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難道是他不是個孝順兒子麼?
鳳樟氣得半死。
隻是在宮中又不好發作。
看見羅嫔這一副對李穆念念不忘,對自己一眼都不多看的樣子,鳳樟心裡氣急敗壞,又生出幾分惶恐。
他萬萬沒有想到,羅嫔竟然會因為自己對她的那些疏遠就想重新找回李穆。
這怎麼可以呢?
如今他隻想著將自己的兒子過繼給太子,宮裡頭隻有羅嫔才能幫他說話。
如果羅嫔都心心念念李穆,對他生出嫌隙,隻怕日後在宮中他就當真是沒有幫手了。
雖然羅嫔今日哭著喊著要李穆這個兒子回來把鳳樟氣得嘔血,可是想到自己唯一的希望,鳳樟還是忍耐著把她扶起來,十分溫和孝順,仿佛並不在意生母對李穆的掛念,柔和地說道,“母親,我還是送您先回去。”
他如今也已經學會了偽裝,然而羅嫔卻是一個任性的人,如今心心念念都是李穆,對鳳樟也是新仇舊恨的,頓時推開他哭著說道,“走開!不孝的逆子。我不要你!”她仿佛負氣撒嬌的小姑娘,隻是如今沒有人欣賞她這份天真直率,唐菀站在一旁都覺得羅嫔這模樣叫人惡心,不過看見羅嫔這麼嫌棄鳳樟,鳳樟還要忍氣吞聲,又覺得格外解氣。
早些時候鳳樟多麼意氣風發呀。
如今,被羅嫔這麼排斥,眼睜睜地看著羅嫔惦記養子,他怕是要氣死了。
這母子倆才和睦了多久就已經成了這樣。
想一想,其實叫人心裡很開心。
而且羅嫔突然罵他是個逆子,明日京都可一定會有許多有趣的消息了。
因皇後已經不需羅嫔去叨擾李家,唐菀也沒有多在意羅嫔與鳳樟,與鳳弈一同回了王府裡去。因為今天在宮裡奔波了一整天,她也實在是撐不住了,便歪在床上,抱著鳳弈的手臂很快就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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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都已經日上三竿,唐菀懶懶地趴在鳳弈的懷裡,蹭了蹭鳳弈的臉小聲哼哼說道,“腿腳疼。”她小小聲地撒嬌,本不過是想要跟鳳弈膩歪在一塊兒罷了,然而卻感覺到鳳弈從床上直起了身,把錦被收在一旁,探身過去給她輕輕地揉著小腿。
唐菀一下子就醒了,看著鳳弈一臉鄭重地給她按摩小腿。
“你這是……”
“太醫說有孕的婦人會抽筋,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腿疼。”鳳弈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捏著唐菀的小腿。
她的小腿纖細雪白,還沒有他的手臂粗,瞧著脆弱單薄,不知怎麼,鳳弈咳嗽了一聲,垂頭親了親。
唐菀本來被他連太醫的叮囑都記得感動得不得了,卻遇到了這一下,隻覺得整個小腿都麻了,差一點跳起來。
“你,你怎麼……”怎麼能親那裡呢?
唐菀的臉紅透了,且見鳳弈轉頭,目光帶著幾分隱忍地看著自己,她抿了抿嘴角,小心翼翼地縮了縮自己的小腿,小小聲地問道,“阿奕,你是不是……其實,我,我聽太醫說等月份再大一些就也可以……”
她說這樣的話也十分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有些不害臊,甚至連話都說得不能完全,一張雪白的臉已經紅得不得了了。看著她嬌滴滴又羞澀,手都不知往哪兒放的樣子,鳳弈沉默很久,有心想把她給吞吃入腹,可是許久之後才平靜地說道,“用不著。”
“可是你忍得住麼?”唐菀心疼地問道。
叫鳳弈這樣一個皇家郡王就一直這麼忍著,她覺得心裡很心疼。
又不要他納妾,自己又不能與他親熱,那多難受啊。
“難道我娶你之前沒有忍住麼?”他從前沒有成親的時候,不也是沒有女人。
不過是區區十個月而已,又算什麼?
鳳弈冷哼了一聲看著唐菀說道,“你身體弱。我等你。”
他不會在她有孕之中,哪怕太醫說可以的時候對她做什麼。如果這麼幾個月都忍不住,他也配做個武將?武將都是意志堅毅,忍著忍著也就過去了。想到這裡,鳳弈探身過來,用力親了親唐菀的嘴角,這才重新給她按摩,惡狠狠地說道,“忍得住!”
反正也隻生這一個,忍一年又如何?好日子還在後頭。
這樣咬牙切齒。
唐菀都覺得鳳弈的牙齒咬得微微作響。
她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疼的嘴角,不知怎麼,又覺得她的郡王這時候的樣子怪可愛的。
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鳳弈看到氣得眼前發黑。
不吃掉她這件事,這麼有趣麼?
剛剛還裝模作樣地說要服侍他,一轉眼,得了他的定心丸,她就笑了。
等她生了孩子,有了他的兒女,看他怎麼欺負她。
心裡把這件事沉默地記住,等著日後清算,鳳弈想到昨天唐菀忙著大公主的婚事累得不輕,便沒有叫唐菀今天在到處走動,隻躺在床上安胎,順便把鳳念與鳳呂兩個小鬼提到外面去親自教導了一番。
如今已經是暖和的時候了,唐菀推開屋子裡的小窗戶,便看見外面的大大的場地上,她的郡王一臉冷峻地帶著兩個可愛的孩子在習武,雖然沒有歡聲笑語,可是青年男人冷峻的聲音還有孩子稚嫩的聲音交織在陽光底下,那一刻,清平王府生機勃勃,唐菀隻覺得滿眼都是幸福。
哪怕王府裡有許多下人來來往往,小家伙兒的呼和聲一陣陣傳來,熱熱鬧鬧的,可是唐菀想,這大概就是歲月靜好吧。
她隻希望這樣的幸福永遠永遠都可以停留在自己的身邊。
這樣的心情,她自然是要與鳳弈分享的。
鳳弈嘴上沒說什麼。
不過看著她這麼喜歡這樣的溫馨,他沉默著容忍了兩個小鬼的登堂入室。
反正最近因唐菀有孕,因此京都裡許多與鳳念鳳呂要好的小鬼們都被家裡拘束著不要來王府添亂,給唐菀添負擔,因此王府裡的狼崽隻有兩隻。哪怕安王夫妻仿佛把嫡長孫給忘了,十分厚顏無恥地送上了大筆的銀子之外就再也不提接孫子回去,不過鳳弈到底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把鳳呂丟回安王府去。
這熱鬧起來,唐菀覺得好,文舅母也覺得極好的,這一天過來,見唐菀笑眯眯地躺在外面的軟塌上看著遠處兩個活潑的小家伙兒曬太陽,文舅母便十分滿意地說道,“多看看漂亮的孩子也好。能給你也帶來一個最漂亮的孩子。”
“這孩子如果像我們郡王就好了。”唐菀便笑眯眯地說道。
鳳弈生得俊美無雙。
若是孩子像他,無論是兒子還是閨女,都一定是最漂亮的人物。
“像你也是好的。”文舅母便笑著說道。
唐菀其實也是極難得的美人。
見唐菀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文舅母便笑著問道,“阿逸已經進了考場了。也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高中。”雖然說唐逸做不成自己的女婿,文舅母多少有些遺憾,不過唐逸如今是二房嗣子,那就是她小姑子的兒子,在文舅母的眼裡跟親外甥沒什麼分別。
對於唐逸這麼出色,文舅母心裡十分歡喜,便笑著對唐菀說道,“他雖然年輕,不過得了太康驸馬許多的教導,你舅舅瞧過他做的文章,也說中正平和,雖然並無少年銳氣,卻言之有物,並不是高臺樓閣。”
文舅舅也是兩榜進士出身,如今還官復原職做著威風凜凜的御史,眼光自然是極好的。唐菀聽了便與有榮焉,仰著頭說道,“哥哥的功課一向都極好的。”她十分驕傲,文舅母便忍不住笑著揉了揉她的額頭。她覺得在清平王府十分自在。
沒有皇家的那些勾心鬥角,也沒有皇家王府大多的那些後宅紛爭,十分舒坦的感覺。
“表妹今天怎麼沒來啊?”唐菀便好奇地問道。
“她和承恩公府的阿棟出門去了。”提到女兒文妤,文舅母就忍不住唉聲嘆氣地說道,“瘋丫頭一個,叫人頭疼。”
文妤回到京都也不短的日子了,卻還是沒有學會閨秀的做派,文舅母與唐菀抱怨說道,“前些天宋侍郎家的姑娘……那姑娘也是心術不正了些,這不是你表妹與阿棟玩兒得好麼。”其實不是文妤與李棟玩兒得好,而是李棟天天追在文妤的身後殷勤得不得了,管文妤叫“大姐頭”,鞍前馬後的,叫文老大人看見了都說太殷勤了些。
隻是李棟在文妤的跟前低聲下氣的,卻並不代表他不是香饽饽。
承恩公府的嫡孫,皇帝的侄兒,人又生得不壞,還沒有成親,能不受人關注麼?
他隻圍著一個潑辣的關外回來的野丫頭到處轉悠,就算文妤是清平王妃的表妹,可是也有人想著一些小女子的手段不著痕跡。文舅母頓了頓對露出幾分關切的唐菀說道,“她聽說阿妤在關外長大不善水性,就邀請她遊湖,還想把阿妤推下去。你表妹的身手利索,沒有叫她推下水,她就倒打一耙,說你表妹欺負人。”
“那怎麼辦啊?”唐菀忙問道。
她也知道京都貴女之間也不是都那麼良善的。
“……你表妹說既然她口口聲聲欺負了她,那也不能枉擔了這虛名,當真把宋家那姑娘給扔湖裡去了。”文舅母嘴角抽搐著說道。
唐菀聽了,臉上便露出笑容。
她撫了撫心口說道,“這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麼?”文舅母心說怪不得唐菀與文妤是表姐妹呢,別管性子如何,都是一樣的作風。
“如果被那姑娘幾句話就轄制住百口莫辯,或者還想以理服人,這多憋屈啊。表妹丟了她進水,我覺得大快人心,心裡好受得很。”唐菀便扯了扯文舅母的手臂笑眯眯地說道,“表妹的性子其實不錯的。對她好的,表妹不都是和和氣氣,十分溫柔?隻是如果要欺負人,表妹也不是被人欺負的那個。”至於什麼宋侍郎家的姑娘之後怎麼樣,會不會宋家與文家交惡,唐菀一點都不在意,倒是問道,“那李棟怎麼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