加一層被子。”
祝熙語哭笑不得,“好啦好啦,你都說了好多次了,快去宿舍那邊吧,外面雪越來越大了。”
今晚是自祝熙語來到家屬院後兩人第一次分開住,比起韓宥的操心,祝熙語顯然放松多了,她把韓宥送出門後立馬就回到床上繼續窩著,今日廣市大雪,十分寒冷。
這種冷不同於北城的大開大合,是那種會順著人骨頭縫往裡鑽的帶著潮意的陰冷,況且廣市這邊並不燒炕,於是室內也沒有北城那邊暖和,祝熙語很不習慣,月初還感冒過一次,韓宥因此又去公社那邊買了個火籠,家裡現在整日都燒著火籠。
說是火籠其實也就是在碳盆外罩了一個竹編的籠子,這樣可以提高一些安全指數,還可以供人將手腳或者衣物放在上面取暖,算是還不錯的取暖方式,但也因此需要更多的煤球。好在部隊裡有許多農家出來的未婚小戰士,煤炭票對他們來說毫無用武之地,韓宥毫不費勁就能換到足夠的量。
祝熙語從寒冷想到火籠,又從火籠想到煤票,最後還是落在了韓宥本人身上。她原先因為可以獨佔一張大床的欣喜此刻完全落下了,她現在隻覺得床實在有些太空了。
以前她無論往哪邊滾身後都貼著一堵溫熱堅實的胸膛,而現在床的另外半邊冷冰冰的。祝熙語縮在自己的那半邊,抱著懷裡的熱水袋,忍/不住去想,韓宥查寢結束了嗎?他回到宿舍了嗎?宿舍裡的被子夠厚嗎?他也在想自己嗎?...
說實話,祝熙語從未想過自己的婚後生活是如今這樣的。她對婚姻的最大感觸來自三對夫妻。
爸爸媽媽感情很好,但媽媽身體弱外公根本不放心她離開北城,於是和爸爸長期分居。他們很少見面,但愛意並未因為距離而減弱,祝熙語最常見到的就是媽媽因為爸爸的來信而情緒波動,就像是雛鳥等待喂食,信來晚了媽媽就會魂不守舍、會悄悄哭泣,信到了才會恢復精神氣,捧著信一遍又一遍地看。等爸爸回家了,那媽媽就會徹底圍著爸爸轉,連她這個女兒也會顧及不上。
正因如此,在爸爸的噩耗傳來以後媽媽的身體就越來越差,像是失去了養分的花朵,一日一日地枯萎下去。小時候祝熙語不懂,但現在她也有了愛人、也被人熱烈愛著,她便懂了,媽媽就是外公和爸爸用心血嬌養出的嬌花,汲取著愛意長大,失去了這個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和能力。
祝熙語並不怨恨自己的媽媽,即使她丟下自己離開的時候臉上更多的是解脫和欣喜。
但她也不想要這樣的婚姻,不想要這樣獻祭式的愛情,不想要成為攀附在愛人身上的凌霄花。
侯海夫妻則是另一個極端,看起來感情不錯的夫妻倆其實更像是上下級。侯海給喬淮娟地位、金錢,喬淮娟則要還給侯海三餐、後代以及指哪打哪的配合。
夫妻本應平等,但侯海卻完全凌駕於喬淮娟之上。他們倆人一個高高在上,一個曲意逢迎,展現在外是男主外女主內,本質是各取所需、利益互換。
最後一對是楊梅夫婦,他們在動亂裡互相扶持、在生活裡互相照顧、在事業上相互配合,他們相愛但不親密,有婚姻也有自己的生活。任國權會在休假時自己一個人出門爬山、釣魚、運動,楊梅在任家也有完全獨立的書房,他們從不對對方說愛,相處間卻全是溫情。
祝熙語在遇到韓宥之前想要的也是這種婚姻,她也以為自己欣賞的是像任叔那樣儒雅溫和的男性。
韓宥的攻擊性是很明顯的,她第一次看見他的照片時就能感受到他漫不經心的神態是下掌握一切的底氣,兩人第一次相處時他也展現了他的霸道和習慣掌握主動權的姿態,後來的每一個節點也都是直接的、熾熱的。即使是祝熙語先提的定親隨軍,但自她表態後的一切都是韓宥在安排、推進。
兩人的相處更和“分寸”兩個字毫無關系,除了工作和正經事,幾乎是形影不離,私下裡更是膩歪。韓宥一向喜歡肌膚接觸,祝熙語對此也越來越習慣、甚至是依賴。正如此時,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完全無法順利入眠。
夫妻親密時韓宥的強勢則更明顯,他總是踩著祝熙語的極限動作,喜歡逼得祝熙語潰不成軍,完完全全控制著局勢...
而祝熙語對此也是享受的,這種最赤/裸的、原始的碰撞、糾纏會讓她心跳加速、靈魂顫抖。
也許是因為這些年她一直在忍/耐的原因,她發現韓宥骨子裡的血性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她。而他性格裡的溫柔、周全、體貼則給了她足夠的勇氣和安全感,蠱惑著她也回以那顆赤忱的心、熾熱的愛意同等的熱烈。
祝熙語享受著韓宥的愛意、享受著和韓宥的婚姻,也並不吝嗇自己的愛和勇氣。她拋棄了自己一直以來的警惕、推翻了自己的固有認知,任憑自己追隨著韓宥墜落。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否也是如同自己媽媽那樣的“因愛生、為愛死”的命運,但因為是韓宥,她願意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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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兩晚,祝熙語都休息得不是太好,韓宥看在眼裡,周一晚上很早就將人抱到了床上。
見祝熙語似乎誤會了,韓宥攬住她解釋,“不做別的,就是陪著你補個覺。”
祝熙語聞言這才安心地繼續躺在他懷裡,嬌嗔,“你天天抱著我睡,你不在家我都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