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鳳念神秘地轉了轉小腦袋,看了四周,鳳呂也急忙為他警戒。
“四下無人,快 !”他小聲說道。
果然,此刻清平王府門前還沒有人來來往往,十分清淨。
鳳念鄭重地點了點頭,握了握好兄弟的手。
鳳呂反握之。
兩個小家伙人這麼警惕,一下子叫東山郡王重視了起來。
他微微彎下了腰,看著鳳念冷冷地問道,“若是你想糊弄我,我饒不了你!”
“我怎麼會糊弄父王。我愛父王。”鳳念無辜地輕嘆了一聲,這才對冷冷點頭露出幾分為父的威嚴的東山郡王小聲說道,“王叔與王嬸還在休息,眼下王府裡念哥兒說了算。父王,唐家五姑娘,你把她帶走吧。雖然王叔會責難念哥兒,可是念哥兒為了父王心甘情願承受。就算被打板子也沒什麼。”
他又不是東山郡王喜歡的兒子,哪怕被鳳弈打死也不心疼。更何況若是鳳念激怒了鳳弈被趕回東山王府,東山郡王正好收拾這個最近不聽話的嫡子,如此一石二鳥,東山郡王便微微頷首,帶著幾分滿意地說道,“你很好。”
既然鳳念願意一力承擔,東山郡王管不了他一個小小的孩子該怎麼承擔,就要把高高夾在一旁的木架子給放倒,把唐芝給救下來。然而剛剛把唐芝從木架子上解下來,鳳念卻慢吞吞地壓住了東山郡王要去抱起唐芝的手說道,“父王且慢。”
“還有何事?”救人如救火,東山郡王見唐芝渾身全都是被捆綁過後的御痕,心痛欲死,便不悅地問道。
“唐五姑娘是被扣押在清平王府,父王要帶走她。贖人的銀子呢?”
“什麼銀子?!”
“總不能就叫父王白白抱走一個大美人。這美人就算是要賣掉,能賣許多銀子。”鳳念乖巧地說道,“父王不知道,如今世道艱難,要救人,得先付銀子呢。您想想,就算是從天牢裡放個人出來,是不是也得贖人交銀子?這是一樣的道理。”
他便嘆息了一聲板著手指頭可憐孝順地說道,“至於念哥兒被責罰的醫治的銀子,念哥兒是個孝順的孩子,就不跟父王要了。”他竟然跟他要贖人的銀子,東山郡王幾乎不敢相信,甚至覺得眼前的一幕幕格外魔幻,叫自己看不明白。
可眼下唐芝奄奄一息,鳳念擺出一副他不給銀子就要叫嚷的模樣,東山郡王再看看自己不顧清平王府的威勢已經叫唐芝給救下來了,若是叫嚷起來鳳弈必然大怒,他許久之後瞪著鳳念咬牙問道,“你要多少贖人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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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念與鳳呂懵懂地看著他。
“五姑娘在父王心裡值多少銀子,那父王給多少就是。念哥兒不挑。”
他乖乖地攤開了小手。
若說唐芝在東山郡王的心裡自然價若千金,且東山郡王也不願為了一點銀子就在這最後的關頭叫唐芝誤解自己的心意,隱忍了片刻,將自己隨身帶著的厚厚的一疊銀票丟在鳳念的手裡,看見兩個小家伙人頭碰頭地去數銀票不再阻攔自己,他冷哼了一聲抱著唐芝揚長而去。
且見他走了,鳳念數了數手裡的那一萬兩銀票,大方地分給鳳呂一半兒。
鳳呂沒想到今天能小小地發了財,一邊感覺東山郡王真是肥羊順便把銀票往衣兜兜裡揣,一邊好奇地問道,“若是你父王知道今天本就是王叔說好了放唐家那女人回家,不會惱了你麼?”
鳳念把本就要被放走的唐芝重新賣了一萬兩,東山郡王知道了還不氣得吐血?
“惱了就惱了吧。”鳳念摸著這些銀票跟鳳呂一同往王府裡走說道,“我這也是給父王一個表達心意的機會,區區一萬兩都惱了我,父王對唐五姑娘那還是真心喜愛麼?”他準備拿這銀子給自家王嬸補補,便一路往唐菀與鳳弈的上房去了。
唐菀本已經醒過來了,因今天又是平平靜靜的一天,她正窩在鳳弈的懷裡打盹兒,聽到兩個孩子輕快的腳步聲,她一下子精神了起來,見他們進來,便招手叫他們到了面前。
“怎麼今天瞧著這麼高興?”她見鳳念與鳳呂都很快活的樣子,笑眯眯地問道。
“在外面玩兒來著。”鳳念便舉著五千兩銀票跟唐菀乖巧地說道,“才遇見父王了,父王給了我五千兩銀票,都給王嬸。”他十分乖巧孝順,唐菀心裡軟得不得了,垂頭親了親額頭,又親了親急急忙忙趴過來的鳳呂,把這五千兩拿過來說道,“都給你收著。”
她還是要給他收著,鳳念便搖頭拒絕,認真地說道,“這個不收著。給王嬸與弟弟妹妹補身子。”
養家不易,小小年紀承擔起了生活的重擔的鳳念才發現,如東山郡王這樣的冤大頭實在不多。
他便唏噓了一聲,趴在唐菀的身邊縮成一團,隻覺得安心得不得了,跟王嬸一同打盹兒。
鳳弈斜眼看他。
看他與鳳呂蜷縮成小小兩團,再想想這五千兩的來歷隻怕不尋常,他起身給也開始打哈欠的唐菀與兩個小鬼蓋上了毯子,自己往外頭去了。
等知道外頭的事以後,鳳弈抿了抿嘴角,哼了一聲沒說什麼。
不過他卻沒有想到東山郡王還有這樣的花花腸子,還真是對唐芝動了心。
為此,他便專門叫人在外面打聽了一番唐家與東山王府的事。
隻過了三日,唐菀就聽鳳弈給她說外頭的八卦順便叫她安心地說道,“你那三房的堂妹給東山郡王做妾去了。”
“唐芝?”唐菀瞪圓了眼睛,跟乖巧地陪著自己,正垂頭給她挑她喜歡點心的鳳念都抬頭。鳳念還露出驚訝的表情來,仿佛完全不知道東山郡王與唐芝之間是怎麼回事兒似的。
“是真的麼?”唐菀便急忙說道。
她覺得唐芝這又是景王又是東山郡王的……都說紅顏禍水,絕色美人都是傾國傾城。
唐芝生得美,因此在景王與東山郡王兩個皇族之間這樣左右搖擺,似乎……也是一件傳奇的樣子。
她便急忙更好奇地問道,“那她現在已經進了東山王府了?”她這麼八卦,鳳弈見她精神抖擻的樣子,便挑了挑眉坐在她的身邊,一邊順著她的後背,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進了。”
何止是進了,東山王妃哭鬧不休,什麼雍容優雅,端莊賢惠全都沒有了,為了唐芝進門這件事鬧得不可開交,可也阻攔不住東山郡王為了唐芝如今付出一切的心情。
他這樣的心情,也隻曾經當初東山王妃要嫁給他的時候才有過一次,那時候他不在意自己妻子的心情與感受,如今自然也不會在意。因此,就算是東山王妃哭鬧起來,可到底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嬌滴滴,一臉羞紅美若天仙,比自己年輕貌美無數的唐芝進了門,給自己端了茶。
東山王妃木然著臉看著軟軟地跪在自己面前,一副嬌滴滴的模樣,還與東山郡王眉來眼去的唐芝,看著她當著自己的面前就與東山郡王旁若無人,隻覺得心如刀割。
她不過是出了一會兒神的功夫,唐芝便已經在墊子上嬌滴滴地叫了一聲。
“你快點把茶接了。阿芝身子弱,地磚那麼冷,阿芝怎麼跪得住。你怎麼這樣磋磨她。”東山郡王見唐芝嬌軟地看著自己,便皺眉對妻子說道。
東山王妃一抖。
她美貌的面容都在這一刻蒼老了起來。
當初鳳念的生母看著她春風得意時的感受,這一刻東山王妃似乎也開始慢慢地懂了。
怕是日後她還要懂得更多。
她心如錐心,也想與東山郡王鬧一場厲害的,可是如今鳳念已經封了郡王世子,鳳含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王府嫡子罷了。若是她如今徹底地被唐芝奪寵,身在京都沒有封地上的娘家的幫襯,她與鳳含在京都哪裡能與出身長平侯府的唐芝抗衡。
想到這裡,東山王妃的手微微顫抖了片刻,慢慢地接過了唐芝帶著幾分柔美與嬌羞捧過來的茶,喝了一口,苦澀直入肺腑。
她雖然叫自己忍耐,可好歹之前也鬧過幾場,這京都對於東山王府納妾之事眾人皆知。
如今京都不提什麼叔侄情深,已經成了叔侄爭美,侄佔叔妾。
景王頭上好大一頂綠帽隔空而來,已經氣得臥病在床。
又有人背地裡說東山郡王撿了景王寵過的,葷素不忌,十分香豔。
都傳說景王府與東山王府的匾額綠油油的。
倒是唐菀覺得唐芝做了東山郡王的愛妾沒什麼,畢竟唐芝之前與景王有許多不好的流言,而且還被鳳弈給懸掛在清平王府門外羞辱了十天,怎麼也嫁不到好人家去了,可是她還是有些擔心唐芝如果做了東山郡王的妾室會對鳳念不利。
不過細細地想了想鳳念如今養在她的跟前,東山王妃都沒法撼動鳳念的世子之位,更別提一個不知從哪兒來的唐芝了。所以唐菀不過是知道唐芝如今在東山郡王府備受寵愛,隱隱聽說東山郡王還要為她請封王府側妃之外,就不怎麼理會了。
她不在意這件事,眼下最要緊的卻還有大公主大婚,還有唐逸科舉的事兒最重要。
先是大公主大婚的時候,唐菀已經有了太醫的話,說胎相穩固,便高高興興地往宮裡去給大公主送嫁去了。
大公主自然穿戴得如大紅的鳳凰一般明亮耀眼,哪怕外面的天都黑了,可是她依舊是宮中最鮮豔的那片色彩。宮裡宮外都燈火通明,都是大紅的燈光,唐菀進了大公主自己住的宮殿,便見滿堂都是大公主親近的人。
太後竟然親自過來,坐在一旁看著大公主打扮,一旁皇帝與皇後眼裡也都帶著笑意,太子夫妻正跟大公主說一些事。這宮裡唯一有些難得的地方,就是今日李穆來了。
李穆一向都不怎麼進宮,就算是進宮也不會在人多的時候宣揚,更不會撞見鳳樟。
因此當今天李穆與鳳樟在大公主的宮裡撞見,鳳樟的臉色便有些不自在。
李穆的臉色卻冷淡得很。
不過大公主今日大婚,他難得臉色不錯,並沒有十分陰沉,眼下坐在太子的身邊看著大公主說道,“別總是欺負南安侯。”
他與大公主一同長大,自然知道大公主早年在冷宮的時候把南安侯其實欺負得狠了。
明明南安侯才是看管他們,左右他們命運的那個人。
可是大公主卻能使勁兒欺負南安侯,李穆當年瞧著南安侯對妹妹步步退讓都覺得這男人可憐。
這麼喜歡他妹妹,縱容得他妹妹都要爬到他的頭上去了,還得裝出一副不動心的樣子,能不可憐麼。
如今好了,把大公主娶進門,李穆想一想都覺得南安侯這輩子怕是不能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