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在唇邊的蜜,輕易能拉出好長的絲來。
有人也伸手來,曲指那一刮,絲在他手上,像傀儡戲一般,輕松地牽引起她。
慄清圓本能地柔軟地像貓咪屈服逗貓棒的那一下抬腰,她自己都被自己惱怒到了,再聽到頑劣的人那不懷好意的笑,笑著誇她,“口是心非。”
下一秒,馮鏡衡便要抵上來。
慄清圓不輕不重地刮了他一耳光,憤恨他的胡作非為。馮鏡衡這才理智回頭,他即刻託抱起她上樓,投影牆幕上正播到男主驅車抵達案發現場。慄清圓對車子品牌也算是有些起碼的認知,但是男主驅車的這一輛,她有點陌生,問抱她的人,這是什麼車啊。
馮鏡衡往牆幕上投一眼,虔誠地告訴她,“馬自達的舊標。”
慄清圓再要把牆幕關掉時,馮鏡衡一口氣都把她抱到樓梯口了。
相比第一次,去而復返的滋味,當真猶如那二道酒一般,霸道且上頭。
因為記憶猶新,然而,記憶總歸是記憶,它再猶新,也比不過實實在在地沉浸在裡頭。
馮鏡衡快慰地伸手來別給予他這一切癲狂快樂人的下巴,衝撞裡問她,“這……是不是就叫,溫故而知新。”
慄清圓叫他閉嘴,褻瀆孔夫子的人必須下地獄。
快慰的人不必計較。隻騰出手來,除她的衣物。他愛她皎潔停勻的一切,手掌撫過之處,總能聽到她隱忍窸窣的聲音。
手指去她唇齒間,她如願咬他。於馮鏡衡而言,這是她的回饋,甚至是積極的響應。
到處是湿淋淋的。
像一汪明月沉在波光粼粼之下。
這已然不是一個成熟女性使然的欲望,也不是她天然姣好的嫵媚,沉迷其中的男人隻會將它們解讀成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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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上,身上,床上,包括樓下的沙發上。
慄清圓聽清最後一個詞,驚心動魄的局促與尷尬,收斂自己。
引得這一場戀戰更為的激烈。
總之,這樣的溫故,反而不那麼沾染情欲。它更像吵架的朋友彌合,也像一場四目相交,分撥開嘈雜人流而兩兩相望的擁抱。
汲取彼此的力量,粘合在一起,心跳與眼淚,齊齊降臨。
他看到了她哭,卻不曾誤會,也停不下來。
因為痛楚與喜悅極為相似。如同疼愛,他親眼目睹著,他如何疼愛著她。
恹恹的人絞著如同吞吮,那衝籠而出的毀滅欲,頃刻間,叫纏綿的人粉身碎骨。
硝煙籠罩之後會面的兩個人,四目相對,慄清圓癱軟如泥,她久久如遊魂回體般地來了一句,“你再不睡覺,就改名叫馮鏡狗吧。”
慄清圓沒高興再起來洗漱,懶懶側躺著,困意如山。
她被人攬抱著擦身時,隻覺得自己大概是具屍體。美其名,頂多是具豔屍。
她其實很認床,入睡與起床氣都有點重。但是,精神始終是建立在飽滿文明之上的。當你沒有健全的溫飽與穩固的體力之時,一切都是無根之木。
慄清圓困得任人擺布。她唯一的訴求就是,你別請我爸吃飯,我害怕。
馮鏡衡笑著來撥弄她兩邊晃蕩的腦袋,問她為什麼。
始終睜不開眼的人,喃喃,最後來了句,“他最不喜歡social大拿、穿花蝴蝶的男人了。”
馮鏡衡笑著,手託腮地問眼皮直打架的人,“那你呢,你喜歡嗎?”
“我……也不喜歡。”
*
慄清圓一覺睡醒不知道外面幾點了,手機還在樓下。
她有點熱,把手從被子裡抽出來,才覺得身體有點被牽扯的疼。是身後挨著她睡著的人,馮鏡衡搭在她身上的一隻手,從頭至尾就這麼捫著她心口。
慄清圓把他的手摘出來,隻覺得她的一口氣才算喘順當了。
再把他推開些,慢慢爬起來,床頭櫃上也沒鬧鍾,他手機不知道是沒電了還是刻意關機的。
最後是在洗手臺上,他扔邊上的一塊腕表上看到了時間。七點多一點。
慄清圓重新衝了下澡,出來,站在洗手臺邊刷牙的時候,床上的人醒了,他徑直撥門開來,一臉惺忪,問她,“怎麼醒這麼早啊?”
“我得回去了。”
門邊的人走進來,他有點渴,先撥高了水龍頭,冷水對著自己洗衝了下,再下樓去找水喝。
回房的時候,倒了杯熱檸檬水帶給她,一面喝水,一面朝她,“歇會兒,等我換衣服。再去打包早茶,帶到你爸那兒,來得及麼,還是你先電話通知他一下?”
“你跟他解釋一下,這頓不是正式的,隻是我送你回去,順便問候一下慄老師。他不肯見面,那就改天提前約。”
慄清圓聽他這麼說,反問他,“你認真的?”
“啊。”喝水的人擱下瓶子,說話間往衣帽間去,拎出一套衣褲來。再有條不紊地來衛生間預備洗漱,還反過來安慰她,“不要緊的,我又不是沒見過你爸。他問什麼,我答什麼。絕對百分百拿出見嶽父的誠意和禮節。”
慄清圓聽到嶽父二字,直罵他神經!
神經的人光著膀子,當著慄清圓的面洗漱,淨面,打理他的短發。
期間,慄清圓一直在邊上觀望著。
事不過三,第三回 被觀望的人發問了,“你老這麼看著我幹嘛?”
“看你好看啊。”
鏡中人臭屁笑一聲,卻沒多大的沾沾自喜。而是反過來質問她,“迷魂湯裡真正的藥是什麼?”
“想你要不別見我爸了。”
馮鏡衡不依,“你昨晚都這樣留宿了,我過門不入,那也太孬種了。”
片刻,慄清圓又被他說服了。“那我提前跟你講好啊,我爸並不是個熱絡的人,他要是淡淡的,並不是針對你。”
馮鏡衡點頭,“放心。再孤僻冷淡的我都見識過。更何況,那是你爸爸。”
慄清圓聽他這麼說,腦子裡立刻想到了,“汪春申?”
噴須後水的人,頓了下,轉頭來,問她怎麼還不換衣服。
慄清圓說:“你霸佔著臺盆,我要吹頭發。”
有人即刻來插吹風機,也殷勤地要給她吹。
套衛的門隔斷玻璃厚而重,裡間再嗡嗡響著電器工作的動靜,樓下有人進來,在廳裡吆喝了半天,無人應答。
馮鏡衡的手機又關機了。
這才,樓下的人騰騰的火,上樓來提人。
老二十來歲住家的時候,就極為反感有人來喊他吃早飯,門關上,誰不敲門就進來,他下午就能過去把他們房門的鎖拆了。
虞小年過來的時候,四面八方的緋聞聽了個遍了,她已經沒打算老二把這地方當個清淨地了。總之,自己生的,你除非能把他掐死,否則隻要還喘氣,就隻能由他折騰!
房門沒關,虞小年站在門口喊了聲:
“馮鏡衡!你給我死出來!”
衛生間裡的人,慄清圓率先聽到了誰的一嗓子,嚇得頭一偏,吹風機的動靜還在繼續,然後拿機器的人,再自若不過的顏色,他的表情分明在說,他知情,甚至預判,再甚至策劃。
事實是最後一個,他是個策劃者。馮鏡衡用等著看戲的嘴臉,笑著,口型告訴她,“我媽。”
慄清圓一整個要窒息的表情,她要去關吹風機,也催他快出去。
馮鏡衡不急,再平靜不過的口吻,寬慌張者的心,“她不會進來的。她怕看到不能看的。”
慄清圓恨不得打他的嘴。她關不掉他手裡的開關,幹脆徑直扽掉了插頭。
陡然消停的動靜,馮鏡衡怪慄清圓傻,這不是告訴外頭的人,我聽見了麼?你就急不到她了呀!
慄清圓先急了。誠實的孩子就是先自我秩序起來。馮鏡衡依舊沒出聲,他扶著慄清圓的臉,來吻她,也是教她別說話,拿回主動權。
慄清圓覺得這個時候他這樣簡直和大逆不道沒二樣。她沒心情陪他瘋,才要躲開他的,馮鏡衡一把把她從臺盆上抱起身,作勢要撥開門出去。慄清圓嚇壞了,她徑直按住他肩膀,幾乎本能地求他,這樣出去照面,不死也差不多了吧!
慄清圓連忙順毛捋瘋癲的人。她捧著他的臉,把剛才閃躲的吻還回來。也先禮後兵地無聲警告他,你過頭了,我絕不原諒你!那不輕不重的慄式輕淡耳光再次上線。
馮鏡衡勉強受用。
外頭的人再勒令一聲,“馮鏡衡!”
裡頭的人這才淡笑,應一聲,“嗯,十分鍾。”
虞小年聽到裡頭有個聲音還活著,再咒罵一聲,“馮鏡衡,你十分鍾不下來,就是這裡頭有你的命,我也給你把這裡給點了!”
說十分鍾,最後一刻鍾才下樓的馮鏡衡,懶懶散散病病秧秧地,襯衫下擺一半掖在褲腰裡,一半露在外頭。先是明知故問地來了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這一大早的,出什麼事了?”
虞小年端坐在沙發上,手裡夾著煙,聽老二這句,氣得手發抖,要滅煙的,勁太大,煙灰盤都摁翻了個,再起身來,夠著手要來打這個二世祖,結果一腳踩在了地上的一支甜品叉子上,抡圓的手刀,分分鍾破功,差點沒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