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濯看出了些許不對勁。
我拿出其中一瓶,狠狠地砸在了臺面上,我撿起其中一塊玻璃,江明濯眼疾手快的握住,但臉上被玻璃劃出了長長的血痕,他的手鮮血淋漓,他渾然不覺,把我抱緊:“小芙,你看,你跟餘序在一起,你永遠會擔驚受怕。”
江明濯和我四目對視。我的視線慢慢的,來到了他的手掌間,暗紅色鮮血將江明濯的襯衫胸口前染得血紅,狼狽。他的臉也在滴血,形成了恐怖詭異的氛圍。
他喉結滾動,眼神愈發幽暗,深沉,卻勾起溫柔的笑。
“沒關系,小芙,我不怪你,你還有女兒,你不會輕易放棄她的……”
見我在他懷裡不動,江明濯吻住我的臉頰。
蔣棹默默地看著,我也仿佛安靜了下來,我不再尖叫著我要見江善,而是沉默著跟隨著他們走進了臥室。
深夜。
我從大床上起身,地上散落著精神類的藥物,大概是我在昏睡中又被喂了什麼東西,才睡著。我冷靜下來,江善不知何時被抱到了我的身邊,安靜的睡著,我替她掖了掖被子,撫摸著她的臉頰。
這一切都是針對我設計的陷阱。
從我試圖“逃跑”,到我在南加州這裡辦理升學手續如此順利……我的脖子上雖然沒有任何的鎖鏈,但我卻覺得自己早已被牢牢地拴住,我的眼睫不受控制的顫抖,我從床上起來,沉默的在走廊行走,直到我來到三樓的露臺。
能夠回去嗎?不如,跳下去試一試好了……
我想,我無論如何要回到五年前的12月21日,我要爭奪更多的主動權。
我背靠著圍欄。
抬眼,我看到蔣棹,他薄唇抿成了一條線,我從未在他眼底看到過這樣無措的神情,他嘗試著朝我伸手,“……過來。”
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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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說話,但這股恐怖的氛圍卻越來越濃烈,我緊緊貼著圍欄,蔣棹並不敢靠近我,他一如當年挺拔俊朗,也鋒利,渾身裹滿了冷冽氣息,我要是沒遇到他們就好了,是他們一直纏著我,試圖關著我,不讓我見任何人。
“你怕嗎,”我笑了,“蔣棹,怕嗎。”
“江芙,過來。”
“你隻是少了個家裡最喜歡的收藏品,有這麼緊張嗎。”我勾了勾唇,笑著問他。
“你先過來,我可以讓你把餘序也帶回家。”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蔣棹“低聲下氣”和我商量的模樣,語氣不再那樣的高高在上,傲慢凌然。
“我不會再讓你們拿捏到餘序,還有我的女兒了。”我轉過身,縱身一躍,從三樓跳了下去。
迎著呼嘯的風聲,我看到蔣棹眸中的驚慌代替了往日的冷色,我竟然有了些報復的快感。
在即將墜落前,我閉上了眼睛。
第068章 第三周目開始
我似乎是做了個噩夢,在一片黑暗中,有種喘息困難的窒悶感,就連眼眶也漸漸騰升起淚水,我下意識的哭出聲,想要枕邊人的安慰……
轉過身,我的手下意識摟住了毛茸茸的棕熊玩偶。
我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慢慢的睜開眼,我能分得清楚夢境和現實,可剛才那個夢,真實的有些令人覺得背後發涼,我好像被人關了起來,在一個大而豪華的房子裡,但卻找不到一個人。
仿佛劫後餘生一般,我微微喘著氣,從床頭櫃拿起手機。
清晨六點半。
帝國州這幾天的溫度降的很低,已經到零下十幾度了。我向來貪戀房間裡暖暖的溫度,從不會在早上八點以前起床。
我後知後覺感受到一股寒意,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湿透了。我連忙起身,走入浴室,洗完澡又發現自己沒帶換洗的睡裙,我下意識微微張口:“幫我……”
不對。我在熱水蒸騰的浴室裡忽然反應過來。
我從有記憶起就是一個人住在這間公寓裡,為什麼我會下意識的希望有人呢?
不論是剛才做了噩夢,想要擁抱對方,還是洗澡笨手笨腳忘記帶裙子,我好像都習慣了有人陪伴我。
溫熱的水還在不停的從頭頂落下,淋在我的後背,又順著身體的曲線緩慢地滑落,我感覺身體有種微微發熱的衝動,但又羞於承認自己有喻望,隻好匆匆地洗完,出門。
我坐在鏡前,緩慢地吹著頭發,順便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
平心而論,我認為自己長得並不算難看,包括陸七夕在內的朋友們也都誇過我很漂亮,但我好像確實沒有談過男朋友,我的臉上不受控制的開始發燙。
我把那些習慣的依賴動作都歸結於,我想戀愛了。
我一邊換好了襯衫,把頭發隨意用鯊魚夾夾住,在廚房給自己做了個還算看得過去的早餐,簡單收拾了下屋子,我戴上了圍巾,走出公寓。
門外,雪下的並不是很大,靠著路邊停著一輛黑色邁巴赫。車頂染上了淡淡一層白雪,看得出那輛車停了很久了。車身光潔明亮,黑黃配色的車牌上,四個8的數字十分矚目。
我的腳步停頓下來,還未等我開口,邁巴赫的車窗徐徐滑落。
一張完美的簡直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側臉出現在我眼前。
男人坐姿闲適,生著張骨相優越而出眾的臉,五官的俊美恰到好處的中和了那雙精致的眼睛,眉骨微微揚起,眼眸帶著點笑意,整個人矜貴勁十足,幾乎令人難以挪開雙眼。
“還以為要再等你一會兒,結果你這麼早就出來了,上車吧。”男人對我說道,他唇角勾起很淡的笑容,連聲音都優雅動聽,讓人心微微發顫。
“江先生……”我的心跳起來,又仿佛被人重重捏住。
“昨晚看到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大雪,我去公司開會,順道路過送你去學校。”男人打斷了我的話,微微頷首,露出得體的笑容。
面前的男人叫做江明濯,隻比我大兩歲。可是,他不是一般人,是我有記憶以來認識的最有錢的富家少爺。
別看他笑起來溫和,禮貌,其實已經是財團名副其實的繼承人,他穿著看不出品牌的灰色羊絨毛衣,裡面是領口敞開的襯衫,隨便過了頭,但也傲慢過了頭。
能對自己的穿著有十足的自由,恰好說明他站在頂尖的特權階級的位置,擁有足夠的權利和地位。
那些金融街投行的精英們,哪怕外表看起來衣冠楚楚,西裝革履,說到底,也都是給他這樣從小含著金湯匙出身的少爺服務的。
我還在出神,江明濯已經親自下車,打開了車門,紳士的朝我伸出手,“過來。”
他骨子裡的傲慢在這一刻也毫無徵兆的體現出來,見我依舊站在原地,江明濯才微微垂眸,朝我低聲道歉,“抱歉,小芙,我習慣性用這樣的口吻說話了。你先上車,好嗎。”
我走過去,被帶上車後座。
車門被緩緩關閉,我卻忽然緊張了下,仿佛是條件反射性的害怕,然而我並不清楚這種情緒忽然出現的來由,我微微側過頭,江明濯正抽出紙巾替我擦拭著頭發上落下的雪花。
“你看,在外面站了這麼久,頭發都要湿了。”江明濯的手指修長好看,但動作僅僅停留在紳士的為女性服務的這一步上,並未出現任何曖昧的行跡,將發頂擦了擦,他克制的收回手。
在那瞬間,他的指腹似乎無意間擦過了我的臉頰。
皮膚相觸的那刻,當我反應過來時候,江明濯微微勾起唇。
我感覺臉頰有點痒痒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圍巾,總覺得此刻有一些尷尬。
其實我和江明濯並不能算是朋友……我們的相識也很簡單。
期末考試前,教授在自己的私人畫廊,為整個專業的同學舉辦了一場小型的藝術展覽。
展覽的第一天,我有些忐忑,獨自來到了畫廊。
這裡空間並不算大,但裝修風格很現代化,雪白的牆面上掛滿了不同主題,不同風格的畫,旋轉樓梯上,則是一些建築物設計和雕塑品。
整個畫廊的設計頗有藝術感,畫作旁邊的裝飾也是高級而富有質感的材料,頭頂還開設有寬大的玻璃窗口,溫和的冬日日光灑下,整個畫廊光線充足,明亮,令人很容易的沉浸其中。
我在走廊的拐角處發現了自己的那副風景畫。
令我意外的是,早已有一個身形高大完美的年輕男人站在那裡,他穿著件淺灰色的外套,寬肩窄腰的身材把這件外套穿的慵懶又有形,袖口處,一塊深海藍的理查德米勒若隱若現。
我有些好奇,走近了些。
男人唇邊掛著淡淡的笑,容貌是令人震驚的優越與俊美,陽光自頭頂的玻璃直直灑落,落在他眼底。
有些漫不經心,也有些冷淡的銳利,隻不過他此刻笑了笑,忽然扭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我。
那股傲慢便赫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很令人心動的溫和與禮貌。
“是你畫的嗎?”
男人話音很低,咬字清晰,有種優雅的貴公子感覺。
雖然學校也有不少容貌帥氣,身材高大的帥哥,但沒有一個人會給我這樣的感覺,我本能的察覺到了一點危險,我想,應該是男人那身上無法掩飾的優越感和高高在上的矜貴感帶來的。
我和他,一看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遲疑的點點頭。
“很漂亮,”他勾了勾唇,眉眼在燈光下有種奪人呼吸的感覺,“顏色很幹淨,構圖很獨特。”
聽他這麼說,我看向自己的那幅畫,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是經常出現在我夢境裡的一幅畫,滿眼的淺粉色玫瑰,開的嬌嫩漂亮,卻被身後的黑暗即將吞噬。
教授曾經評價過,我的畫雖然看起來筆觸清晰,用色幹淨,但她總覺得過分壓抑,畫作向來能在一定程度體現出創作者的心境,她語重心長的勸我,如果壓力太大,應該學著去找心理醫生。
我一度有些沮喪,直到面前的男人用很溫和的口吻誇獎我。
“江明濯。”他主動朝我伸出手,風度翩翩的微笑,介紹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