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孩子有什麼好的。
每天都要跟這些狼崽爭奪王妃的注意力,每一天都覺得心累。
更何況,狼崽源源不斷。
“阿菀最近要安胎,隻怕趕不上太子大婚。”他如今看誰都不順眼,心裡頭憋著鬱悶,然而卻小心地抱著唐菀,唯恐她靠著自己不舒服,見太子轉頭關心地看過來,他便對太子說道,“太醫剛剛說叫阿菀靜養。太子大婚固然熱鬧,隻是太熱鬧,唯恐阿菀累著。”
他提前說這話,就是叫唐菀不必去東宮湊太子大婚的熱鬧了,太子便正容點頭說道,“這是自然。還是孩子最要緊。且素日裡弟妹與鄭大姑娘並不是沒見過,也並不是不熟悉,不必這樣拘禮。”
“多謝太子殿下。”唐菀自然是願意在太子大婚那一天去拜見太子妃的。
隻是她的身體的確不允許,若是強行去了,到時候隻怕大家都要緊張她,那到時候是緊張她呢,還是都去緊張太子妃呢?
唐菀覺得自己還是別添亂了。
“沒錯,阿菀和孩子的身體更要緊。又不是不熟悉的人,等日後阿菀的胎安穩了,想怎麼親近太子妃都好。她們妯娌倆往後好有幾十年一塊兒親近呢。”太後便叫一旁的宮女去給唐菀收拾出了好些吃的用的,又專門從宮裡給唐菀挑了幾個經年的老嬤嬤,都叫唐菀帶回清平王府去。
這時候皇後與皇帝也知道了,自然也是一番賞賜,又都說隨後就來親自看望唐菀。這樣大的動靜,整個京都怎麼可能不知道,一時唐菀尚未出宮,京都卻已經都傳遍了清平王妃有孕的事。
不說旁人家人心浮動。
隻說二皇子鳳樟已經臉色怔怔地,一時手中的茶盞落地都沒有察覺。
他的臉色蒼白,又覺得自己的心裡騰得厲害,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又似乎有什麼被人奪走了。
“行了,別做出這副樣子來。”他的對面景王沒好氣地說道。
因景王妃帶著唐芝進宮,景王自然來了二皇子府與鳳樟一同等宮中的消息。
隻可惜一入宮門深似海,到了現在唐芝的好消息沒有半點兒,倒是清平王妃的好消息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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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見鳳樟失魂落魄的樣子,景王也鬱悶壞了……也不知道二皇子是不是運氣不好。
唐家兩姐妹,一個得宮中寵愛,又是個能生的,才進門沒多久竟然就有了身孕,即將為皇家添丁,另一個卻被宮中厭棄,宮門都進不得,不說別的,隻說過年的那會兒,天下皇族匯聚京都,唯一沒有資格進宮,被皇家丟在一旁不聞不問的就是二皇子妃了。
不說二皇子妃如今在皇家女眷之中沒有威儀地位,被人看不起,甚至不認識。
隻說二皇子妃大婚這麼久,早於清平王妃進門,肚子卻沒有個動靜,這就把景王給氣個好歹的了。
東宮無子,太子不可能會有子嗣,如今皇家都等著太子過繼。
二皇子作為太子唯一的弟弟,隻要他的正妃生了嫡子,無論是二皇子日後自己做皇太弟還是過繼嫡子給太子,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二皇子若有嫡子,這對他自己的前程就是最大的籌碼。
多少人的前程都牽掛在二皇子妃的肚子上,可是她卻沒有半分動靜。
還趕不上清平王妃呢。
怎麼當初二皇子挑了這麼一個皇子妃,卻把清平王妃拱手相讓給了清平郡王。
當初長平侯府不是嚷嚷說二皇子妃樣樣兒都比清平王妃強麼?
如今瞧見清平郡王即將有後,春風得意,二皇子就算是羨慕死了也沒法子。
“王叔,我隻是,隻是心裡難受。”鳳樟也想不明白。
當初都說唐菀是薄命相,長平侯夫人還曾經偷偷跟他說過,唐菀的身體極為單薄,內中空虛,是時常來往長平侯府的太醫給診斷出來的,因此,唐菀是很不容易有孕的。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長平侯夫人竟然是在欺騙他……他想著唐菀如今即將給鳳弈生下孩子,那鳳弈得多高興,一時想到自己的孩子,便覺得心口鬱悶。
不管明月有孕他是多麼高興,可鳳樟卻依舊是看重嫡子的。
可他最近就算是勉強與唐萱在一塊兒,唐萱卻依舊沒有身孕,這多少的補藥都吃了,怎麼唐萱還是沒有孩子呢?
“難受有什麼用。誰叫你當初娶了這麼一個貨色。”景王也鬱悶死了。
如果鳳樟當初娶了的是唐菀,二皇子何必如現在這樣艱難。
他就十分沒好氣。
鳳樟聽了這句話,悶著頭,竟沒有吭聲,顯然是與景王一樣的心情。
正站在門口想要進門的唐萱站在門外,一雙手握得緊緊的,委屈地咬著自己的嘴角,露出幾分哀怨與陰鬱。
二皇子後悔了。
也……變心了。
若是二皇子對她尚且有半分真情,那當景王羞辱她,嫌棄她的時候,二皇子早就會護著她反駁了。
想當初為了她不顧一切的時候,他是那麼的護著她,不肯叫任何人說一句她的不好。
可是如今……當景王明擺著已經對她這樣無禮,二皇子卻連話都不肯為她袒護一句。這樣的轉變叫唐萱美麗的臉都扭曲了一瞬,什麼單純明媚,此刻看著二皇子為了唐菀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全都化為烏有。
倒是景王如今也懶得提那中看不中用的二皇子妃,隻低聲對鳳樟說道,“不過你也別著急。若是二皇子妃不能生,你別忘了,她還有個堂妹服侍你。”
“阿芊?”鳳樟不由一愣。
“就是她。她的出身也極好。既是二皇子妃的堂妹,與二皇子妃同宗,若是她的親妹妹當真今日有了前程,能侍奉太子,她與東宮的關系也會親厚,太子怎麼也會對她另眼相看。”見鳳樟的眼睛轉了轉,景王心中生出了幾分野望,便低聲對鳳樟說道,“若是她能生一個孩子,那跟二皇子妃生的又有什麼分別?這個孩子直接記在二皇子妃的名下,血緣親近,想必二皇子妃也會樂意。有了嫡子的身份,太子也會看在她們妹妹的份兒上,對這個孩子更喜愛的。”
見鳳樟微微點頭,若有所思,景王便提醒說道,“你最近多寵寵這個唐芊。東山郡王雖然失勢,不過他如今走動東宮走動得勤快極了。你可別叫他翻了身。別忘了,他如今留在京都,越發有時間跟你爭了。”東山郡王可是還有一個白胖的嫡子等著呢。
鳳樟頓時靈臺一醒,急忙點頭說道,“到底是王叔提醒我了,我明白了。”
他覺得景王總是這樣決勝以千裡之外,是自己的指路明燈。
景王十分願意叫他用這樣信任倚重的目光聽自己的計策。
想當初先帝貴妃在的時候,他夾著尾巴不敢冒頭,不敢隨意說話,老老實實地縮著頭過了這麼多年,如今,也是他時來運轉的時候了。
“如今,咱們隻等著宮中的好消息。”他便微微一笑,對鳳樟說道。
鳳樟也露出了笑容。
誰會拒絕美麗無雙的唐芝呢?
他心中感慨了一番,便與景王越發說著今後的打算,然而才說了一會子,卻見外頭一個景王府的下人跌跌撞撞地進來,一下子就撞開了門,叫外頭的春光映照進來。一片大亮之中,唐萱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己躲在門口偷聽,卻被人給揭穿了。
看見她竟然站在門口,鳳樟一愣,之後想到了什麼,頓時大怒,上前指著唐萱質問道,“你在偷聽我與王叔說話?你,你怎麼能這樣?!這還是豪門貴女的教養麼?!”唐萱曾經那麼單純善良,怎麼敢這樣偷聽別人說話?太下作了。
鳳樟本就已經與唐萱生出幾分芥蒂,如今尚且對唐萱冷淡了幾分,瞧見唐萱竟然還敢偷聽,不由惱了。
“我偷聽又怎樣?!”唐萱想到自己剛剛聽到的那些景王所謂的“叫二皇子妃去給清平王妃低個頭”,“哪怕是跪下,也得求清平王妃諒解,日後才能叫阿奕兩口子給你說幾句好話”,“為了過繼的大事,丟臉又怎麼了?她不是對你是真心的麼?為了你,叫她低個頭難道能叫她丟了命”,“多去寵寵別人,她這麼嬌氣任性,都是慣的!”這些話,而鳳樟一聲便不吭顯然是意動,隻覺得自己的心都涼了。
她再看著此刻氣勢洶洶地指著自己,完全不在意眼下到處都是下人的鳳樟,哪裡還繃得住自己的天真美好。
若是她再天真美好下去,回頭二皇子府全都要踩到她的頭上去了。
她可是他的妻子。
他怎麼能這樣說她,不給她半分面子。
這叫她這個二皇子妃的臉往哪兒放?
為了自己的尊嚴,唐萱也忍不住哭鬧起來。
這哭鬧聲叫二皇子府頓時噪音陣陣,鳳樟看著聲音一下子尖銳了起來,啼哭不已的唐萱,目瞪口呆。
看著唐萱此刻這一副撒潑的樣子,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在長平侯府那個為了一點銀子就撒潑,醜態百出的長平侯夫人。
他一時覺得自己都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女人了。
她那麼像長平侯夫人,叫鳳樟心裡生出無邊的寒氣,甚至有一種錯覺,當初那個叫自己心動,叫自己感覺到歡喜的美麗純潔的姑娘,像是不存在一樣。
“閉嘴!”他被哭得腦仁疼,不由怒聲道。
“我為何要閉嘴?殿下是心虛了麼?當初怎麼答應我的,發誓說這輩子隻深愛我一個,絕不變心的!”唐萱也忍耐了鳳樟很久了,就算是再好的涵養與心機,也抵不過一個一個小妾地抬進門來。
見鳳樟震驚地看著自己,她便一步進了門,也不顧景王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一下子就撞進了鳳樟的懷裡,抓著他的衣襟哭著說道,“你還有沒有良心?!我為了你,什麼都顧不得了,名聲都壞了,可是你卻還要勾搭唐芊,把和唐芊生的小雜種記到我的名下!你這麼這麼無恥啊?!”
她一時激憤,自然說出的話不好聽,鳳樟搖搖欲墜,越發覺得眼前隻是一個潑婦,甚至都沒有想到唐萱會一下子就對自己推推搡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