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做了一個特別嚇人的夢,夢見被同學追著打。
一起床我連早餐都沒吃下,臉色白得把爸爸媽媽都嚇了一跳,還說要給我請假哈哈哈……不過去教室的時候還是會想起來,一天都沒敢跟他們講話。
【聯邦4281年11月21日】
我又做噩夢了。
這回是夢見爸媽不要我了,連家都回不了。哥哥來接我的時候跟我說夢都是反的,但我還是心有餘悸,畢竟那夢境太真實了,每一個細節都像是刻在我腦海中一般。
其實我也很奇怪。
我都那麼大了,還像小孩子一樣擔心這些。
【聯邦4281年11月23日】
今天機甲對戰課好累……不想寫日記。
但是一到書桌前還是會控制不住翻開筆記本。
寫些什麼呢?算了,隨便寫幾個字當完成任務好了。
……
洋洋灑灑十幾行字全擠在同一張紙面上,經過光學投影被呈現出來。
繼續往下看去,隻見那規整的字跡中突兀地出現了一段紅色的批注——一串方方正正,像是由計算機自動輸出的電腦體。
【——以上為第一次心理行為記錄,無異常情緒波動,記錄者對新環境接受良好。】
再往後翻閱,皆能見到同樣的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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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為第三十次心理行為記錄,無異常情緒波動,記錄者對新環境接受良好。】
所謂的記錄者渾然不知,依舊在被監視的筆記本上記敘著,完全沒發現自己連情緒都在別人的分析計算中。
她的文字從溫吞變得鋒利,一頁一頁,筆鋒變得細長,像是尖銳的刀——
【聯邦4281年12月28日】
學校的鍾樓很古怪。
不是第一次了,今天路過的時候,我好像看見時鍾變成了螺旋狀,時間也是錯亂的。
我在操場上看了好久,連上課時間都錯過了。但老師沒有罵我,反而讓同學把筆記借我。
是不是……太溫柔了些?
【聯邦4281年12月29日】
教室裡出現了很多條死魚。
老師一直在吐槽食堂的工作人員將教室當成了集裝箱,什麼東西都往教室裡擺。
但是這些魚……貌似不是白律星的品種。
我在書上看到過,這是塔克星特有的品種……
【聯邦4281年1月5日】
我覺得他們像人偶,所有人。
我隻是看不見他們身上被提起來的線而已。
【聯邦4282年1月10日】
我好像知道了……
一月十號的日記隻有短短寥寥幾字,後面空白了一大段,終於在紙頁的末尾出現了短短一行——
讓我出去。
四個字蔓延到了紙張的背面,往後翻去更是觸目驚心!
整頁紙上都寫上了“讓我出去”四個大字,顫抖的、無力的、鋒利的……各種各樣的字跡都有。
【——以上為第四十三次心理行為記錄,記錄者性格確認發生改變。警報!記錄者世界觀崩塌,精神出現異常,請予以重視!】
在往後的紙張已經有了撕裂的痕跡,無法投影出來。
遲宥思將筆記合上,光學投影隨之消失,他不辨情緒的聲音傳入意識空間。
“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算是神降節的禮物。”白離說:“這本筆記是離開白家的時候發現的,應該屬於瑰終。不過筆記本有密碼,打不開。就當是留個念想吧。”
遲宥思將筆記本貼在心口。
那一瞬間,他似乎又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喚著他“哥哥”。
許久,意識空間再次傳來他的聲音,“謝謝。”
他的聲音略微有一些沙啞,聽不出情緒的起伏。
“一本破本子而已。”商鶴不屑道,又像是炫耀一般:“白離,我原以為你對我不怎麼樣,沒想到這一對比,你對我還挺好的嘛!我起碼也收到了一塊稀有核晶,你看小四——一本破本子把他高興的……”
這種既得罪白離又得罪遲宥思的話,也就他說的出來,還像個沒事人似的時不時投以挑釁的眼神。
他意有所指地瞟向一直藏在陰影中不出現的某人,不嫌事大地繼續道:“不過還有人連禮物都沒有。”
白離正要開口,沒成想商鶴嘴巴像機關炮,吧啦個不停,“白離,我支持你!誰讓某些人做事總是不考慮後果。自己招惹人把人打了一半又把你推出去對戰,這不是坑人嗎?!”
“之前居然還以生命安全來威脅我,這種人值得強烈的譴責!”
白離嫌棄地看著他嗶嗶賴賴,這才突然想到,從剛剛出來之後就沒見到謝爾。
就在這時,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冷哼。
商鶴瞬間汗毛豎起!
想象中的拳頭沒有落在他的頭上,緊接著便是一串腳步聲響起,越來越小、漸行漸遠。
“謝爾……”白離站了起來,卻沒有得到回應。
商鶴長舒了一口氣,拍拍胸脯。
抬眸間便見白離瞪了他一眼。
商鶴:“?!!”
關他什麼事?
……
黑暗中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他們被夜幕掩蓋著,是潛伏的猛獸,又是蓄勢待發的獵鷹。
凜冽的寒風穿過凹凸的矮牆刮著遲宥思的皮膚,他的視線眺向遠方——
那些蠢蠢欲動的身影終於顯現端倪,更有甚者挑釁般地暴露在繁星之下,流線型的機甲身軀散發著金屬光澤。
密密麻麻的機甲大軍在城下蓄勢待發,而遲宥思身後——提爾瑞斯的軍校生觥籌交錯,相談甚歡。
易德維裹挾著夜色,靜靜地站在最前方。
他手指撥弄著鞭尾,望著提爾瑞斯城池的瞳孔似一汪幽靜的寒潭。
雷蒙德小心翼翼地掃了一眼主先鋒的側臉,突然就想到了主先鋒被指揮踢到地上的場面。
他趕緊將腦海中的畫面甩掉!
這些片段不能記!
記得就是要他命!
倏然間,一陣破空聲傳來,刮在臉上的寒風更冽了些,雷蒙德不自主地用手擋了擋。
易德維朝著聲音來源處看去,卻見距離他們軍校生不到十米的距離,白律軍校整齊排列開來。
他皺著眉頭,視線正好與正前方的白星竹交匯!
這位應該出現在生日宴上的主角正慢悠悠地調試粒子槍給子彈上膛,隻是那晃來晃去的槍口始終瞄準著他的方位。
但最值得易德維注意到不至於此——
“沒想到隻是為了一個提爾瑞斯,連白指揮都驚動了。”
易德維面容帶笑,情緒不達眼底,“白律軍校今天不是在設宴?我們指揮在上午已經前往白律軍校,兩位就這麼丟下客人趕過來?”
白星竹眼底浮上一層不耐,沒心思與易德維耍嘴皮,“易德維,我們昨天說的意思你是聽不懂?——神降節,誰敢挑起爭端就是與我們白律軍校過不去,看來你是想帶著你的軍校生一起出局。”
易德維微眯雙眸,像是從深山老林裡爬出來的狼,帶著肅殺之氣。
一隻手搭上白星竹的肩膀,白砚安將白星竹推到一旁,直接對上易德維的視線。
他身形颀長,但站在那裡,就有種不容冒犯的氣勢。
……
位於雲端的天空之城內,宴會還沒有散席。
程聽寒像餓虎撲食一樣,從桌位吃到桌頭。
“真是受不了,你們軍校是少了你們吃的嗎?”顧風耀滿臉的瞧不起。
程聽寒隨口附和:“啊對對對,誰有你們軍校待遇好啊?”
“這用你說?”顧風耀白了他一眼,“我們軍校可不是你們相比就比的。”
他掃了一眼在人群之中轉悠的時雲庭,語氣頗為不解:“真搞不懂京華軍校怎麼非要和你們結盟。”
程聽寒略微挑眉,在顧風耀的怒目下朝著時雲庭招手。
想是顧及著兩所軍校的面子,時雲庭居然真的走了過來。
隻是一來就詢問顧風耀:“你們指揮和主先鋒呢?”
程聽寒這才發現白砚安和白星竹都不在,不僅如此,在場少了一大半的軍校生。
顧風耀卻是避開他們的視線,沒好氣道:“關你們什麼事?”
兩人雖然奇怪,但也沒有多問。
白律軍校最是守信,既然答應了在神降節這天不發生爭端,就不會食言。
就算他們在密謀什麼,他們也很難從顧風耀口中探聽到。
這個白痴,怕是白律軍校的其他人也不會真正地與他商討策略。
異獸的肉略硬,程聽寒嚼得腮幫子疼。
他將東西放下,好事地在顧風耀面前問著時雲庭,“話說你們主先鋒怎麼沒來,不是說京家與白家世代交好嗎?”
時雲庭還未開口,顧風耀就盯著他,“你故意的是不是?他們主先鋒去哪了你能不知道?”
程聽寒:“???”
“你們提爾瑞斯的邀請函都送我們軍校來了,你居然還有臉問?”
“什麼邀請函?”
顧風耀靜靜地看著他,一臉“你還裝”的不屑樣,“裝什麼呀?今天不也是白離的生日?我們指揮和主先鋒都去了,你能不知道?”
程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