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是一個小院子,院子裡收拾得很幹淨,看似隨意的花草無形彰顯著女主人雅致的審美。祝熙語去的時候任曼已經睡了,她身體不好,據說是前些年因為父母的事小產了一個孩子,之後心情又一直不好,便從未好利索過。
陳江正在教自己六年級的女兒寫作業,祝熙語見狀留下東西就趕緊離開了。後來韓宥一直沒說起過陳江,祝熙語便也把這件事丟在了腦後。
和報社的合同還沒籤定下來。版稅十多年前就已經取消,再加上這幾年的背景,作為全國最大的報社,領導班子早已習慣了凌駕於作者之上。祝熙語這個方案對他們來說其實損害了他們一部分利益,有人同意也有人堅決反對,也就這樣耽誤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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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陳江這兩日回家都看見自己妻子在看祝熙語的文章,他有些稀奇,妻子對於文章是很挑剔的,很少會反復看同一篇文,“怎麼,是有什麼問題嗎?”
任曼摘下眼鏡,“沒有問題。小祝雖然筆力還不算老道,但文風清新細膩,且感情充沛,很容易挑起讀者的情緒。這個題材本就很新鮮、又有天然的受眾,她進步很明顯,這個作品一定會成功。”
她嘆口氣,“我隻是很久沒從一個編輯的角度去分析一篇文章了,有點懷念以前的日子。”
陳江不願意她被舊日裹挾,“你雖然沒在報社工作了,但眼光還是很準的。”他將那日韓宥和他報告的事說了一遍。
任曼被挑起興趣,“她這個想法很好,但她沒什麼名氣,報社不一定願意。”
陳江也認可她的推測,“都快一周了韓宥也沒說進展,大概是沒談攏。”
任曼又撿起那沓稿紙復印件,“再看看吧,如果她能維持這個進展,我倒是有個想法。”
陳江饒有興趣,韓宥是他信任的下屬,他也很關注這對小夫妻,“怎麼?”
任曼關燈,提醒,“你忘了,小祝同志是軍屬。”
陳江想了會兒,這才砸砸嘴,“這事兒要真能成,韓宥這小子就又要酸倒一片人了。”
第51章 戒痕(捉蟲)
小說刊登到第四期的時候,王編輯又聯系了韓宥,向他們傳達了這篇文章在北城的受歡迎程度:報紙銷量翻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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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些外地出版社找到了王編輯,試圖聯系到作者本人談關於版權的事。也因此,報社裡反對代理版權的領導又少了一些,王編輯高興地宣布,“說不定等到下期連載刊登以後,報社就會答應你的要求!”
祝熙語對此沒什麼太大的感觸,北城日報的輻射範圍還停留在北城以及各省省會城市,其他地方除了部隊這種單位會統一訂購外,受眾很小。所以她對王編輯口中的“文章火了”並沒有什麼實感。
她的這個認知在任曼登門的時候徹底被打破了,因為任曼進來之後就開門見山地甩下了一個重磅消息:“我看完了你的文章,我建議你掛職部隊宣傳科。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和你們政委可以舉薦你。”
祝熙語正襟危坐,“任姐,什麼叫掛職宣傳科?”她清楚宣傳科的定位,畢竟她以前在紡織廠也在這個科室。但掛職?
任曼溫和地笑笑,安撫這個有些緊張的年輕姑娘,“宣傳科除了正式編制外,還會有一些額外的空缺,用來外聘一些社會人員創作。”她列舉了幾個目前很有名氣的作家,“他們其實都掛職在部隊宣傳科,每月宣傳科會下發一些寫作任務。”
“你的文章足以達到掛職的水平,而且我這樣建議最重要的原因是,如果你成功掛職進去,宣傳科會有幹事負責你所有文章的版權。”任曼微頓,“我以前其實一直在報社工作,所以我能猜到你現在的情況,是不是還沒處理好版權的事?”
祝熙語點頭,“我是用筆名發布的,北城日報也是我早兩年就合作的報社,他們給的待遇不錯,但更願意買斷我的版權。外地出版社被他們攔著聯系不上我,所以現在進度就停下來了。”
說完,祝熙語從書桌下面的藤箱裡拿出一沓報紙,“這是我這些年發表過的文章,除了這次是小說,其他都是些短篇徵稿。”
任曼接過,仔細看每一篇的標題和在報紙上分到的版面。等祝熙語將蘋果切成小塊放在碟子裡時,她也抬了頭,滿目欣賞,“你的文章到後期都是被放在重點位置的,這種文章類型也更契合宣傳科的工作內容。況且你還是軍屬,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很有把握。”
祝熙語當然願意,這等於直接解決了她目前最大的困境,而且背靠宣傳科的話,對韓宥的工作也是一個保障。文字是很容易被過分解讀的東西,如果有人故意想害你,這就是最佳的入手點。她現在名氣不大,也很少有人知道她在發表文章,所以還算安全,但風險還是在的。
祝熙語趕緊點頭,“我當然願意的。若不是您,我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任曼看出她真誠的感激,也笑笑,“我在婦聯工作,本也負責協助軍屬落實工作。而且作為曾經的文字從業者,我很看好你的文章,無關你的丈夫是誰。”
“還是要謝謝您。對了,任姐。我高中畢業後曾在首都第一紡織廠宣傳科工作過兩年。不過工作期間的文章我沒有留存,如果您需要的話,我這就聯系我的前單位。”
任曼揚揚手中的報紙,“有這些就足夠了。”她站起身,“我先去宣傳科問問,你等我消息就好。”
祝熙語穿上外套將人送到樓下,“那就麻煩任姐您多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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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午韓宥下班回來以後,祝熙語和韓宥說了今日的事。韓宥正在刮土豆,“陳政委倒是沒和我說,但這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對呀,這要是成功了我就再也不用為版權發愁了,也解決了可能會影響你工作的風險,一舉多得。咱們可得好好感謝政委他們夫妻倆。”
韓宥將土豆的上殘留的泥細致地洗去,切成滾刀塊,“我明日先去問問,無論成沒成咱們都記這份情。”
祝熙語環住他的腰,“韓宥,我真開心。”
韓宥低頭親親她探過來的發頂,“會有越來越多人看見、喜歡上這個故事的。”他清楚祝熙語對這篇小說的珍視,她的開心不是為了能去宣傳科,而是又有人肯定了她的文字。
在寫作這件事上,祝熙語有著最赤忱、簡單的孩子心。
祝熙語踮腳索吻,“這是我們共同的作品,如果沒有你,我不會有現在這樣純粹的創作環境和心情。”
韓宥扶住她的腰,加深這個溫情的吻。心意被看見、被珍惜,對於愛人的人來說,就是最好的回饋。
他留戀地親親祝熙語的小梨渦,“這都是你的功勞,我隻是做了一個丈夫該做的。我要炒菜了,你先去外面吧,會嗆。”
祝熙語拉住他停留在自己頰邊的手,親親中指上的戒指才離開。韓宥上班的時候不能戴任何飾品,於是他就每天起床後摘下、回家就立馬戴上,一天不落。
祝熙語更是從未摘下過,兩人的指根上已有了淡淡的戒痕。
韓宥從最開始就喜歡吻她的戒指,次數多了,祝熙語也染上了這個習慣。無論是被吻還是吻,相貼的瞬間都會有種心髒也被短暫連在了一起的動容。
他們賦予了戒指新的定義,除了愛情和忠貞,還有溫柔的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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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韓宥將人撈進懷裡在沙發上坐著,外面天氣已經很冷了,祝熙語在太陽下山後基本不願意出門。兩人身邊是火籠,暖意籠罩著這片空間。
韓宥把玩她的頭發,“好像長了很多。”在上韓村時祝熙語的發才到肩胛骨下面,現在已經及腰,每次躺在床上時,黑發鋪在身下,美得更加驚心。韓宥隻是想想,就覺得心動。
祝熙語挪挪位置,避開他存在感很強的位置,“有點太長了,每次洗頭發的時候都很累。我正在想要不要剪短一些呢。”
韓宥很想用自己幫忙洗來換取福利不被砍的機會,但這顯然不可能,澡堂男女是分開的,在家裡溫度不夠,韓宥擔心她會著涼。於是他隻能遺憾地點點頭,“那下周二咱們去市裡的時候找個地方剪一些。”
“去市裡?周二?”祝熙語困惑,“你有事要辦嗎?”
韓宥戳戳她的小梨渦,“你是不是忘了,咱們結婚證還沒領呢!”
祝熙語確實忘記了,實在是她和韓宥生活在一起太過老夫老妻,當然在床上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