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菀一覺睡到天亮。
當她張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身邊側臥著一個青年。
俊美的臉近在咫尺,他面對著她正睡著。
一雙總是凜冽的眼此刻閉著,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安靜。
唐菀卻被嚇了一跳。
“啊!”她捂著嘴小小聲地叫了一下,嚇得不得了。
隻是下一刻,當她從自己的床上睡著一個男人的驚恐之中想到,睡在自己身邊的是昨天剛剛成親的夫君,唐菀捂著嘴,臉色更驚恐了。
她昨天成親了。
可是昨天,昨天明明應該,應該洞房花燭夜。
她卻睡著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睡著了,忘記了洞房花燭,唐菀想一想鳳弈的性子,頓時嚇得瑟瑟發抖。
唯恐被欺負,她急忙轉身就往床的角落爬,慌不擇路的樣子。
然而這樣沒頭沒腦地轉身就跑的樣子,卻叫下一刻,修長微冷的手用力地扣住她的肩膀給打破了。
身後傳來鳳弈冰冷的聲音冷冷地問道,“你想跑?”
他就知道!
死丫頭騙了婚,就算是成親了也依舊想跑,簡直不能有一刻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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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成親了還不保險,鳳弈薄唇微微抿緊,一雙鳳眸之中沒有半分睡意,扣著手中單薄的瑟瑟發抖的肩膀合身壓過去。
唐菀背上被沉重的身體壓著進了柔軟的被褥裡,哀哀地叫了一聲。
然而身上那透著淡淡苦澀的藥香的冰冷的氣息已經把她壓得嚴嚴實實的了。
鳳弈的薄唇就壓在她的耳後,呼吸都噴薄在她脆弱的皮膚上,叫她忍不住生出戰慄。
“你想跑?”他的聲音清冷,“想逃婚?”
“沒有沒有。”唐菀隻覺得壓在自己背上的身體緊繃得厲害,頓時惶恐起來,連連搖頭。
她伏在被子裡,嚇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聲音嗚咽著,軟軟地顫抖著。
修長的手順著她纖細的手臂慢慢地攀延到了她的手背,扣住她的手背和她十指相扣。
唐菀更加害怕了。
她覺得鳳弈……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危險得不得了。
“那你跑什麼?”鳳弈繼續問道。
他的薄唇慢慢地壓在她的脖頸的一塊小小的皮膚上。
唐菀嚇哭了。
她本能地感覺到了恐懼。
“沒有跑,我,我就是不習慣。”她覺得這樣的叫自己感覺到威脅的鳳弈是第一次看見似的,又覺得他的薄唇壓住的皮膚滾燙得叫自己快要融化了。這種惶恐叫唐菀覺得心裡不知怎麼快要承受不住了似的,忍不住嗚咽著想要把自己團起來才安全。
看見她怕得不得了,鳳弈心裡冷哼了一聲說道,“多睡在一起,你很快就會習慣。”
這話其實是很有道理的,畢竟做夫妻的自然是要日日睡在一起,可是唐菀怎麼都覺得這話裡充滿了森森的惡意。她牙齒都在打架,卻不敢大聲跟這樣危險的鳳弈說話,隻是忍著怕小小聲地央求道,“阿奕,你別欺負我。”
鳳弈冷笑了兩聲。
娶她進門就是要欺負她的。
不欺負她,他娶她做什麼。
當初說得那麼肯定,說什麼都不會後悔。
“當初是你說不會後悔。”
“我沒後悔。”覺得自己頸後的一塊皮膚被輕輕地咬住了,唐菀越發地僵硬,許久之後才顫抖著說道,“我嫁給你就不會後悔。阿奕,可是我還是怕。”她說不出自己怕什麼,然而鳳弈卻似乎聽懂了。
他眯著眼睛片刻,放開了她,側臥在了一旁看著唐菀猶豫著轉身偷偷看他,這才慢慢地問道,“你怕和我圓房?”
他總是這樣犀利,唐菀瑟縮了一下肩膀,又覺得不知該怎麼說,從床上爬起來,垂著頭小聲說道,“我就是有些怕。”她不知怎麼,怕極了鳳弈那侵略的氣息,就像是……就像是如果她再退讓,和他更加親密,就會潰不成軍,就會失去一切的力量似的。
那種感覺叫她畏懼。
她喜歡和鳳弈靠在一塊兒,在一處親昵,喜歡叫他親親她,抱抱她。
可是對於圓房,完完全全地把自己的幸福牽掛在一個男人的身上,她還是怕得厲害。
心都不由自主,為他跳動,為他歡喜或者悲傷,甚至完全忘記自己的那種全心全意的依賴。
她覺得那樣的自己會叫人心生恐懼。
可是她覺得怪對不住鳳弈的。
哪兒有夫妻成親之後,做妻子的還怕和夫君圓房的呢?
隻怕鳳弈也沒有見過,沒有想到過吧。
她這樣做不對。
她也知道自己任性得厲害,甚至或許是仗著鳳弈的縱容恃寵而驕了。
她其實應該乖巧地做鳳弈真正的妻子,和他圓房的。
“你騙婚。”鳳弈看著格外愧疚的唐菀,目光落在她攥得緊緊看起來緊張無比的手上,慢慢地指控。
明明昨天晚上還乖乖地抱著他,求他多疼疼她。
唐菀嗚咽著說不出話來。
“半年。”就在她覺得自己太壞了的時候,鳳弈卻已經開口說道。
唐菀急忙抬頭去看鳳弈,一臉的迷茫。
“半年什麼?”
“半年的時間,我隻睡在你的身邊什麼都不做。你慢慢習慣我。”鳳弈看著一臉驚訝的唐菀淡淡地說道,“半年之後我們再圓房。”他的臉色淡淡的,卻再一次縱容了她。唐菀的眼睛慢慢地張大,露出不敢置信的模樣,甚至不敢相信面對她這麼無理取鬧的央求鳳弈也都答應。
在這一刻,臉色平淡卻縱容著她的鳳弈叫唐菀的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她慢慢地紅了眼眶,忍不住撲到了鳳弈的懷裡嗚咽著說道,“阿奕,你對我這麼好。你真好。”她柔軟又香甜的身體就在他的懷裡。鳳弈一瞬間軟玉溫香在懷,看著她滿心信任與感動地撲到他的懷裡,一雙手便順手把她壓在懷裡,冷哼了一聲。
他薄唇微微勾起一個淡淡的笑意。
這個笨蛋。
他還受著重傷呢。
為了她在京都鬧了這麼久,傷本就沒有好太多。
如果還想多活兩年,免得在笨蛋之前先死了,他得先把傷要利索再提圓房的事。
不過看著笨蛋被自己感動成這樣,鳳弈心安理得地抱著她平靜地說道,“太醫叫我靜養,本就不宜圓房。”他這話像是解釋給唐菀聽,也像是解釋給那些日後可能會知道唐菀與他並未圓房因此會議論紛紛的心思不同的人聽。
唐菀卻覺得心裡柔軟得不可思議。她抱著鳳弈,隻覺得他的氣息都環繞著自己,在這一刻,她覺得有些不怎麼怕他了,隻依偎在鳳弈的懷裡小小聲地說道,“我知道這是你給我找到的借口。阿奕,你對我真好。”
她蹭了蹭他的肩膀。
鳳弈抽了抽嘴角。
笨蛋真的會自我感動。
他說的是實在話,本就是太醫叮囑過他別在重傷的時候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