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眼,穿梭十年之久,跨越生死,讓她猛然間意識到。
爸爸這一眼,看的是她。
還有。
肯定還有什麼是他沒有在視頻裡交代的,是有即便這些東西全都丟了,也一定有一份東西能夠將他們繩之以法的東西。
最後,葉坪對著鏡頭說:“如果我沒能找到機會自首,如果我不在了。”
“我女兒也一定會替我將這些人送進法庭。”
葉伏秋的心猛地被敲中——
沒錯!
爸爸給她留了東西,她合上錄像機在盒子裡翻找,除了信以外,就剩這張卡片了。
葉伏秋立刻拿出電腦輸入這串郵箱地址,是個上鎖的博客。
她想起來了,這個博客的地址,爸爸曾經寫在過她的日記本上。
她還問為什麼要寫這個,爸爸告訴她,他怕自己以後忘了,可以來她的日記本裡找啊。
密碼。
又是密碼。
葉伏秋又把所有可能的數字都試了一遍,這次連1226都不對了。
既然他特地留給了自己,一定是個隻有爸爸和她知道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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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伏秋試了好久都不對,趴在床上苦思不得其解。
時間晚了,她眼皮越來越沉,就要睡過去。
就在思緒已經半飄的時候,她忽然想起那天被歹徒綁架,在危難之際想起爸爸的那個畫面。
那天……是她第一次學會騎自行車。
別的小孩早早就學會了,而她一直都沒有敢嘗試,因為她害怕摔倒,怕疼。
媽媽說不要讓他總粘著爸爸玩,但那天他下班回來還是騰出了好多時間親自教她騎車。
到現在她還記得那天的夕陽,特別大,特別橙,金燦燦地打在她面前的寬闊大道上。
爸爸就站在面前的終點線上,她隻要看著他,蹬動車蹬子,隻看前方不要看腳下,就能把車子騎起來。
但這麼短短的一段距離,她還是摔了好多次。
爸爸站在遠方,對著她笑著大喊:“別怕!秋!別怕摔!站起來!”
那天回家的路上,爸爸扶著她的車,推著她往家去,說了一句:“秋啊,可要好好記住今天。”
“今天是立秋對不對?”
她不懂,看著他問:“為什麼要記住今天?”
葉坪的側臉在夕暉之下像鍍了一層光邊,在她眼裡無所不能又溫柔至極,他說:“因為今兒啊,是秋第一次克服恐懼的日子。”
“你瞧,你不怕摔了,這自行車就學會了是不。”
“所以,好好記住今天,往後再遇到難事兒,就想想今天是怎麼過來的。”
“我們秋連摔跤都不怕,還能怕什麼!還能有什麼困難過不去!對不對哈哈哈。”
葉伏秋猛地睜眼,眼淚也順勢落了下來。
對。
隻有這天。
這天是她和爸爸的私下記住的紀念日。
她立刻爬起來打開電腦,輸入那年立秋的日期。
啪——回車鍵按下。
博客打開了。
上鎖的文件夾裡保存滿了各種視頻,照片,還有他剛剛錄視頻的源文件也備份了。
葉伏秋看著那些照片,竟是把那些人摘掉面罩的模樣拍的清清楚楚!
而且視頻,視頻估計偷拍的都是……是祁醒受虐待時候的。
葉伏秋不敢點開,也不想點開。
如此有力的證據,足夠讓這拖了十年戰線的事情落下斷頭铡。
她不敢相信,爸爸是怎麼在時刻被監視著,被威脅著,拿到了有錄像功能的手機,再找機會偷拍所有,準備證據。
一個不小心,那就是葬身異地。
鏡頭裡爸爸看過來的那一眼,涵蓋了太多意義。
他在贖罪,如果他活不到那個時候。
就由她代為彌補,將這些送上法庭,彌補對祁醒當初無法及時解救的愧疚。
這些年來,爸爸也從未走出過那座山,而且帶著愧疚永遠地睡去。
活著的人還有機會復仇,自我治愈,死去的人,卻是永遠無法再得到療愈了。
他倒下的那一刻,該有多麼冤屈,悔恨,不舍,恐懼啊。
葉伏秋抱著他留下的錄像機,窩在床上痛哭良久。
結束了,爸爸。
有我在,這一切都會結束。
我會和祁醒一起,送那些人老老實實下地獄去。
……
第二天早上,葉伏秋沒有著急去醫院,而是把祁醒叫上樓來。
她把所有證據都交給了他,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面對電腦屏幕,葉伏秋把解了鎖的博客給他看,祁醒挪動光標正要打開那些視頻,她立刻按住他,表情猶豫:“你……還是別看了。”
祁醒瞥她,反而更在意的是:“你看過了?”
葉伏秋搖頭,她想,既然是祁醒自認為屈辱的一段,那一定是不願意被人知道的,另外她也不想去看那些畫面,不敢想象他當時有多麼痛苦。
她不看,更不想讓他再回顧一遍。
“沒看,要不你也別看了。”
“你沒看就行。”祁醒垂眸,不怕暴露自己的軟弱,告訴她:“不想你看見我那麼醜陋不堪的那一面。”
他這話一說,葉伏秋立刻摟住他的胳膊把半身都依偎過去,語氣往下垂,透著憐惜:“……沒關系,我都知道。”
祁醒把博客鏈接復制給自己,“我自己就沒必要再看了,夢裡的那些不比這個更真實。”
這麼多年,那些日子每一分每一秒,他都無數次的回顧過了。
葉伏秋抬頭看他:“這回,他們一個都跑不了了。”
“抓住他們不僅是給你和我爸爸報仇,也是替社會抓住了十個害蟲。”
這些人不僅僅涉足受僱綁架,惡意傷害,故意殺人,更沾著毒品嫖娼等等惡行,放任他們逃竄十幾年都已經是僥幸了。
不知道手裡有多少人命呢。
零幾年的時候還不發達,技術不完善,犯罪成本太低,到了如今怕是一隻老鼠都別想逃過法網。
兩人把當年的事盤算完,一起拿著證據前往當地公安局,當初的事發在桂嶺地區,但是牽連事件涉及霄粵灣和桂嶺兩個地方的公安,現在證據又在濱陽浮現,估計要引動三方甚至更多地方的公安力量合力破案了。
葉伏秋還要去醫院陪奶奶,所以先被陳私助送去醫院,留祁醒完成剩下的手續流程。
聽說當初的犯罪團伙找到了,易慎抽出個功夫跑了一趟公安局找他。
兩人站在公安局大樓外面的吸煙處抽煙聊天。
冬日LAMGHUAN正午的陽光正盛氣,兩人望著大院外的藍天白雲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祁醒把葉伏秋找到的證據交代給弟弟。
易慎聽完沉默了一會兒,也十分意外:“其實什麼都不留,什麼都不知道最安全。”
“他才不是什麼蠢笨老實的人。”
渺小平庸,如樹下螞蟻一樣勞苦的普通人,竟也有一天敢冒死於草芥人命的犯罪團伙做對抗。
葉坪還是想贖罪。
祁醒想到自己老婆那股子又慫又機靈的勁兒,終於是知道隨誰了,尤其是在危急關頭,最能爆發出敏銳又智慧的一面。
一樣敏銳,一樣善良,他們父女確實像。
釜底抽薪,最終葉坪和葉伏秋父女竟成了祁醒復仇之路的關鍵,使他們父女陰陽感應,給這場殘酷的戲劇拉下了帷幕。
而他們兄弟之間的思維更是共通迅速,易慎盯著手指夾著的煙,問:“你打算怎麼辦。”
“秋秋在竿春山就被找上門一次,我懷疑已經有人在濱陽了。”祁醒腮頰硬了硬,眼底飄過犀利,說著:“從我們把證據上交那一刻我們周圍怕不是隨時有危險,尤其是我。”
“這群人逼急了什麼都能幹得出來,就他們幹的事壘起來,進了法院不是死刑也是死緩。”他偏頭,問對方:“這種人一旦到了窮途末路會怎麼?”
易慎意識到關鍵,點破:“魚死網破。”
祁醒點頭。
說白了葉坪去世,葉伏秋已經是事件之外的人了,他才是風暴中心。
“我想以被害者證人身份申請跟著公安行動,暫時跟她分開一陣子。”
祁醒看向弟弟,頭一次這樣誠懇地求別人:“我想你幫我護著她,找專業的人看護好她和她的家人直到犯人全部落網。”
易慎點頭,先應下,然後說:“你怎麼沒想著把她帶回霄粵灣?你那位姓賀的朋友不是出了名的黑白通吃麼,他認識的專業人士應該比我的保鏢還狠點兒。”
“懶得看見我老子,他本來就不待見我們倆的事兒,把秋秋交給他我更不放心了。”祁醒說。
易慎扯唇,“門當戶對這一套你說服不了他。”
祁醒把煙掐了,雲淡風輕地回應:“說服不了就不說服,大不了就別認我這個兒子,我自己出去單幹也餓不死。”
“再說了,祁華甄先生呢。”他跟弟弟對視,忽然勾起一抹逞意:“有人能治他。”
易慎知道他說的是母親,點頭,那應該不難辦了。
畢竟他母親很喜歡葉伏秋。
“交給我吧,我不會讓她有事兒,你就踏實去做你的。”易慎最後吸了口煙,吐出白霧,盯著親哥,一如當年那句話囑咐著:“別死外面就成。”
……
之後幾天,祁醒一直陪著葉伏秋在濱陽住著,陪她每天往返醫院照顧奶奶。
祁醒主動出了錢,上了最好的大夫和最好的材料,老太太的心髒搭橋手術很順利,等住院康復一陣子就能回家了。
祁醒好幾次暗示,葉伏秋也就不再堅持,反正自己租的那件小屋子條件也不算好,就跟著他住去他在濱陽買的平層。
奶奶的事辦妥了,祁醒和她爸爸的冤屈也終於有了著落,兩人的心都放平了,每天扎在一起線上辦公各忙各的,日子雖然忙但平靜又舒適。
要緊的事一件件有了著落,小情侶的生活也就越來越沒節制,肆意黏糊。
之前在山裡一天一兩次已經是葉伏秋能接受的極限,結果這人回了濱陽,把她拐進自己住處以後更加變本加厲,揚言要彌補她四年缺的□□,葉伏秋一邊抓緊枕頭一邊喘著,恨不得一口咬死這胡說八道的狗男人。
這哪裡是彌補她,這分明就是他抓著她彌補他自己嘛!!
祁醒眼底渾熱,盯著她身上凌亂的蕾絲qingqv衣裝,伸手往下再拉了些,動作更迅。
他俯身,把耳畔貼到她支支吾吾的唇邊,沙著嗓音問:“嗯?說什麼,說清楚……”
葉伏秋勾著他的脖頸,雙眸眯著,雙唇細細碎碎吐不出個完整的字。
祁醒直起身,手心包裹她嬌白的腳掌,側頭輕蹭她的小腿,含著笑問:“要什麼。”
“乖秋秋要快要是要慢,說清楚……”
葉伏秋受不了他這樣折磨,後腰用力,一把推他,翻身而上,騎上他。
nv上更令她難耐,但是不服不甘更勝,葉伏秋趴在他身上,一口咬住他的脖頸,像隻被惹急了小兔。
這個時候她渾身戰慄虛軟,就算真咬落在他脖子上也基本沒什麼力度,她生氣地又啃又咬,引得祁醒抱緊她,震著胸膛笑。
接下來,就是更加激烈可怕的駭浪情潮。
他愛她沉溺瘋狂的模樣,愛他因為自己崩潰的哭腔。
當然不會輕易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