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唐逸下場科舉,若是唐逸當真答應大長公主這門婚事,隻怕就要張羅堂兄的婚事。
可是若說起了唐逸的婚事,便叫唐菀的臉色微微一僵。
“怎麼了?”見唐菀的臉色異樣起來,鳳弈便俯身摸了摸她的嘴角問道。
他摩挲著摩挲著,便將薄唇探身過來,輕輕地在她的嘴角啄了兩下,嘴邊的話便有些含糊起來。
有些灼熱的呼吸太過接近了,唐菀覺得迷迷糊糊的,又覺得渾身酸軟,不由自主地抱著他撐在自己身邊的強壯的手臂,拿自己的嘴唇去觸碰他的,低聲說道,“我擔心大伯娘使壞。壞了二哥哥的功名還有姻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若是她執意要給二哥哥說一門不好的婚事可怎麼辦呢?”
她十分擔憂,因為她知道如今世人最重孝道,無論長平侯夫人多壞,唐逸身為長平侯的庶子,也不能忤逆嫡母。
這可跟唐菀不同。
唐菀能與長平侯夫人爭執,是因為她是隔房的,好歹長平侯夫人隻是她伯娘。
可唐逸怎麼辦呢?
就算不把自家的侄女兒說給唐逸,那長平侯夫人會不會說一個更加不堪的來打壓唐逸?
她一邊有些沉迷著鳳弈的親吻,一邊有些擔心唐逸受了長平侯夫人的毒手。
長平侯夫人能幹的壞事兒不知多少呢。
鳳弈見她一邊與自己耳鬢廝磨,竟然還因為長平侯夫人太壞的緣故不能專心,一邊抱著她纖細的腰肢,一邊冷哼了一聲。
“這件事交給我。”他冷冷地說道。
見他一口答應了下來,唐菀也就放心了,趕著羅嫔已經不尋死覓活了,一邊就往宮裡去孝順太後和皇後娘娘。
她重生那會兒就一直很後悔上一世大半的時間都在自怨自艾,因此從未好好孝順一直都很維護自己的太後與皇後。如今她重活一世,便當真把自己當做是太後與皇後面前的孩子一樣,妥帖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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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用心自然會被太後與皇後看在眼裡,太後對唐菀便越發喜愛,還勸她不要總是在宮裡服侍長輩,有時間的話,可以和鳳弈一同出去遊玩兒。
年輕的孩子總是拘束在宮裡怪叫太後心裡不忍心。
唐菀卻並不是一個喜歡遊玩的性子。
她的性子安靜,也更喜歡跟長輩們在一起,哪怕隻是聽長輩們說一說曾經的舊事也覺得格外有趣。
鳳弈也總是陪著她。
他如今還在養傷,因為皇帝深受身體虛弱的苦楚,便十分支持鳳弈好好地將傷勢給養好,因此也不催促他盡快入朝,不過是時常叫鳳弈一同去東宮一同將朝中的事說一說,一同商討罷了。
自然,皇帝與太子商討的時候沒有二皇子鳳樟的份兒,唐菀就覺得鳳樟越發焦慮了,時不時地就往太後的跟前來。太後哪怕對他再冷淡,鳳樟依舊在太後的面前裝作看不出這份冷淡。他曾經少年意氣飛揚,身上充滿了得意的少年皇子的春風得意,可是如今,他卻越發沉穩了下來,少了許多的跳脫。
因他如今越發沉穩,唐菀還聽了有時會給太後請安的景王誇獎過他。
太後聽過幾次,覺得煩了,便連景王都懶得見了。
因太後從不幫鳳樟在皇帝的面前說話誇獎他,也不提羅嫔什麼時候從冷宮裡放出來,鳳樟自然也忍不住在心裡多想了幾分。這一天,當唐菀從太後的宮裡出來,準備去見總是跟南安侯膩歪的大公主的時候,在御花園裡就被臉色有些焦慮的鳳樟攔住。
看見他年輕俊俏的臉上已經多了許多思慮與疲憊,整個人仿佛被沉重的東西壓得透不過氣,唐菀並不覺得同情他,隻是看了他一眼便皺眉要走。
“……王嫂。”鳳樟快步走到唐菀的面前,深深一禮。
他沒有叫她二妹妹,也沒有叫她菀菀,顯然已經學透了皇家的規矩,叫人挑不出錯兒。
唐菀便皺了皺眉。
她沒有說話,然而鳳樟卻已經抬頭,看著唐菀就算是微微蹙眉卻依舊美麗的臉,他的眼神恍惚了片刻,腦海裡不由想到了唐萱的美麗。然而下一刻,美麗的臉化作了猙獰的紅腫,叫鳳樟的眼裡閃過一抹不自在。
他卻不敢露出什麼,隻對唐菀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我聽說阿逸中了解元,還沒有來得及恭喜他。如今……阿逸怕是恨極了我,我與他舊年的情分怕是也都完了。”打從拋棄唐菀的那一天鳳樟就知道,唐逸隻怕恨毒了他,他與唐逸之間是沒有可能重修舊好。
不過當初聽說唐逸中了解元,被太康驸馬親自指點,鳳樟的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兒。
大概是嫉妒,也或者是對於自己運氣不好的自怨自艾。
明明他才是最出色的那一個,身為皇子,才學出色,小小年紀就有了功名,人又健康俊俏。
瘸了腿的李穆做了廣陵侯,如今在朝中做事還有太子的體貼關照,儼然成了朝中新貴,叫人不能忽視。
哪怕他瘸了腿,可是有皇帝與太子的照拂,誰會在意他是不是個瘸子?
朝中人大多趨炎附勢,隻會越發地與廣陵侯交好。
而唐逸不過是個侯府庶子,出身卑賤,卻得到了他都求而不得的太康驸馬的照看教導,小小年紀高中解元轟動京都,一時成了京都豪門世家教育自家不成器子弟時口中的少年才俊,同樣萬分風光。
太康驸馬那麼清貴的人,對唐逸這麼一個庶子十分喜愛,還允許唐逸上門拜訪,教導他學問。可是鳳樟曾經在朝中對太康驸馬示好,太康驸馬卻十分冷淡,雖然笑容溫煦優雅,可是眼底卻帶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淡。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叫鳳樟如鲠在喉。
他不明白,他並不遜色於李穆與唐逸,可是為何無論是皇帝太子,還是太康大長公主夫妻,喜愛的都不是他。
他才是,才是皇帝日後的希望啊。
“你嫉妒我二哥哥的話,就不必勉強說什麼虛偽的客套。”唐菀見鳳樟的臉微微扭曲,便臉色冷淡地說道,“我二哥哥沒有時間恨極了你。他如今忙著讀書科舉呢。至於你……二皇子,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覺得世人的喜怒哀樂都圍著你轉。其實你做了什麼,做過什麼,也沒有被人放在眼裡。”
唐逸又不是二皇子府上的女人,還恨極了他……唐菀不由臉色怪怪地看著鳳樟誠實地說道,“二哥哥之所以對你敬而遠之,不是所謂恨極了你,而是知道你人品不好,不屑與你這小人為伍罷了。”
這話仿佛一巴掌抽在了鳳樟的臉上。
鳳樟俊俏的臉頓時漲紅了。
“王嫂,你!”他迎著唐菀厭惡的眼睛,隻覺得莫名地痛徹心扉。
明明,她不該用這樣厭惡的眼神看他的。
“二皇子,有時間先去看看你的母親,再說你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吧。”鳳樟忙著前朝後宅的事,小妾都收了幾個了,卻唯獨不去見自己的生母,這樣的做法實在叫唐菀覺得惡心。
她頓了頓,懶得再理睬鳳樟,越過他就要離開,然而擦肩而過的時候,一縷淡淡的女子柔美的幽香卻叫唐菀腳下一頓,疑惑地回頭看了臉色慘白的鳳樟一眼。這隱隱的香氣有些獨特,卻是唐菀格外熟悉的,因為身在長平侯府,她默默地聞了女兒香十多年。
這是唐芊身上的香氣。
唐菀頓了頓,覺得更惡心了,快步走了。
等到了大公主的宮裡,唐菀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走進了大公主的宮殿,就見大公主正在笑眯眯地翻看禮部給送過來的公主大婚的嫁衣。這嫁衣迎著天光,大紅之上仿佛泛起了淡淡的金色,唐菀也不由眼睛一亮,湊趣兒跟大公主一同看著這嫁衣,眼睛亮晶晶的。
大公主見她格外喜愛這嫁衣,便有些得意地說道,“這次送來的倒是極好。還有風冠,回頭我拿出來給你瞧瞧。”她的心情顯然不錯的樣子,唐菀便也不提鳳樟的掃興的事,隻和大公主說婚禮的事,倒是沒過多久,鳳弈就匆匆地來了。
他進了宮中,見了唐菀與大公主在說話,便坐在唐菀的身邊撐著臉頰臉色冷淡地聽著。
大公主見了他就覺得十分無奈,便問道,“堂兄,難道你就離不得阿菀不成?”她實在曾經沒看得出來,一向性子冷淡的堂兄竟然是個黏人的性子。
打從與唐菀大婚之後,鳳弈幾乎與唐菀形影不離。
哪怕是與皇帝太子商討朝政,鳳弈也會很快地結束商討,很快地回到唐菀的身邊。
甚至大公主懷疑,就算皇帝如今叫鳳弈回歸朝堂,鳳弈也未必會答應。
“嗯。”鳳弈鳳眸微微垂落,漫不經心地點頭。
他竟然這麼理直氣壯地承認了,大公主都忍不住為他的厚臉皮感到驚訝。
“那你如今陪著阿菀是……”
“我等她一同出宮。”鳳弈有些不耐地看著大公主,見她格外八卦,便抬了抬下顎說道,“管好你自己和南安侯的事。”他一臉拒絕大公主嘲笑他的樣子,大公主因唐菀在一旁抿嘴笑,便也不怕他,隻笑著對唐菀說道,“隻怕這就是惱羞成怒了。”
她神採飛揚,完全沒有受到羅嫔還有鳳樟的影響,唐菀心裡放心了幾分,又對大公主說道,“不過阿奕說得沒錯,你本來就應該更牽掛南安侯大人。我在宮裡最近時常見到侯爺,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都誇獎他,說侯爺禁衛宮中十分辛苦呢。”她就把太後和皇後的誇獎說給大公主聽,大公主嘴角微微勾起,柔和地說道,“他本來就是一個盡責的人。”
唐菀覺得如今自己在大公主的心裡肯定遠遠比不上南安侯了。
她不由格外失落,出宮的時候很矯情地說給鳳弈聽,鳳弈卻輕輕地在心裡松了一口氣。
“無妨。在我的心裡,你永遠是最重要的那個。”鳳弈便對唐菀說道。
“那……日後若是有了孩子呢?”唐菀便緊張地問道。
“孩子也永遠趕不上你在我心裡的位置。”因為尚未圓房,這媳婦還得哄著免得她反悔休了他,因此清平郡王忍辱負重地說道。
等日後圓了房……不,等生他七八個,他就可以欺負她也不怕她悔婚了。
“那阿奕你也是我心裡最重要的人。”唐菀甜甜蜜蜜地蹭過來,跟鳳弈湊在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