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哼了一聲,卻沒有出聲,然而卻回頭看了看那些從皇後宮中帶回來的衣裳首飾,又看了看今日格外明豔昳麗的唐菀。他看著唐菀那張在天光之下生出無限光彩的臉,許久之後才低聲說道,“我給你做的衣裳更多。”
他不知給她做了多少的衣裳首飾,可怎麼沒見她對他這麼親近呢?
想到唐菀對皇後挨挨蹭蹭的,鳳弈心裡有些不滿足,卻到底沒說什麼,陪著唐菀去太後跟前孝順說笑後才把唐菀送回了唐家。
當唐菀回到長平侯府,那美貌絕倫的打扮轟動了長平侯府就不提了。
長平侯夫人如今顧不得唐菀了。
她已經滿嘴都是火炮,心裡莫名惶恐。
她將唐萱受了重棍的事,還有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都叫人傳話給二皇子,想求二皇子為唐萱做主。
太康大長公主是長輩,二皇子不敢忤逆不能為未婚妻子出頭也就罷了。
可是清平郡王不過是皇族旁支,不過是二皇子的堂兄。二皇子難道還要忌憚他反而委屈了唐萱麼?
她希望二皇子多心疼心疼唐萱,畢竟唐萱可是他的心上人,是他不顧一切也要迎娶的。
可是二皇子卻沒有過來看望唐萱。
雖然他叫了一個身邊人過來問候,還帶了些補品藥材,然而人不來又有什麼用?
對於二皇子對唐萱這樣冷淡,長平侯夫人不由背後發涼。
她想到唐三太太時不時看向自己的看好戲一樣的目光,再想想如今太夫人對唐菀的轉變,越發心裡慌張,眼皮子都在頻頻地跳,仿佛是要出什麼變故似的。
這種心裡不踏實的感覺,長平侯夫人已經很久都沒有感受過了。
甚至在這個夏天之前,長平侯夫人還覺得自己掌控了整個長平侯府,這個唐家是她呼風喚雨的地方。無論是唐菀還是唐家三房四房,都是長平侯夫人可以隨意壓制的對象。可是現在,當二皇子不知為何不來見唐萱,反而頻繁進宮,長平侯夫人心裡有些不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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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二皇子後悔了,想要另娶豪族貴女,因此才會頻繁進宮希求太後與皇帝的寵愛?
如今世人都知道,皇帝封了大公主,卻落下了二皇子,沒給二皇子爵位。
他是不是覺得為了唐萱做了負心人不值得,犧牲太大了,所以想把唐萱甩到一旁去,再退一次婚,再娶貴女博取宮中諒解?
有過一次退婚的經驗,長平侯夫人完全相信二皇子做得出來再退一次婚。
因為有這樣的心中的恐慌,因此長平侯夫人聽說唐菀從宮中帶回來了幾個皇後宮中的宮女,這種寵愛叫她更加坐立不安。
她陰沉著臉坐在家中,聽著容媽媽的稟告,許久都沒有說話。這樣一聲不吭陰沉著臉的樣子叫容媽媽心中格外忐忑,不由試探地看著長平侯夫人問道,“太太,您看二姑娘如今……”容媽媽今日見到唐菀那豔光四射的模樣都覺得吃了一驚。她甚至都不敢相信。
這是早年的那個小心翼翼地貼邊兒生活的二姑娘麼?
她知道二姑娘是個美人,可是當這份美貌不再遮掩,肆無忌憚地展露人前,豔光濯濯,叫容媽媽覺得心裡也惶恐起來。
二姑娘時常進宮,而二皇子最近也時常進宮,可別……
她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卻見長平侯夫人已經咬緊了牙關,下定了決心對她說道,“你再去見二皇子一趟,就說……阿萱是做姐姐的,成親不能落在妹妹後頭,必須要在二丫頭大婚之前先出嫁。請二皇子體諒阿萱的為難,咱們盡快成婚!”
就算二皇子要反悔,她也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快些叫唐萱嫁過去,把生米煮成熟飯!
第53章
不管怎樣,也要坐實了唐萱二皇子妃的名分。
二皇子可以隨意退親,可是難道還能隨意休妻不成?
隻要成了親,木已成舟,長平侯夫人相信以唐萱的美好,會叫二皇子再一次堅定對她的喜愛。
而且唐家姐妹之中,不能叫唐菀搶了風頭。
長平侯夫人秉承著這樣的想法,一下子就忙碌了起來。
不僅是要和二皇子府那裡聯絡唐萱的婚事,還有給唐萱預備嫁妝,要唐萱盡快出嫁的各種需要的事。
她命容媽媽去二皇子府跟鳳樟提了這麼這件事。
鳳樟正在二皇子躲羞養臉上的傷呢,隔著屏風召見了容媽媽,知道長平侯府急著唐萱嫁人,雖然有些措手不及,也有些心裡莫名的梗塞,可是到底唐萱是他心心念念的,因此猶豫了不久就答應了下來。
隻是這麼著急成親,禮部是顧不過來他的婚事了。
鳳樟就命人給長平侯夫人傳話說和唐萱的婚事不會經過禮部與皇家的布置,可他也會認真地給唐萱籌謀盛大的婚禮,叫唐萱與京都勳貴皇族都看到他對唐萱的真心。
至於宮中,也沒有對鳳樟要大婚的事做出什麼反對,反而像是無所謂的樣子。
長平侯夫人雖然心裡不滿,可到底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二皇子答應履行婚約就叫她格外驚喜了。
至於宮中……皇帝與太後並未表態,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至於羅嫔如今尚且在宮中禁閉,太後不許人進宮看望她,可是長平侯夫人卻並不在意羅嫔的態度,畢竟做母親的怎麼可能倔得過自己的兒子。隻要二皇子願意迎娶唐萱,羅嫔就算心生不滿,覺得這婚事上怠慢了她又能怎麼樣呢?
唐萱的性子一向惹人喜愛,大不了……日後叫唐萱多多親近羅嫔,羅嫔也就不會說什麼了。
因為這個想法,長平侯夫人張羅著唐萱嫁妝的動靜難免就大了幾分。
唐菀便也知道了。
當得知長平侯夫人已經開始張羅著為唐萱匆匆趕做嫁衣,要唐萱盡快嫁入二皇子府,唐菀抿了抿嘴角。
她覺得這倒是沒什麼。
鳳樟和唐萱有情人終成眷屬,這不是挺好的麼?
隻要日後別出來禍害別人就行了。
倒是素月忍不住對唐菀有些抱怨地說道,“非要搶姑娘你的風頭。”
唐菀夏末秋初的時候出嫁,這是皇家賜婚,旨意上安排的良辰吉日。
可是唐萱卻非要搶在唐菀出嫁之前成親,這不僅僅是搶唐菀的風頭,也是張羅了唐萱的婚事,府上的人都累得半死,誰還能張羅得起來唐菀的婚事?那豈不是要冷落唐菀?
素月被長平侯夫人這樣明晃晃的心機給氣得要命,不過唐菀倒是心性平和地說道,“沒什麼關系的。”她和唐家的關系本就疏遠,就算是唐萱不搶在她的前面出嫁,隻怕長平侯府也未必會大張旗鼓地發嫁她。因此,就算是長平侯夫人有些小算計,又算得了什麼呢?
唐菀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素月見她並未在意,雖然心裡依舊為她抱不平,可到底還是聽她的,沒有再因這件事有什麼抱怨的。
倒是唐萱知道了自己即將嫁入二皇子府,不由格外歡喜,大抵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挨了鳳弈和太康大長公主的接連教訓,她竟然還能從病榻上爬起來張羅著所謂與姐妹最後的相處時光。
這一日,唐菀正在院子裡整理自己的嫁妝,又聽青霧說一些宮中從前的舊事打發時間,就見院子外面進來了一個生得格外俏麗的丫鬟。這丫鬟正是唐萱身邊極為得寵的,因為得唐萱的喜歡,性子自然也強勢幾分,素來對府裡的主子也有幾分不假辭色的。
因唐萱幾次被打都是因唐菀的緣故,這丫鬟心裡恨極了唐菀,看見唐菀的時候就沒有什麼好臉色,卻不敢過於囂張,因此勉強硬邦邦地說道,“給二姑娘請安,咱們姑娘請二姑娘去坐坐。”
她一副叫唐菀去唐萱的院子裡說話是一件對唐菀很體面的事的樣子,唐菀頭都沒抬,一邊跟青霧對著自己的嫁妝,一邊聲音平淡地說道,“我不去。”
“二姑娘!”這丫鬟頓時臉色一變,見唐菀手中的賬本厚厚的,她又忍不住露出幾分憤慨。
因是唐萱身邊的丫鬟,她自然也聽長平侯夫人對唐萱說了一些私密的話,也知道若不是唐菀耍心機搶走了二房的家產,這些二房的家產本應該是唐萱嫁入二皇子府時應該帶過去的嫁妝。
想到這麼厚厚的一筆嫁妝被唐菀從中作梗,再想想長平侯夫人如今拿著侯府的賬冊發愁的樣子,這丫鬟忍不住冷笑了兩聲說道,“雖然二姑娘飛上枝頭了,可也別忘了,姑娘不管怎麼也是唐家的姑娘!”
“這哪兒有你說話的份兒。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對主子姑娘指手畫腳了?真是平日裡給你太多的臉,叫你忘了尊卑了。”見唐菀懶得看著丫鬟,素月便上前一步對這丫鬟冷笑著說道,“什麼飛上枝頭。這話應該對大姑娘說才對!大姑娘能嫁到二皇子府裡去,做了陛下的兒媳婦兒,這才是飛上枝頭呢!為了飛上枝頭,還拼了命地做那多厚顏無恥的勾當,二皇子自己都承認與大姑娘暗中苟且了。大姑娘做這種不要臉的事連累了家中姐妹的清譽,我們姑娘還沒找大姑娘算賬,用得著大姑娘倒打一耙,汙蔑我們姑娘麼?”
“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我說的是人話,活該你聽不懂呢!”素月性子本就厲害,如今有了清平郡王做靠山,越發地牙尖嘴利。
她把唐菀護在身後高聲說道,“與二皇子暗度陳倉的又不是我們姑娘,我們姑娘一向行的端做得正,自然什麼話都敢說的!至於旁人,我就不知京都之中那些流言蜚語都是什麼了。”
唐萱搶了自己的妹夫,又是什麼好名聲不成?
也虧的是如今唐家的主子姑娘裡頭沒幾個好的,不然,若是當真清白端正的好姑娘叫唐萱鬧的這一出連累了清譽嫁不出去,那可就可憐了。
因為素月的聲音大得很,青霧不由抬頭看了素月一眼。
素月年輕氣盛的樣子倒是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不過經歷的事多了,在宮中時間久了,青霧才明白,高聲說話永遠趕不上直接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