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離一直眼神專注地盯著對面的高冠清,隻是面具將她針對性地視線完全遮蓋住,看上去就像是目視前方無畏地看著臺上挑釁的指揮一般。
那指揮蹙著眉頭,將些許的注意力放在白離身上,繼續對白律軍校的軍校生說著:“怎麼,白律軍校的軍校生就這點膽量?”
一般沒考上軍校的人分為兩種,一種是承認了自己的天賦不如人,奮發圖強或是接受現實的;一種是覺得自己運氣稍差,軍校生也未必都比得上自己的。
站在臺上的指揮明顯屬於第二種,對這些軍校生無端地抱著一股敵意。
高冠清打了個哈欠,有些無聊,這種戲碼年年都要上演一回,總是有不知死活地出來挑釁,然後馬上又有真正有實力的出來打臉。
上一年是他,這一年大概就是這幾個軍校生了。
高冠清懶洋洋地又瞥了幾眼對面的幾名軍校生,隨後視線再次遊離四周,最後鎖定在人群外圍像是剛入會場的幾個人身上。
這邊還處於僵持的狀況,領頭的人微微頷首之後開口道:“不好意思,我們學校的校規不允許我們在外使用自己的精神力技能。”
人群中又嚷起一陣喧鬧。
“真的有這個校規嗎?”
“我表妹也是軍校生,他們軍校也有這個規定,看到他們手上的手環沒有?那可不是機甲,是專門檢測他們精神力的精密儀器。他們受過軍校正統的訓練,都是要送上戰場的,精神力比我們不知道要強上多少,為了避免他們傷人加的規定。”
“你就吹吧,我哥也是軍校生,還是一名機甲單兵,我從來都沒聽他說過有這條校規。”
“你都說了你哥是機甲單兵,又不是指揮。你在大街上駕駛機甲打人,別人一看到就可以給你送上星際審判庭。你在暗處操控精神力傷人誰能看到?當然要對指揮嚴苛一點。”
這些話一字不差地進入了臺上那指揮的耳中,但他語氣還是帶著嘲諷地道:“是不能,還是不敢?”
站在下方的其中一名軍校生實在是忍不住了,大聲喊到:“就你這點小伎倆我們會怕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是吧——”
領頭的軍校生抬手制止住他,微微傾身道:“實在不好意思,是真的不能使用精神力,閣下的精神力技能很厲害,我們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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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太過明顯——我們都看到了你幾斤幾兩,實在沒有必要在這裡孔雀開屏。
臺上的人怒氣更甚了,冷笑一聲,伸手指向白離的方向,“那就你來!”
成群結隊的軍校生他無法強迫,但一個形單影隻的小少年他還是可以操控的。
白離沒有心思去管現在有多少道目光在自己身上,看到高冠清轉身就要離開,繞過擂臺就要跟上去!
結果腳步剛動就被人一把推了上了擂臺!
她還沒反應過來,身影在擂臺邊緣搖搖晃晃。
“好!”臺下觀眾掌聲一片,從他們的角度隻以為白離是自願上去的。
也有一些看著白離的眼神帶著憐憫,“剛才被拖下去那人的樣子沒看到嗎?都吐血了,他居然還趕上!”
“初生牛犢不怕虎唄,站在軍校生旁邊真就以為自己無所畏懼了。”
白律的軍校生就站在白離旁邊,將剛才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現如今那兩名罪魁禍首站到白離剛剛站的位置上,雙手換胸對臺上的指揮微微點了點頭——他們都是認識的。
領頭的軍校生聲音都冷了幾分,“閣下,不肯和你比試的是我們,牽扯旁人不好吧。”
臺上的人連個眼神都不惜的給剛剛站穩的白離,聳了聳肩,“我可沒怪你們不和我比試,我尊重你們的校規,隻是找了個不被校規束縛的來和我交流交流而已。”
第199章 第四人格52
白離一雙幽寒的眸子眯了眯,側頭看向剛剛將自己推上來的人。
剛才隻顧著注意高冠清的行動,連這二貨的朋友什麼時候來到了自己身後都沒察覺。
“你們也不要擔心,這小兄弟不是上來了嗎?既然上來了,就是自願和我比試的。”對面的指揮還在悠哉悠哉地說著,“再說了,這擂臺一上,要是沒個結果可是不能下去的,小指揮官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他看著底下那群白律軍校生吃癟的表情,貌似覺得自己終於壓了這些天之驕子一頭,心下愉悅不已。
擂臺高出的距離足以讓白離環視整片會場,隻見高冠清剛離開人群,就隨著幾個陌生的身影一同進入了會場向內延伸的幽暗走廊,將其中一個小包廂的房門打開。
本來心裡就疑惑,偏偏這個時候還被人擺一道,對面的指揮還如此咄咄逼人,白離的拳頭都緊了緊,冷冽在面具下幾乎要轉化為實體,給小小的擂臺帶上了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清冷的聲音在劍拔弩張的環境中格外悅耳明顯。
“你要和我比?”
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到了無辜的白離身上。
“聲音都在顫抖,這是怕了?”他們將白離聲音中的異樣當成了對對手的畏懼。
“看上去年紀不大,還是個小姑娘,害怕也是正常的。”
“要我說不如直接認輸,服個軟道個歉下去得了,誰叫她這麼倒霉,偏偏和那些軍校生站在了一起。”
對面的指揮非常享受觀眾對自己的“恭維”,但還是依依不饒,“要是怕了也沒有辦法,PK還沒開始,認輸都是無效的。”
白離有個機甲單兵的通性,就是討厭和指揮對上。他們的精神力技能太過邪乎,就像一個完全不知道內部原理構造的黑盒子,之前她就是因為不知道遲宥思的精神力技能吃了大虧。
剛剛隻關注著高冠清,都沒注意看這人是怎麼獲勝的,不過面具都沒有取下來,應該不是什麼精神控制的技能……
“巴頓!”對面的指揮看到白離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虐菜的興奮感湧上心頭,高喊一聲。
臺下那個叫巴頓的人就是將白離推上來的人之一,聽到指揮的聲音,他立馬大力拍下控制臺的按鈕,投影出來的光幕都隨著這力道顫抖了幾下,開始倒數。
“一點時間也不給別人留——”天下觀眾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刀身影閃過,朝著白離飛馳而上!
白離一滯,她一直以為對方會對自己的精神力或者腦部下手,沒想到這人的攻擊方式這麼硬核!
不是說指揮都是脆皮嗎?!
她腳尖猛地轉動,身子輕盈一縱靈活地避開了對手的攻擊,誰知對方躍到半空又是一個回旋,直衝她的要害而來!
白離後側身將將閃避開,如果剛才還以為是對手太過莽撞,現在她就完全相信了……這人是真的會搏鬥。
“他真的是指揮?我怎麼覺得是機甲單兵來踢館的?”白律軍校生從上一局開始就對這個目中無人的指揮疑惑不已。
機甲單兵也可以進入會場,隻是一般是指揮帶來的親眷或是保鏢,也不會上來惹事。
領頭的袁頌今搖搖頭,“要是機甲單兵來鬧事,應該早有人上來勸阻了。”他看著周圍依舊按兵不動的侍者,沒有任何要上前的意思。他們不了解這裡的人身份,但主辦方可是門清。
他身旁的軍校生略一思索,再說話時語氣中帶著一絲詫異,“他……他不會是個雙修吧?”
於此同時正在搏鬥之中的白離也有同樣的疑問。
這人不會和李典一樣也是個雙修吧?這年頭雙修都跟蘿卜白菜一樣隨處可見了嗎?
不待白離喘息分毫,那人當胸一腳,隻要白離稍一抬頭就會被踢中下巴,可能牙都會被踢掉!幸而白離反應迅速,才再次躲過對方的攻擊,隻是一直擔心跟這人的距離拉近會激發他的精神力技能,所以一直跟他保持著距離。
兩人像是貓抓老鼠一般,在擂臺上你追我趕。
臺下的人倒是見怪不怪,除了贊嘆白離的身手靈活,沒有人對她的逃避露出鄙夷神色。
這些人都是指揮,細胳膊細腿的,打不過還不允許跑嗎?
隻是臺下那個叫巴頓的人像是剛被點燃的火藥桶一樣,怒火中燒,胸口劇烈起伏著大喊:“跑什麼呢?膽小鬼!隻會在別人褲兜下躲避嗎?!”
“你這個廢物,連個人都抓不住!將她揍飛!就像剛才那樣!”
這頤指氣使的模樣壓根不像剛才聽命乖乖去開啟控制臺的人。
白離瞥了他一眼,巴頓面色鐵青,卷起的衣袖露出精壯的手臂和結實的肌肉,左手上幾乎是卡在肉裡的機甲手環格外顯眼。
她看了看巴頓,又看了看臺上跟她搏鬥的人,趁著他掃腿而來一把抓住了對方小腿。
她手指捏了捏,對方眼瞳瞪得老大,像是被人佔了清白的黃花大閨女,一把縮回右腿。
手下的觸感軟綿綿的,也就是看起來壯實,但就是一攤肥肉,哪是經常受過訓練的堅硬觸感?
心中有了想法,白離也不再畏手畏腳,可怕的勁風像是要將空間崩裂開,擊破空氣朝著對方用力揮動!
一聲悅耳的清脆響動,那人的胳膊便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態垂下,他臉色一白,連頭發都疼得豎起!
白離疾如閃電,步步追逐,將對手當成了訓練室的人肉標靶,最近學的什麼技巧都往上用。
底下的人隻看到一陣陣黑影閃過,比剛才的架勢更為激烈,還不待他們看清全貌,原先狂妄的指揮就面孔朝下摔倒在地。
他臉上的面具“咔噠——”一聲,磕在地上四分五裂,觀眾龇著牙閉了閉眼,不敢想象裡面的人腦袋得遭多大罪。
“巴頓!你在做什麼?起來!”觀眾驚愕地看向臺下正在說話的那個真正的“巴頓”,腦子都有點轉不過來了。
他激動地就要上臺,緊接著白離就見面前的人好像不動彈了,倒是臺下那個“巴頓”屁股朝後一坐冒出了巨大的聲響。
“巴頓”在地上痛苦地翻騰著,不一會頭上就冒出了細密的汗珠,無力地仰躺在地面上大口喘息。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這一切都太戲劇性了,他們的目光都被地上的“巴頓”吸引過去,沒人發現臺上的原先面朝下倒在地上的指揮突然開始戰慄起來,一邊顫抖一邊直起自己的上半身。
白離一直盯著他,見他開始有動作,回頭看向臺下將她推上來的另一人。
那人站在翻滾的“巴頓”旁邊,眼睛中好似迸射著怒火,像隻異獸一樣想要立馬衝上來將她撕碎。
白離眼中白光一閃,露出一絲了然。
“類似於鏈接隊友靈魂的精神力技能?”她問道,眼底冒出莫大的興趣,“你們指揮的多樣性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這人隻要一搏鬥就可以鏈接臺下巴頓的精神力,讓巴頓來替他PK,指揮和單兵差距懸殊,隻要在她這個不知名的“指揮”放出自己的精神力技能之前利用速度優勢搶佔先機,她就隻能像面團一樣被對方揉圓搓扁。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精神力技能!
“噠噠——”的腳步聲響起,杜倉還沒有完全適應這具遍布傷痕的身體,就見到一雙黑色的靴子出現在自己的視野範圍內。
他臉上的面具早就在打鬥中變成了碎片,現在將將掛在臉上,中間沿著裂縫露出小麥色的皮膚,看起來極為滑稽。
一雙狡詐的瞳仁通過面具中碎裂的視窗微微上移,看到白離的那一剎那他眼角上揚,撐在地上的指節稍稍動了動。
“小心!”臺下的袁頌今大喊到。
白離一頓,但面前的人霎時間將頭上的面具幹淨利落地一把摘下,直勾勾的眼瞳像是深淵一般穿過面具與白離對視。
大腦變得一片空白,白離仿佛置身與一片虛無之中,看不見外面的環境,聽不見人群的聲響。
有序的記憶和任務規劃被揉雜成一團,她的一切思維好似都被掠奪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那些白律軍校生還沒搞清楚事情的狀況,問著最前面的人。
“是精神力鏈接。”袁頌今說道,他掃了一眼旁邊的“巴頓”他們,解釋到:“他們三人裡有兩個指揮一個單兵,其中一個指揮的能力是精神力鏈接,可以鏈接上另外的兩人的精神力,剩下這個……應該是類似於擾亂對手思維的精神控制技能。”
“又是一個控制類的精神力技能!”同伴驚愕感嘆,“果然高手在人間。”
“他的精神力應該不高,不然不會留到現在才出手,看上去也不是他們三人組的主心骨。如果對上指揮,這技能應該撐不了多久。”
同伴輕舒了一口氣,“那就好,指揮都有精神力樊籬,不高的精神力連樊籬都過不去。”
誰知他前面的隊長卻在這個時候睨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她就是指揮?”
同伴一愣。
“她從一開始就沒有用過自己的精神力技能,也許並不是不用,而是沒有。口袋裡的東西在剛才搏鬥的時候露了一角,應該是機甲手環。”
“她是個單兵?!”同伴驚呼。
“嗯,勝負已定,你去將對戰停了,免得他們又做出什麼小動作。”
所有人都能看出白離現在身體僵硬,思維好像脫離了軀體,隻要輕輕一推就能倒。
軍校生趕緊跨過地上的巴頓就要到控制臺前暫停對戰,就在這時,擂臺上寒光一閃,白刃從杜倉衣袖中冒出!
“刀——”
“殺人了!”
現場一片混亂,杜倉渾然不決,陰毒地想要將白離的大動脈割破。
他的瞳孔完全變為紅色,與白離剛進入副本時遇上的異種生物別無二致。
“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