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唐菀有些緊張。
她小心地看著大公主,擔心大公主覺得自己多管闲事。
倒是大公主頓了頓,覺得唐菀對自己這樣用心倒是很叫她高興的事,因此思考了片刻才對唐菀坦誠地說道,“我心裡倒是有心儀的人,隻是……”她抿了抿嘴角,看了看一臉不感興趣的鳳弈,便壓低了聲音帶著笑意對唐菀說道,“那人是個榆木腦袋,想當初他被派駐冷宮奉命看守我們,我卻對他表白心意,他覺得自己是個監守自盜的人,還覺得他引誘了我,如今還在家裡自我譴責呢。”
她笑得眉眼之間熠熠生輝,唐菀看著大公主這樣歡喜的樣子,忍不住也微笑起來,想了想便問道,“我記得陛下在冷宮的最後一人看管的主官是南安侯。公主說的是南安侯麼?”
“就是他。怎麼,你見過他麼?”大公主急忙問道。
“我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會見過南安侯那樣的權貴呢?”唐菀急忙搖頭說道,“不過我聽說這位南安侯是一個很正直的人,先帝在時命他帶人看管陛下,他卻並沒有如前幾任的看守那樣對陛下隨意欺辱,相反格外敬重陛下,以臣下之禮來侍奉在冷宮中的陛下,是一個很忠義赤誠的人。”其實她知道得更多,不過看著大公主此刻歡喜的樣子,唐菀就知道,大公主的婚事,羅嫔還沒有動腦筋。
這叫她松了一口氣,急忙對大公主說道,“公主既然心儀南安侯,為何不快些與侯爺定下來呢?既然有感情的話,那我覺得什麼事都宜早不宜遲的呀。”她很急迫地想把大公主給嫁出去的樣子。
大公主噗嗤一笑,摸了摸急得不得了的唐菀的發頂笑嘻嘻地說道,“急什麼。他躲著我呢,覺得對不住我父皇對他的信任。”皇帝覺得南安侯在自己一家落魄,並且前途不明的時候還將他當做儲君侍奉是很忠誠的事,卻一定沒想到南安侯這壞蛋竟然迷住了自家花朵一樣的女兒。
要知道,南安侯可二十多了。
比大公主整整年長了十歲。
不僅監守自盜,而且還是啃了大公主這嫩嫩的青草,皇帝還不氣炸了肺?
南安侯因此心中充滿了愧疚。
因為他更愧疚的是,他竟然也對大公主動了心,面對大公主當日的表白,他竟一時無法斷然拒絕,隻能落荒而逃。
大公主一邊對唐菀說當日南安侯是怎麼狼狽地從自己的面前逃走的,一邊大笑著說道,“你是沒看見他那時候的樣兒。他總是一副不苟言笑,對我從不理會的樣子,可是我一說喜歡他,他的臉都紅透了,還訥訥地看著我,跑的時候還跌了一跤。”
她本來就是年輕灑脫的樣子,見南安侯顯然對自己有意,自然也喜歡捉弄自己喜歡的男人,因此對唐菀說的時候越發笑容都在臉上。
那是格外美好快樂的笑容,唐菀看著大公主這樣歡喜的樣子,忍不住也彎起眼睛笑起來,一邊急忙說道,“他竟然跑了?那可不行呀,公主可以對他多說一些甜言蜜語。比如,比如這世上最喜歡他了,最想嫁給他,隻想嫁給他,心裡隻有他。男子麼,多哄哄,就算再害羞,也會很快地回到公主身邊的。“
Advertisement
她這樣經驗豐富的樣子,叫鳳弈在一旁氣死了。
當初她就是這麼騙他的!
現在,又教大公主去騙南安侯了!
“你說得也有道理。”
“務必叫南安侯大人知道公主非君不嫁的心情。”唐菀慌慌地說道。
如果大公主和南安侯早些有了結果,羅嫔那那些壞事是不是就不會成功了?
她上一世並不知道大公主為什麼會嫁給羅驸馬。
因為大公主剛剛嫁給羅驸馬的那幾年非常安分守己,而且並沒有展露出對其他男人有興趣的樣子,相反,像是一心一意和羅驸馬過日子,她做羅驸馬的賢妻的樣子。
唐菀一開始以為大公主是真的喜歡羅驸馬因此才會嫁給他,可是當日後,當驸馬做出了無比無恥的事,當羅家整個家族都為了羅驸馬掩蓋真相,當羅嫔勸大公主忍耐,而南安侯第一次動手在朝中毆打了羅驸馬,而大公主也終於開始要求合離,唐菀才知道大公主與南安侯之間並不是無關的路人。
那時候她隻能陪著大公主,然後看著大公主抗爭,看著南安侯年歲不小卻始終等著大公主。
所以,她希望大公主這輩子和南安侯好好地生活,不要中了羅嫔的奸計。
“非君不嫁。”大公主異樣地看了唐菀一眼,又去看鳳弈的臉色。
鳳弈的臉都氣白了,卻依舊仿佛無動於衷地忍耐著,免得叫大公主看破自己的心情。
對。
死丫頭當初的確還是這麼騙他的。
她口口聲聲非君不嫁,把他騙得團團轉。
“你說的沒錯。回頭我試試。”大公主笑嘻嘻地說道。
見她一口答應了,唐菀這才松了一口氣,心裡輕松了便高高興興地照顧還在養傷的鳳弈。
當看到鳳弈微微張開鳳眸,凜冽地看著自己,眼底泛起了冰冷的光,唐菀正歡喜地搭在他手臂上的手一下子僵硬了。她呆呆地仰著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美的青年的臉,卻見他危險地垂頭逼近了她低聲問道,“非君不嫁,嗯?最喜歡,最想嫁的人是我,嗯?”他的樣子充滿了危險的暗色,唐菀一下子想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蠢話了,此刻戰戰兢兢,一動都不敢動,看著鳳弈磕磕巴巴地說道,“就是,就是隨便出個主意。”
“那你喜歡誰?”鳳弈不耐煩地問道。
唐菀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鳳弈。
她覺得自己是有些喜歡鳳弈的。
可是這份感情卻叫她有些惶恐,叫她不敢正視。
她覺得喜歡一個人是很可怕的事。
把愛情,感情,身家性命全都寄託在另一個人的身上,生命裡的一切都隨他在牽動,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啊。
她不想欺騙鳳弈,那些所謂的甜言蜜語,其實不過一句簡單的“最喜歡你”的話,她竟然此刻在鳳弈認真的注視之下說不出口。
所以唐菀抿著嘴角半晌,小心地把手搭在鳳弈的手臂上低聲說道,“我這輩子隻想過嫁給你。”
就算是鳳弈活著回來,可唐菀想,她唯一想嫁給的依舊還是隻有清平郡王一個人。
如果一定要嫁給誰,那除了清平郡王,她不會嫁給任何人了。
這個認知叫唐菀的心裡放松了很多,鳳弈冷哼了一聲,然而想到這死丫頭至少不想出家躲避自己,他便緩和了臉色說道,“我可以等你。”他沒再說什麼,靠在車壁上不吭聲了,唐菀覺得眼眶酸澀,又覺得心裡那惶恐的什麼都散去了,低聲說道,“在我的心裡,你是可以依靠的人。”
所以她可以在他的面前胡說八道,可以放肆得不得了,可以說剛剛那些蠢話,就像是昏了頭。
除了在他的面前,她從不會在任何人的面前偏離自己的循規蹈矩。
所以鳳弈對她來說是真的不同的。
“嗯。”鳳弈冷冷地應了一聲,卻抬手,仿佛漫不經心地把手蓋在她的手背上漫不經心地說道,“敢跟大公主睡一張床,你就死定了。”他這話看起來冷酷又充滿了威脅,不過大公主豎著耳朵在一旁聽,總覺得這話充滿了酸酸的醋味兒。
她正想嘲笑什麼,然而鳳弈微微抬起狹長的鳳眸冷冷看了她一眼,這一眼就叫大公主背後一涼,到底沒敢說什麼。這車裡頭一時安靜了下來,唐菀猶豫了一下,戳了戳鳳弈修長的手臂,卻見他的大手不耐煩地抬起來,落在她的腦後,手心用力,一下子把她的頭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唐菀的臉頰一下子被摁在了這個消瘦有力的肩頭,感受到那單薄的錦衣之下,有力又帶著獨屬於男子的令人窒息的觸感與氣息。
頭上,清平郡王帶著幾分冷漠的聲音傳來。
“我也非卿不娶。”
第40章
唐菀被壓得半天喘不過氣。
她努力地喘息了兩聲。
可是耳邊的話卻叫她一下子酥軟了身體,叫她安心地把臉埋進了他的頸窩。
可是隨即,扣在腦後的大手微微一僵,之後突然仿佛她很燙人似的松開了。
清平郡王俊美的臉冷冷的,轉到了一旁去。
唐菀急急忙忙盯著被憋得通紅的臉抬起頭,茫然地,眼底霧蒙蒙地看著他。
再一次獲得呼吸,她覺得自己一下子活過來了似的。
“阿奕?”
她弱弱地叫了一聲。
清平郡王的臉上露出了說不出的異樣。
“哼!”
大公主在一旁突然笑得停不下來。
在鳳弈幾乎是要殺人的目光裡,大公主努力忍住了大笑的衝動對唐菀說道,“你別理他,他就是……”她不懷好意地看著堂兄。悠然地說道,“大概是……血沸騰了吧。”她眨了眨眼睛,唐菀莫名地也紅了臉。
她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可是看著鳳弈那仿佛惱羞成怒的臉,她又覺得不知該說什麼,許久之後才急急忙忙退到了到公主的身邊扭頭小聲說道,“我不明白。”她緊張得不得了,長長的睫羽虛弱緊張地顫抖,一張美麗的臉紅若朝霞,充滿了緊張還有說不出的……在這寬敞可是卻密閉的宮車裡,鳳弈一雙鳳眸落在唐菀的臉上。
大公主突然覺得自己仿佛是那個不應該存在的對象。
她扯了扯嘴角,在唐菀怕得快要躲在自己身後嚇哭了的時候,才聽見外面的宮車聽了,有人稟告的聲音。
李家到了。