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清平郡王的寵愛,看唐菀還能怎麼囂張。
她眯著眼睛看著唐菀繼續說道,“失去夫君的寵愛,就算整個皇家都看重你,可是你也沒什麼好下場。”
唐菀驚呆了。
她大伯娘真是個明白人。
“既然大伯娘這麼了然,知道皇族子弟後宅姬妾無數,又為什麼把大姐姐嫁給二皇子?二皇子也是皇族子弟。”唐菀慢吞吞地說道。
長平侯夫人短促地一笑。
“二皇子對我們阿萱是什麼情分。清平郡王對你又是個什麼情分。”她蔑視地說道。
二皇子對唐萱是多年的求而不得,多年的深情戀慕。
可是清平郡王和唐菀滿打滿算才親近了幾日,能有幾日的感情。
因此,她從不擔心唐萱和二皇子。
“既然大伯娘這麼說,那就是這樣吧。”唐菀覺得自己不需要在這個時候潑長平侯夫人的冷水了,畢竟,就算是她說二皇子不是一個一心一意的人,可長平侯夫人也不會相信的。
她隻會覺得唐菀是嫉妒唐萱因此才會胡說八道,絕不會相信二皇子也會做出拋棄唐萱的事。所以唐菀不準備多費口舌了,隻是回頭看了一眼跟著自己的唐逸,又看了看長平侯夫人,露出幾分擔心。
唐逸卻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和長平侯夫人鬧翻了才好。
隻有發現他是一個不受到她轄制擺布的庶子,長平侯夫人才不敢隨意地把她的侄女塞給他做妻子。
不過唐逸的目光落在唐萱的臉上,許久,從那已經被責罰得看不出美貌的臉上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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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了垂眼睛,看到唐菀並沒有想到更多打擊長平侯夫人與唐萱的事,想到唐菀一向良善心軟,就算是他提出自己的主意,唐菀怕是也不會答應,因此他垂了垂眼角,嘴角帶著少年清新的笑容,仿佛無事發生的樣子,倒是一轉頭,趁著唐菀去整理清點那些從庫房裡取出來的財物的時候,唐逸就偷偷叫一個府中的下人往二皇子府去了。
唐萱挨了重責,正是二皇子應該展現他對唐萱緊張溫柔的時候。
他必然是要來看望唐萱的。
就是不知道滿心柔情擔憂著心上人的二皇子看到自己的心肝寶貝兒如今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樣子,還會不會心生憐愛。
唐逸笑了笑,把自己做了這一件好事丟到一旁,又去讀書去了。
唐菀清點了庫房裡那些財物一番,發現和冊子上留下的差不多,因此也就算了。
她把自己能夠看到的家產都清點,至於外面的,就按照太康大長公主的意思,請清平王府的賬房還有大長公主身邊的嬤嬤去驗收,一時之間,她數著日子等著自己要成親的日子。這段日子看起來倉促,可是對於唐菀來說,她卻覺得漫長得無法等待。
等待鳳弈的這段日子裡,她又覺得多日沒有看到他,心裡生出了無比的想念。
從前,她從來都沒有這樣想念過一個人。
鳳弈是她唯一的例外。
唐菀想叫他知道,他是自己的例外。
因此這一日,當鳳弈突然來了長平侯府,唐菀歡歡喜喜地迎出去,一時歡喜得不得了,忍不住主動牽住了鳳弈的手小聲說道,“我……我都想你了。”
她難得會說這麼大膽的話,臉頰都羞澀得紅成了朝霞一樣。
鳳弈修長的手裡被塞進了一隻柔軟的手,就見唐菀已經害羞得手足無措。她這樣坦誠對他的想念,鳳弈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對唐菀說道,“我也是。”他冷峻的眉眼慢慢地溫和了起來。
看起來笨蛋是不會悔婚了。
好得很。
鳳弈最近一直都在算著大婚的日子,並且嚴密地敦促著宮中籌辦自己的婚事。
他十分擔心夜長夢多。
畢竟如果他有一日沒有忍住,露出真正的面目欺負她,嚇得這笨蛋反悔不肯成親,那又該怎麼辦呢?
想到大婚之後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欺負她,她跑不了了的時候,鳳弈勾了勾嘴角,臉上的笑意深刻了幾分。
唐菀見他這麼想念自己,看到自己便忍不住滿面笑容,心裡也很歡喜。她忍著心裡的不好意思,牽著鳳弈的手把他拉到了自己的院子裡,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最近的一些事,比如唐逸已經回書院去了,長平侯夫妻又廝打了一場,都是因為清平王府的賬房在鋪子裡對賬的時候發現了許多的問題。
比如鋪子裡的貨物不知去向,庫房是空的,還有以次充好,或者鋪子裡的銀錢短缺,還有種種的不好的事,總之,大半的鋪子都是空架子,在賬冊上一副花團錦簇的樣子,可是鋪子卻是空的。
說到這裡,唐菀便對鳳弈心有餘悸地說道。“多虧你叫人來幫我,不然,我隻怕是要吃虧了的。”她其實能想得到以長平侯夫人的人品是必然不甘心叫那麼多年當做長房家產經營的鋪子土地最後都便宜了唐菀的。
長平侯夫人從未想過把家產還給唐菀,因此這些年,那些外頭的生意還是都很盡心盡力的。
如今白做了這麼多年的苦工,被唐菀這麼輕輕松松地拿走,長平侯夫人會忍得下這口氣才怪呢。
“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鳳弈見唐菀下意識地依偎在自己的身邊,心裡嫌棄地哼了一聲,卻有些不自在地伸手,如大公主那樣伸手攬住了唐菀的肩膀,一雙鳳眸之中泛起了冰冷,冷冷地說道,“不叫他們把這些給你吐出來豈不是便宜了他們。”
他今日氣勢洶洶而來就是因為知道了唐菀這件事。畢竟,賬房都是清平王府的人,發現了長平侯夫人幹的好事,那些賬房怎麼可能不告知鳳弈,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就覺得長平侯夫人簡直愚蠢無比。
明明知道清平郡王不是個好相與的,竟然直到現在還抱著當初的目光看待唐菀,想要作踐她,霸佔屬於她的一切。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
羅嫔撞在清平郡王的手裡都是降位,更遑論一個長平侯夫人。
“我不在意他們。我在意的是你。”唐菀見鳳弈側頭看著自己,她不由關心地抓著他的衣擺小聲問道,“你的身體有沒有覺得不舒服啊?你還受著傷呢。”她此刻被鳳弈攬著肩膀,一時小臉兒就壓在他的肩膀上,這樣親密的距離與貼近叫她覺得自己的渾身都充斥著鳳弈身上那凜冽中泛起淡淡藥的苦澀的味道。
她臉紅得不得了,可是又舍不得從這個安全堅實的肩膀上離開,隻能當做不經意地把臉頰蹭了蹭鳳弈的肩膀,小聲說道,“其實咱們來日方長。你先養好身體,咱們慢慢再計較別的就好了。”
“我從不是個隱忍的人。”鳳弈淡淡地說道。
他垂頭就能夠看到唐菀紅得剔透的耳尖兒。
本是白生生的耳尖兒此刻殷紅如血,不知怎麼,鳳弈鬼使神差地垂頭,輕輕地咬了一下。
唐菀一下子軟在他的肩膀上。
片刻,她又想到發生了什麼,一時臉上的熱氣滾燙,捂著耳尖兒從鳳弈的肩膀跳起來,看著鳳弈一時漲紅了臉,又覺得自己的腿軟。
“你,你怎麼又咬人。”之前是指尖兒,如今又是耳尖兒,唐菀捂著有些細細微微的刺痛的耳尖,看著一臉不耐地看著自己的鳳弈,也不知是她心思齷齪,還是過於敏感,訥訥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退後了一步,對似乎有些茫然她為什麼要這樣激烈的鳳弈小聲兒說道,“不可以這樣的。”
她覺得這樣做不對,更叫她感到有些怕的,是那一刻自己的心裡的炸裂的感覺,還有……鳳弈的有些咄咄逼人的侵略感。
她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可是就是覺得叫她怕得很。
她,她……嫁給鳳弈,是安全的吧?
唐菀的目光潋滟,又對鳳弈露出幾分懷疑。
“我隻是不小心。”鳳弈一隻手藏在袖擺之下握緊,面上毫無異色,對有些怕他的唐菀不耐地說道,“過來。別叫我傷口疼!”
他一副覺得唐菀是個巨大的麻煩的樣子,隻是心裡卻記了一筆賬,知道大婚之前還是要忍耐幾分,不然笨蛋怕是要被嚇跑。他這個樣子,唐菀努力地告訴自己思無邪,慢慢地走到他的身邊坐下小聲說道,“殿下,你別欺負我。”
她可憐巴巴地叫他“殿下”,臉頰紅潤,目若春水,鳳弈心神不寧地看了她隱隱帶了牙印兒的耳尖片刻,哼了一聲說道,“我怎麼會欺負你。你不是說我是個好人。”
唐菀弱弱地應了一聲,懷疑地看了他一會兒。
她喜歡和鳳弈親近。
可是她喜歡的是脈脈溫情的親近,而不是……還是不要太激烈,那會叫她害怕。
鳳弈便不動聲色地說道,“我的身體無妨,如今京都已經沒有你的流言蜚語。至於那些勳貴……”他冷笑了一聲對唐菀說道,“你去廣陵侯府認幹親時,她們自然會好好給你賠罪。”
他的臉上帶著冰冷的笑意,唐菀不由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放下了心裡的害怕與戰慄的異樣,慢慢地,又帶著幾分試探地靠過來,等到了安全的距離,見到他並無異動,唐菀松了一口氣,放心地靠在她的手臂上低聲說道,“我知道阿奕你對我最好了。”
她其實並不是一個嘴甜如蜜的人,這樣的一句話,鳳弈覺得自己已經聽過百遍,然而不知為何,每一次聽到,都會叫他打心眼裡愉悅起來。
“笨……來我就是個好人。”他摸了摸唐菀的發頂。
他聽皇後說,這是一個會叫唐菀安心的撫慰。
顯然,雖然沒見過唐菀幾面,可是她這麼單純的性子早就被皇後一眼看穿。
想到皇後命人在宮中做了無數的衣裳,滿懷期待地等待唐菀進宮,鳳弈抿了抿嘴角,垂頭對唐菀說道,“皇後這幾日精神好了些,明日想叫你和大公主去過去陪她說說話。”
想到皇後的喜好,就喜歡把姑娘家打扮得漂漂亮亮,而且總是樂此不疲,鳳弈便對唐菀毫無同情心地叮囑說道,“如果覺得受不住,就多推薦大公主。她在皇後的面前一向是習慣了。”他這番話沒頭沒腦的,如果是普通人隻會聽不明白,然而唐菀心裡一動,試探地問道,“是皇後娘娘要打扮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