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車裡人的允許還是點頭,車外的人這才笑著要師母開車當心點。說改天帶朋友過去捧場,畢竟他早已吃過店裡招牌的糯米蒸排骨。
向項口裡一副女大不中留的牢騷,說早該看出來的,那回在渡口,圓圓嘴裡嫌三嫌四,還是上了馮鏡衡的車子。他們爺倆的嘴,都是一個鐵匠鋪出來的。
屋裡,慄清圓並沒有跟出去,她也諳知,有人solo綽綽有餘。
隻是她到底有點好奇,媽媽怎麼會有這麼多話和馮鏡衡說呢。
圓圓趴在玻璃上往外瞧,捧著茶缸子的慄老師幽靈般地飄在圓圓耳後來了句,“你媽隻恨她沒生個這樣的兒子呢。”
圓圓轉頭,瞥到的爸爸,有點哀怨的撲克臉。話說回來,“爸爸,你還沒有親自給媽媽解釋今天的烏龍呢。”
慄朝安冷一眼圓圓,“烏龍什麼,要不是你夜不歸宿,我也不必要被你媽扣帽子。”
“她說我們來著。”
“說什麼了?”
“說你生怕我嫁不出去。”
“她沒資格說別人,她十八的時候,就生怕自己嫁不出去了。”
圓圓驚嘆,“你在說我媽?!”
慄朝安想到什麼,去茶幾下頭的抽屜裡取。
外頭,馮鏡衡站在臺級上,目送師母的樣子。院門外的慄朝安趿著雙藍涼拖,拍拍有人的寶馬車前蓋,把她落下的美容儀連同塑料袋子一齊還給她。
馮鏡衡識趣先回屋了,才邁進玄關口,慄清圓像隻紫色的泡泡浮過來,迫不及待地問:“你和我媽說什麼了?”
廳裡涼絲絲的,著一身水淡紫的慄清圓居家可人極了。仿佛多少的兵荒馬亂換這一刻的清淨怡人都是值得的。馮鏡衡確實有點懂慄老師的那句雲在青天水在瓶的境界了,做客的人,一隻手去掩門,一隻手來攬抱他的雲水,頑劣地告訴她,“沒說什麼,就是跟你媽提親來著。”
Advertisement
慄清圓才不信他的胡謅。也眼見著他把門給闔上了,外頭回來的慄朝安在拍門,
門後的客人在親他們的女兒。
第50章
◎齊大非偶◎
孔家的那樁人情,馮鏡衡到底趁著他這兩天休假的空檔,應承了人家。
周一晚上,馮鏡衡陪著她們吃火鍋的時候,手機就沒闲下來過。
慄清圓由著他去接電話,順便把周末兩天的瑣碎告訴了小穎。
孔穎驚嘆,這就是實業家子弟的辦事速度麼。也突然明白了這些生意人家聯絡穩固人脈的意義。
她再問向女士和慄老師的態度。
慄清圓一針見血,“不破不立。”
“嗯?什麼意思?”
“向女士個人色彩的很買賬,但是,她和我爸一通氣,又被我爸給說服了,因為我爸說,齊大非偶。”
等等,孔穎發現盲點,“向女士什麼時候會被慄老師說服過啊。”
慄清圓緊接著說:“他倆昨晚通電話了一個多小時!!!”
孔穎一臉磕到了。也取笑清圓,別到時候你倆沒成,她父母反而因此和好了。“嗯,殺身成仁,才是最高級的仁。”
慄清圓面上淡淡的。
孔穎看穿,“喂喂喂,你少沒出息哦。這就舍不得啦。”
慄清圓坦蕩、明辯,“這不叫舍不得。我的感情,我才是本我,我投入了,任何夭折都不是對等的該有的回報啊。”
“嘴硬。”
馮鏡衡回來的時候,慄清圓給他搛了滿滿一碗的肉。
因為他都沒時間吃,她嚴格的分配計劃,這是屬於他的那份,浪費可恥。
孔穎看著這位二世祖當真沒脾氣地去吃那碗早已冷透的肉時,突然明白了清圓的口是心非。
慄清圓也沒想到有人就這麼好商量地應下了,一筷子夾起一半肉,毫無包袱地往嘴裡送,她反過來問了句,“要不要熱一下啊?”
吃肉的人吞下去再來答復她,乖覺但刁鑽,“啊,我以為你特地給我晾涼的呢。”
慄清圓有被內涵到。
晚上這頓孔穎買單的。並沒花多少錢,甚至再三問馮鏡衡要不要點酒水,他都說不必了。
他答應過來,純粹是看在清圓的面上。或者,他在成全戀人的顏面。
孔穎結完賬,說了些客套話,意指也許今天客人都沒有吃飽。馮鏡衡始終淡淡的意味,並不多因為你是清圓的好友,就和你一直熱情還是殷勤。
“不要這麼想。我在她家也未必吃飽的。”
慄清圓聽到這句,匪夷所思,“你在我家,那菜不都是你請的麼,你吃不飽怪誰啊。”
“我怪你啊。誰叫你不給我夾菜的。”馮鏡衡張嘴就來,“你媽還跟導師老板地往那一坐,論文答辯都沒你家嚴格的!”
孔穎笑著來揶揄馮鏡衡,“那你還要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孔穎戲謔,“他們家是虎媽貓爸。混血出來的該是個什麼呀?”
馮鏡衡目光往今天一身白色金扣襯衫及半身裙的慄清圓面上堪堪一落,笑得隱晦,大膽調侃她父母,“嗯,這就是生殖不隔離的下場。生出個不虎不貓的壞東西。”
慄清圓聽清,當即皺眉,大庭廣眾之下,她才沒有發難他。
孔穎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揚言批評,她最近剛get到的電死水裡一對cp的那個表情包要送給他們。
到了商場一樓,孔穎拖著清圓去買冰淇淋,回來的時候馮鏡衡似乎碰到了熟人,兩個人交談的樣子,他看到慄清圓回頭,很是尋常地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對方是這家商場物業的管理層,寒暄的時候順便給慄清圓送了份伴手禮,聲明馮先生母親及大嫂是他們這裡的黑金會員,馮太太和朱小姐倒是常來,隻是小馮先生卻難會到過。
馮鏡衡笑納道:“是。我待會車子出去,還得繳停車費。”不像他母親,買東西向來不必車子停進來的,別管虞老板手裡有多少黑金的積分,她不會借一分給她兒子使。
物業的執行副總笑吟吟來接馮先生的話,“馮太太甚至看您弄不明白搞不清爽,反過來,會得意洋洋,是不是?”
馮鏡衡笑得再重了些,世故且玩趣地誇道:“嗯,你不是升職誰升職。女人的心思,你可太懂了。”
簡略照面過,馮鏡衡便說他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這位副總全然接待金字塔客戶的怡然自得,記下馮先生女友在他們商場的注冊會員信息,表示馮先生關照的物什會如數掛賬到慄小姐的積分裡。
從商場出來,慄清圓才私下問他,“你買什麼了?”
馮鏡衡看她手裡的甜筒全化了,也不管邊上孔穎看著,彎腰來幫她吃一口,一口冰疙瘩到了嘴裡,有人五官都皺到一塊去,狼吞虎咽地下去了,才漫不經心道:“要的急,隻有把我媽抬出來了,不然他們為我這單獨的一筆還不買賬地去調貨呢。”
慄清圓才要說話,馮鏡衡再道:“別說不要的話。還有,看也知道了,我已經好幾年不給女人買禮物了。我媽和朱青都把她們各自養得高高的,這便是垂直深耕的意義。別的不談,我想你也一樣,買一樣東西,隻要喜歡,便能到手。”
慄清圓並沒有說掃興的話,隻問他,“那你買的什麼?”
“明天再說。”
昨天下午送向女士那陣,馮鏡衡短暫地利用了我要的是B,但是我和你談判的明牌是A,這樣的戰術。
他跟向項提起了貞嘉路上的房子,他才說到圓圓很喜歡的樣子,向項便一口回絕了,說她還是那句話,什麼地步做什麼事。別說他們女方的父母並不稀罕這樣的饋贈,即便傳到他父母耳裡,也不會多看重圓圓的。
馮鏡衡即刻退一步,很大的一步,受教且坦誠,說他遇上圓圓那天甚至還是她的生日,他一直很愧疚,至今沒給她一個像樣的禮物補償一下。
聽說慄老師要給圓圓買車子,她也開過幾次,馮鏡衡看在眼裡。他跟向項商量,如果不那麼冒昧到慄老師的話,這個禮物能不能由他來送。他並不是多狂妄的人,但師母也一定能明白,他送女友輛車子,這於他並不是多過而重的手筆。
向項短暫遲疑。
馮鏡衡再接再厲,說即便現在訂,也得等上一段日子。車子總歸是折耗品,倒不如先叫圓圓拿他的車子練練手,等徹底能獨自上路了再買新的,如何。
終究,向項沉默當默許了。馮鏡衡便也聰明人地不再追問。
這不是在做生意,不必凡事追究個白紙黑字。恰恰相反,親身的過日子裡,既定事實往往比白紙黑字來得更緘默、回響。
慄清圓始終不信,馮鏡衡怎麼能這麼輕易說服媽媽的呢。
送孔穎回去的路上,是她開車子的。
他也刻意地坐到了後面,把副駕讓給她閨蜜。用這種變相的法子,逼著她迅速“獨立”。
孔穎發表著她的旁觀者清,“因為向女士看到了有人的遊刃有餘,一個人在他能力範圍內,做些他誠意滿滿的事。夠不到他階級的人,隻會感受到自卑敏感,然而同階級的人,或者階級互容的人,隻會看得到他的用心與誠意。”
馮鏡衡開懷地一笑,也不問慄清圓的意思,作主要把今天商場送的伴手禮送給她閨蜜,再和孔穎說笑,“你得一直跟她做朋友啊。不要半路給翻了,我到時候上哪去找這樣完美的上帝之眼呢。”
幾回來往,孔穎到今天這一刻,才真正覺得這位二世祖是徹底接地氣的,“那你也得百分百對我閨蜜好才行啊,我這個人閨蜜腦的,你對不起她,我不會勸和的,分分鍾給她洗腦,男人多的是。別的不說,慄清圓真的不缺男人追的,她隻是沒出息地顏控,選男人就是這麼虛榮,看皮囊勝過一切。”孔穎這是拐著彎地告訴他馮鏡衡,你沒這張畫皮,看清圓看不看得上你,別以為有錢了不起。
後座上的人陡然地來了一句,“嗯,她前男友是不是就是這麼制勝向女士的?”
孔穎直言不諱,“校草。當年師大附中屠榜很多屆的……”
慄清圓:“小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